“皇兄的意思是派人去趟逍遥门,借拜访之名探探虚实,最好能把逍遥门从这里面摘干净,摘不干净也得分一杯羹。”
“所以你中了头奖。成了出头鸟?”嘴快的妘瑶快速接过话茬嘟囔道。
君谨宸已经懒得再去瞟处处挤兑自己的皮痒小女人了,这女人自从打马吊负债开始,便是这副德行。
一面讨巧卖乖,一面又使劲儿浑身解数的拿话来埋汰他。
不过这埋汰话却也是话糙理不糙,可不就是出头鸟嘛,他去了逍遥门探虚实便是含蓄而又直白的表明了立场,成了落雁门列入敌方战队的一份子。
如此一来,自己那位好皇兄又不费一兵一卒的吹灰之力给自己找了个庞大强劲的对手上来。
“谁让你平时王八之气侧漏惯了呢。”看好戏不嫌事儿大的妘姑娘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感叹道:
“派别人去,换谁都觉得一定是南帝的意思,可要是换你去,大家肯定觉得这事儿是抚水宸王爷想招揽贤士侠客,擅自坏规矩插手江湖恩怨的第一步。夫君,恭喜你从这一刻开始又要开始金光闪闪,名声大噪了!”
妘姑娘安慰的拍拍宸大王爷肩,“王爷,以后咱们低调点儿,皇上指哪儿咱打哪儿,这样出了事,好歹还冤有头债有主不算太冤。”
不然,明明憋了一肚子坏水的是龙椅上那位主儿,出去挨子弹的还得是宸大王爷这只鸟。
最悲催的是,哪怕宸大王爷现在拿着圣旨喊冤也没几个人相信,谁叫他平日里自在逍遥惯了,不甩南帝,这王爷做的比皇上还舒服呢。而南帝娇纵手足之名又早已人尽皆知。
“你家名声大噪的夫君这次要是押错宝可就要赔上半壁江山了。”
紫衣轻飘携香而掠,君谨宸长臂一捞稳稳当当的拽了娇妻入怀,蒲扇般的睫毛缓缓覆下,盖住那双磐石般稳而静,深如沉渊的眸子,轻声喃喃低叹一句,声音中罕见的夹杂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疲倦苦涩。
“不是说了要暗度陈仓吗?这块宝押不错的。”
天边云卷云舒层层叠加翻涌,看似滚滚而来携带着劈山倒海之势,实则静若幽潭,不起涟漪波纹,一如妘瑶眸低波澜不惊的沉静。
“瑶儿这般笃定?”君谨宸抬眸,怀中女子眉宇间漾起浅浅一抹淡然坦然。
“逍遥门值得你去赌这一把,我信你的选择。”
不论是虞掌门,亦或者亦无忧。
半晌默然,君谨宸抬头目光落入遥遥天色外,良久,他轻声道:“虞掌门是个十分护短的人。”
妘瑶仰头,顺着君谨宸的目光也眺望远方遥遥不可及的山峦起伏,那个方向,是逍遥门的方向。
接着,她就听到君谨宸接着款款道来一些从未听说过的陈年旧事来。
长空外云轻天高,山远影朦,男人一惯低沉暗哑的声音显得更轻了几分,不知为何,妘瑶隐隐觉得这轻浅到几乎分辨不出什么情绪的低音里,总能听出几分羡慕之意来:
“八岁那年,亦无忧被一别派弟子嘲笑男生女相,并且伙同自己门中弟子多人以多欺少,逼亦无忧穿了女装,以供玩乐。”
亦无忧穿女装?妘瑶托腮想了想亦无忧雌雄莫辨的脸,又脑补上了一套衣裙,不由得轻笑起来,那一定是人比花娇,十分好看的。
“那时候的亦无忧虽然调皮顽劣打架却不是很厉害,而且这人性子孤冷,除了虞悦彤外,与同门弟子多不往来,打起群架来丝毫不占优势。”
性子孤冷?妘瑶眼帘微动,想起那抹热烈张扬的红,意气风发恣意洒脱,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似乎真的未曾见过以风流着称的无忧公子和谁走的近过。
她见识过他明媚张扬不可一世的狷狂,却从未见过他把酒言欢携二三好友的闲适,心底血液汩汩流动中忽而猛然一缩,似乎除了偶尔和自己搭伴,亦无忧真的一直都独来独往着。
君谨宸有玄钰玄风,青璃青木陪着,万俟言有林染生死不离,亦无忧有什么?一把有着美人出浴图的乌木折扇?还是无时无刻不在换的红粉佳人?
妘瑶突然莫名心头一紧,“后来呢?”
君谨宸收回飘荡在外的眸光,思绪陷在那些纷扰的过往旧事里,“后来,虞掌门不知从哪儿知晓了,直接找上门去,叫那些人穿了一个月女装,且还在此期间广邀多个门派在那里举行了一场为期七天的招徒大会。”
结果可想而知,美名其曰的“招徒大会”吸引来了不少慕名而来的人,却没一个人能入的了虞掌门的眼,反而是那些穿女装的成了此次“招徒大会”的最大亮点。
妘瑶被虞掌门这以牙还牙的做法震的愣了愣神,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么彪悍直白丝毫不讲究第一门派容人风度的“锱铢必较”居然会是出自逍遥门掌门人之手。
“后来,那个门派不久便溧灭了。”宸大王爷接着道,嗓音凉凉,听不出同情亦听不出欢喜。
妘瑶眸色微变,忍不住问,“是虞掌门做的?”
君谨宸点头,妘瑶心沉了沉,第一反应是质疑,她认识的虞掌门会替爱徒出头,却绝不会没有这点儿容人度量的。
“为什么?”
“因为那几个连穿一个月女装的人因咽不下这口气,买通江湖杀手去劫杀侮辱年仅八岁的亦无忧,那次亦无忧断了四根肋骨,如果不是虞掌门及时赶到差点儿殒命,卧床整整四个月。”
因别人一场以牙还牙的惩罚,便心生恶念,买凶杀人,妘瑶突然觉得悲从心来,有些冷。
总有些人恶贯满盈却还有股子理所应当的优越感。
“而这一次亦无忧成了众矢之的,虞掌门却到现在都没有站出来说一句话……”
君谨宸俯身,盯着妘瑶的目光亮的惊人,眸低深邃犹如漩涡,妘瑶从那漩涡般的深邃里罕见的看出了一抹担忧。
“他可能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