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城的王宫长满了鲜花,锦月跟在两位使者的身后,穿过一条又一条回廊,见了无数的奇花异草,来到一座精致的宫殿外。
有不少侍卫在宫殿四周巡逻,见他们过来,守门的侍卫查验了身份,才放她们进去。
锦月一直低着头装作紧张的样子默默地跟在两位使者身后,实则暗暗将守卫分布全记了下来。
三人来到一扇雕花木门前,年长的侍女敲了敲门,态度很恭敬:“殿下,奴婢来给您送饭。”
“咚”的一声响,是东西砸在门上的声音。
紧接着,是绮鸢略带怒气的声音:“本宫就算饿死,也不会吃他弦翊的一口饭!”
侍女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柔声劝道:“殿下,这是我们特意去宫外为您买的,是您以前最爱吃的三鲜糕与落梅汤。您吃一些,可好?”
殿下已经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她们都很担心她。
门内没了声音。
两名侍女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着急的神色。
她们自小同殿下一起长大,知道殿下的性子,此次,她是铁了心要和王上对着干。只是她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她们看着心疼。
锦月上前一步,小声开口:“二位大人,可否让我来试试?”
两人都看着她。
这个送饭的少女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现在看着她们,目光里还有些胆怯,她能有什么办法?
锦月假装不安地扯了扯衣角,“公主殿下从前常来我们店里用膳,我有幸与她说过几句话,还算熟悉。”
二人对视一眼,心中有了计较。
年长的侍女道:“那你便试一试吧。”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们也要抓住。
锦月连连点头,走到门前轻轻敲了两下。
“绮鸢殿下,是我,小霁。您从前来我们店里吃饭时曾与我说过话,您还记得吗?”
门内,绮鸢立在窗边看着下方来来往往的守卫,苦着一张脸。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愣了一下,快步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霁泽带笑的脸出现在她视线里。
绮鸢心中惊讶于霁泽竟能活着回来,又有些庆幸,面上却不显分毫,仍是面无表情的。
“是你,进来吧。”
“是,殿下。”锦月乖巧地随绮鸢走进屋内,顺手带上了门。
门外,两个侍女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不过对于她们来说,殿下肯吃东西,便是好事。
绮鸢关上窗,又在屋内加了好几道结界,才拉着锦月在桌边坐下。
“霁泽,你怎么还敢回来?”若是被哥哥发现了,说不定会再杀她一次。
锦月打量了几眼绮鸢屋内被摔得乱七八糟的物什,将饭盒里的三鲜糕与落梅汤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先吃些东西吧。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她现在可是有灼华的凝光,即便打不过,逃跑还是没问题的。
绮鸢看了眼桌上精致的吃食,咽了咽口水,很有骨气地拒绝了。
“我不吃。”她要用行动来对弦翊这个暴君发出抗议。
“真不吃?”
“不吃!”
“那我吃了。”正好她方才在酒楼里没吃饱。
锦月拿起一块三鲜糕咬了一口,又在白玉瓷碗里倒了些落梅汤,喝了一口。
“你们精灵族的食物味道很好。”
绮鸢很有骨气地移开目光,试图对锦月的话充耳不闻,但她的肚子很没骨气地叫了一声。
锦月眼里聚起笑意,又拿着白玉瓷碗在绮鸢鼻子旁晃了晃。
浓郁的香气立马飘进了绮鸢的鼻子里。
她转头怒瞪着锦月,“亏我还那么担心你,你一回来就欺负我!若不是为了救你,我何至于被兄长抓住。”
她越说越委屈,眼里竟蓄了泪。
“我这不是来救你了么?”锦月将一块三鲜糕塞在绮鸢手里,“不吃哪有力气逃跑?”
这傻丫头,若是绝食有用,弦翊就不会任由她饿了整整一天。
绮鸢眼睛一亮,“你有办法救我出去?”
“自然。”锦月舀了一碗落梅汤递给绮鸢,“现下你还不肯吃么?”
绮鸢忙将落梅汤接到手里,用勺子舀了一勺,随便吹两下便喝了下去。
待绮鸢吃完,盘子已见了底。她不吃不喝整整一天,是真的饿了。
绮鸢吃东西时,锦月已将她摔在地上的物什收好,房间重新恢复了整洁。
绮鸢眼巴巴地望着锦月,“你有什么法子救我出去?”
锦月唇角一勾,轻描淡写地吐出三个字:“偷天换日。”
偷天换日?
绮鸢想了一会,震惊地看着锦月,“你是想留在这里替代我?”
锦月微微颔首。
宫殿四周守卫森严,难以突破,唯一的办法,便是绮鸢扮做她的样子出去,她留在这里。
只是这么一来,似乎又得罪了弦翊一次。
“不行不行。”绮鸢连连摇头,“我不能让你冒险。哥哥本就想杀你,若是你助我逃跑被他发现,他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哥哥恨了那个人这么久,已经失去理智了。
“你可知道将我丢进悬崖之前,弦翊同我说了什么?”锦月推开窗,望着下方繁花似锦的花园。
未等绮鸢回答,她便接着说:“他说,若我能活着回来,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绮鸢愣愣地看着锦月。
“你真的是哥哥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她一直以为霁泽只是一个被牵连的无辜之人。
“我也是掉下悬崖后才想起一些事情,知晓了从前与弦翊的恩怨。”
绮鸢的神色一瞬间变得很复杂。
她一直以为哥哥杀错了人,没想到......是她错了。
“当年你为何不去荆棘路接他?你可知,就因你一句话,他在荆棘路呆了整整一千四百年。”
绮鸢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却仍是带了些颤抖。
若不是那一千四百年,又怎么会发生后来那么多的事。
锦月轻叹一声,“当年的事非我所愿,其中曲折误会,我自会向弦翊解释。”
“霁泽大帝姬。”绮鸢红着眼看着她,“你不觉得这个解释有些晚了么?”
自哥哥从荆棘路出来后,就一直在等一个解释。直至山河之战爆发,神族大帝姬的死讯传来,也未能等到。
锦月沉默了一下,轻道:“对不住。”
无论事实如何,都是她食言在先,未能亲自去荆棘路接弦翊。
绮鸢难过地看着锦月。
她想起自己曾为了锦月顶撞哥哥,忽觉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