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玄钰大人敛眉,似乎是认真想了想他的话,颇为认可的点了点头。
“云空大陆不是我宸王府的。”
半晌后,他才低眉垂眸轻声道。
语音未消,他月兰色窄袖衣袍无风自动,复杂繁琐的衣襟袖摆处绣着同色的地涌金莲突然鲜活逼人了起来甩出一道暮色长鞭遒风劲道而来。
若腾蛇凌空,蛟龙探海一般贯以内力的暮色长鞭不偏不倚半分的缠上那名勇气可嘉弟子手中已有几分轻颤的出鞘长剑的剑柄。
被突然夺了剑去的人惊呼一声,有些愕然的看着擦过自己面门的暮色长鞭,还没反应过来,便猛然被迎面呼风带戾的力道狠狠掼出。
扔起半空断线风筝般猛然甩出的身体破布无依的撞到了逍遥门内矗立的通天柱上才被拦住,力道之大,来势汹狠撞的那通天柱竟也小声嗡嗡一响,欣长身躯微微晃了晃。
这人慌忙仓促之下同手同脚的缠住通天柱,抬眸,瞳孔骤缩,里面细碎的恐惧和震惊骇然还来不及跃上面部便闷哼一声抖了抖身躯。
钻心疼痛里他听那位自称冷面将军的人波澜不惊的轻笑道:
“可是你的命,我说了算!”
他拖着绵长语调的前半句话透着呷昵之意,并无半分杀气,甚至还透着几分逗弄宠物的温和来,然而话锋陡然一转的后半句话却猛地一沉,杀意迸现!
被钉在通天柱上的人本能低头一看,才察觉到自胸口处往四肢骸骨蔓延而去的尖锐痛意。
血色外溢间倾闸般涌出。
那里,正靠近心脏命脉的地方,狠狠的贯彻着一柄长剑,剑锋的另一端从他的身体里破出,带着鲜红血迹几分,在半空的太阳光辉下泛着幽幽的嗜血冷光。
那人张张嘴,嘴唇嗫嚅了半天,颤颤巍巍举起手指遥遥指了过来,艰难的才吐出了一个“你……”字,便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凌空的一口红色妖艳之花自他喉咙深处涌出,于半空而绽,喷洒出的血珠四落。
玄钰反手一拉,收回暮色长鞭的动作一出,那长鞭另一端上绕着的长剑,便猛然被连根拔出。
通天柱晃动间,一道人影飘散坠落,“砰——”然一声响,重重砸下,击的其余几人心头又是一沉再沉,面色发白的恐惧里,汗流浃背。
垂下来的长剑微微颤抖,几人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那从半空坠落再也一动不动的人,眸光被那人身下蔓延的大片血迹映的惊悚颤栗。
瘟神之名人如其名。
“诸位谁可还有异议?”
那几人惶恐慌乱的回头匆匆瞥了眼身后空荡荡的大道,不由得心更沉了些,哆嗦着腿肚子一时间僵在原地,不知是进还是退。
两位长老怎么还不来?
他们心思疑惑百转千回的焦急里,又开始痛恨自己平日里的惰性来,不然那派下山去的百余名精锐子弟里也能算自己一个了,何苦在这里胆颤心惊的受这份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的煎熬。
“不说话?”玄钰轻飘飘的眼神自狰狞的青面獠牙面具下射出,“那就是都有异议了?”
“不不不——没有没有!不敢有异。”余下几人手松剑落,狼狈的丢了习武之人的剑齐刷刷的猛然扑地,拉着哭腔道:
“公子,不关我们的事呀,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伫立成雕塑的亦无忧这才低头扫了一眼几人,察觉到头顶上方那道轻飘飘却凛然的目光,几人身躯一抖,接着急忙辩驳道:
“那夜但凡守关卡的目击者都已经通通毙命,无一生还了,我们几个是负责采办门内杂物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
那人涕泗横流的说着,急切的恨不得拿祖宗十八代来给亦无忧立誓了。
远远有动静传来,列队整齐的玄衣骑兵侧眸,远处人影晃动间轻功掠来,个个佩剑而往,风中天青色的衣带扬起,是如出一辙的飘逸。
水天一色青衣舞动间,连这半空倾斜而下的暖阳一时间似乎都变得诗情画意般的慵懒柔和了。
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跪地辩解的那几人仰头一看那些于半空起舞的天青色衣袂,面色顿时一喜,感觉自己从阎罗殿里捡回来了半条命。
他们的救兵来了!
百余名奉命下山缉拿亦无忧的逍遥门精锐子弟个个执剑归来。
只是……这些人似乎并无百人之多……
“公子,”为首那人一席天青色宽袍随风轻舞间弯腰对着亦无忧施施然一礼。
那几人面上才跃上来的喜色齐刷刷一僵,有些错愕的盯着这行礼的人。
这人正是二长老楚凡座下大弟子清风。
然后在他们怒目圆睁的错愕里余下那百余人也都异口同声的对亦无忧行礼,喊了声“公子。”
亦无忧回眸瞥了一眼清风,侧眸凝眉间他那双生来便媚态十足含情生意的桃花眸里生出的阴寒之光,凉了这半山流窜的汩汩气流。
“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他薄唇轻启,天青色顿时四散开来,领命往逍遥门的大小山峰而去,剑锋所者,皆为三长老凌空名下子弟。
刀剑嘶鸣声里,一人腾空踏来,那张生来就有些凶神恶煞之态的脸,此刻横眉怒目,在空中暴呵一声:
“亦无忧,你这是又要开一次杀戒么!”
“又?”亦无忧抬眸睨向凌空隔空掠来的身影,眉宇间冰封的凉意突然迸射,周遭刹那寒气逼人,杀意波动下亦无忧手中乌木折扇刷一下撑开。
扇面上罗衫半解的出浴美人媚眼如丝般勾了过来。
“我亦无忧敢作敢当,敢杀就敢认,但是……”他偏头,藏了锐利刀锋的眸光睨在凌空身上,“非我所为之,宁死不受!”
语意未消,他手中乌木折扇携风带戾郑出,徐徐呜咽的空气低鸣中,那扇面上风情万种的美人图好似鲜活起来般隐隐露芒,破流穿风而至,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心惊。
凌空面色一冷,拧眉反手一挥,挡回这把堪比利剑的折扇,脚下步子微微有些踉跄的退了些许。
不免暗暗震惊:亦无忧的功力已到了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