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由低向高席卷而过,一寸一寸的刮压下,扯起诺大山峰上寥寥散落的十余人影,衣袂飘飞间面色更为不愉。
特别是不断送到眼前的风中还夹杂着的尘土气息,更是叫他们连头发根都生了滔天怒意。
天知道当他们满怀斗志,底气十足的从床榻后那个缺口处摸出来时看到是一条细长地道后,内心的呼啸堪比海啸!
谁能想得到,堂堂天下第一门的掌门人物,纵横江湖数载,居然连给自己设计逃命的路线都设计的如此别致简单。
简单到一把铁锹都能办到的一路挖了个土地道出来,更憋屈的是那破地道一看都是敷衍速成下的产物,进去墙壁上连盏灯都没有,还得让他们这些没带火折子的人摸黑往出借着眼睛爬。
结果可想而知,摸黑出来的他们免不了衣服脸颊都或多或少的沾染上了不少尘土。
可谓是容光焕发,斗志昂扬的去,灰头土脸兴致缺缺的出来,然后大眼瞪小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想再卷着一身灰土再去游一遍水路了。
谁说习武之人不拘小节,不爱讲究的,普天之下除了挖这地道癖好特殊的虞掌门,有那个习武之人愿意抱着自己寒光凛凛的剑,动作优雅的滚完土路下水路的?
爬了一圈儿地道的人这会儿无一例外的觉得大名鼎鼎的虞涤竟然是个有特殊癖好,特殊审美,奇葩享受的人。
你看他,放着逍遥门的财力人力不用,不给自己设计一个牛气冲天,富贵逼人的逃生路线也就算了,居然还能勤俭节约到这个抠门地步,随随便便搞了一条泥泞小路出来受罪。
就连在逍遥门待了多年的乐航这会儿也由衷觉得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掌门能教出来亦无忧那么个阴晴不定的徒弟来,是有原因的。
一圈无声的较量推让下来,悲催的乐航于是乎卷着一身的泥土又滚了一圈儿水路。
答案晴天霹雳——一无所获!
别说是虞涤和虞悦彤的一片衣角了,这破地的水里连条活鱼都找不到。
土和水的完美结合,简称泥土!
泥土混合下的乐航虽说功力不俗,过遍水内力一蒸,可以显得不那么狼狈,但到底还是没有了先前仗剑而来的洒脱悍然,玉树临风。
一番折腾下来,不仅乐航,“斜晖脉脉”峰顶上居高望远吹了半天风的人个个面色青黑,眼底冷漠的淡和冰封的寒齐刷刷的涌成了跃动的小火苗,噼里啪啦的炙烤着这夜半月黑,风高水寂的荒郊野岭。
答案很明显,他们被戏耍了!
出鞘染红,习武多年的一群弱冠少年可以接受败迹,却绝不能忍受被人这般戏耍。
薄月沉,黑云压,十二个仗剑人面色冷冷的盯着来时的方向,其中一人伸手探怀取出一物来轻拉环圈。
砰然一声响动划破长空,一朵绚丽的红色瑰丽花纹直直跃上天际,猛然炸裂开来。
绵延不断的山脉起伏跌宕下的无限开阔处,玄衣招展,急风卷着无数由远及近飘荡而来的马蹄声呼啸奔腾,一波又一波的风声鹤唳下,远处纵马人渐渐露出模糊轮廓来。
是一支浩荡的队伍,就连信手勒马的动作都整齐划一般的一致,这无疑是一支被训练,被打磨过的队伍。
策马奔腾头戴面具的人一身劲装,信手一拉马僵抬眸看着远处天边猛然破送上来的奇异花纹,眸低浮上一抹疑惑,而后他凝眉思索片刻,拍马往队伍中的一顶轿子而去。
刚一调转马头,就见那轿中人听到动静,红衣一闪已经探出来一张媚色倾城的脸来仰头看向半空。
暗夜下猛然炸响绽放的花纹早已经无声消失,昙花一现般的短暂,恍若错觉。
齐齐抬头仰向夜色长空的众人。因为距离太过遥远的原因。甚至都没能看的清那朵稍纵即逝的流光到底是个什么图案。
头戴面具拍马而来的人很快到了轿子前。刻意压低的声音里虽是难掩冷意的沉穆却也不难听出两分欣喜来:
“你可算是醒了!”
轿外探头而出的人面色惨白,薄唇紧抿,一双生来上扬三分,敛尽风情魅惑的眸,此刻风云暗涌,幽深晦暗,生来魅惑中的诡异阴森,看的人不由得心头一跳,隐隐生寒。
他此刻的呼吸有些微乱,探出来扶着轿子边框的手紧紧按住轿沿,青筋迸现,目光沉沉锁着远处只可隐约窥探一二轮廓的连绵山脉,抿唇不语,雪白修长的如玉指节被他捏的更加惨白了些。
头戴面具的人顺着他目光牢牢锁定的连绵山脉看去,那是逍遥门的方向。
掩藏在青面獠牙下的表情难以窥见半分,只能看的见暗夜星辉下泛着幽幽光泽的面具下,他的嘴角动了动,
“你毒刚解,不可有过大的情绪波动。”顿了顿,那声音又补充道,“五个时辰内,不可动用内力。”
话音未消,那人本就握的发白的指节更是蜷的能看见手上经脉的清晰纹路。
落雁门,百里玄策!亦无忧天生上挑三分盛尽潋滟媚意,风情醉人的眸低这一刻被深不见底的怒与恨充斥满帘,像是十年磨一剑直待剑出鞘的无名死士,充满了孤注一掷和鱼死网破的决绝!
如果不是凌峰和落雁门的人布下天罗地网,日夜追杀,这种毒怎么可能会控的住他!
此毒名为“破隙”,并不是什么见血封口的毒,却毒在其阴损,亦无忧日夜被不同的人伏击暗杀中,难以以一敌百的身中剑伤,阴损的是那剑上居然抹了“破隙”。
这种毒最大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它能腐蚀人自身的凝血功能,让伤口永不结痂,所以哪怕只是划破了一个口,也能叫那人慢慢的失血过多而亡。
不幸的是亦无忧中招了,幸运的是一直注意他去向,为了找到泽柒草的玄钰大人,在领命调兵的途中及时赶到救了他。
狭道悠悠上,玄衣猎猎如迎风招展,旗开得胜的无数战士睥睨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