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华庭终于抬眼看她,笑得妖娆,“我叫晏华庭,你可以叫我,华庭哥哥。”
话落,一道紫光冲天而起,巨大的狐狸虚影朝霁泽扑了过去。
......
想起往事,锦月将目光落在晏华庭满是笑意的脸上,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晏华庭一笑,“怎么,怕我和当初一样说完便向你动手?”
锦月诚实地点了点头。
这男人笑里藏刀,脾气古怪,一言不合便喜欢动手。
她心有余悸。
晏华庭眼眸轻垂,露出一个伤心的表情,“你这态度真叫人难过。几千年朝夕相处,你竟不信我?”
锦月又往后退了些,“我只记得你与我初次见面的场景。”
她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不敢轻易相信晏华庭说的话。
晏华庭又摸了摸自己的耳饰,“这样,不记得也好。”
从前他可是做过很多坏事。
譬如险些将小锦月的揽月居烧了,虽然最后只烧了一半,还被小锦月追着打。
譬如将小锦月的行踪透露给那些前来向她寻仇的人,虽然最后还是他被追着打。
再譬如将小锦月从前做的蠢事全都跟楼御辰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想到这里,晏华庭忍不住抖了一下,又很快觉得人生很美好。
小锦月如今记忆不全,元力全失,再也没有办法将他尾巴打结吊在神宫门口三天三夜了。
晏华庭眉眼弯弯,笑得如同三月暖阳一般明媚。
“小锦月,你来此处,可是来拿惊鸿?”
锦月警惕地看他一眼,“是又如何?”
“你对我这么防备做什么?枉我还日夜但心你的安全。”晏华庭委委屈屈地看着锦月,还假意挤出几滴眼泪。
锦月:“......”
她以前怎么会认识这么不正经的人?
“你要拿惊鸿,我可以助你。”晏华庭很快擦了擦眼角的泪凑过来,伸手便要揽锦月的腰。
凝光冷冰冰的剑身贴上了他的手腕,晏华庭笑容一僵,不情不愿地收回手,哀怨地看着锦月。
“不过九千多年不见,你竟连让我碰一下也不肯。”
那语气,那我见犹怜的眼神,活像锦月是一个负心汉。
锦月在心中说了好多遍别和一个疯子一般计较,才道:“以前我也不会让你碰。”
她虽没了从前的记忆,对于自己的性子还是很清楚的。
即便她真的将各族公子全都调戏一遍,也不会想调戏晏华庭。无他,这男人太难缠了。
疯子晏华庭暧昧一笑,一双眸子落在锦月身上,含情脉脉。
“你不记得了,以前我们可还同床共枕呢。”
锦月面色冷淡地瞟他一眼,凝光瞬间化为数把小剑围着晏华庭。
“你再说一遍。”
许是当年被锦月将尾巴打成结,吊在神宫门口三天三夜给晏华庭留下了很深的阴影,虽然知道如今的锦月元力全失,他还是很快怂了。
“你将剑收回去,方才的话是我胡言乱语。”
锦月没将凝光放下,“为何我进不去天戈池内?”
晏华庭老老实实地回答:“这里有法则禁锢,你当然飞不进去。”
语罢,还不忘风情万种地一撩头发,“小锦月,可要我帮你?”
数把小剑又朝晏华庭靠近了些,其上的冷光明晃晃地映在他脸上。
“如何进?”
晏华庭指了指自己的轿子,“我带你进去便成。”
锦月犹豫片刻,抬脚走进了轿子。
轿内空间很大,却只有一把躺椅,是方才晏华庭坐的那一把。
晏华庭在后走进来,十分自然地坐在了椅子上,还朝锦月勾了勾手指。
“小锦月,路途遥远,站着伤身。”
锦月站得离晏华庭更远了些,“我不累。”
晏华庭也不勉强,又去勾掀起来的纱幔,企图把纱幔全放下来。
锦月抬手阻止他的动作。
晏华庭挑眉,紫眸里波光流转,“为何不让我放下来,孤男寡女共处一轿,红绸翻飞,岂不......”
他的话没说完,余光瞥见锦月手腕上的红绳,立刻便噤了声,将帘子全都掀开。
晏华庭轻咳一声:“孤男寡女共处一轿,确实不合适。”
锦月看了眼手腕上的红绳,似笑非笑地看着晏华庭。
看来楼御辰对晏华庭的威慑力还是挺大的,只一个生死契便让他老实了。
晏华庭有苦说不出。
时间倒回一万多年前,那时小锦月还在死缠烂打地纠缠楼御辰。
他原以为那个魔君对小锦月没心思,便一如既往地调戏小锦月,谁知竟被魔君撞见了。
那是他的尾巴第一次被人打结。
魔君冷着一张脸,将他的尾巴全打了结,还一边云淡风轻地威胁他,语气平常得如同好友话家常。
“你若再敢碰她一次,我便剁了你的尾巴。”
话落,手上一个用力,晏华庭的惨叫声几乎要冲破结界。
晏华庭欲哭无泪。
他发誓,他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只摸到了小锦月的衣角。
而现在,晏华庭心有余悸地瞟了锦月手腕上的红绳一眼,默默离锦月远了些。
他可不想被剁尾巴。
此刻他才恍恍惚惚地想起来,自己沉睡前,小锦月似乎在与楼御辰谈婚论嫁。
会结同心契,便也不奇怪了。
轿子冲天而起,很快便没入蓝色的海水中。
从轿子里往外看,能看到许多小鱼在欢快地游来游去。
水波荡漾,却未曾有一滴水珠进入轿子内。
锦月伸手往外一碰,水似乎有了生命,避开了她的手,连指尖都未沾湿半点。
晏华庭躺在躺椅上,半阖着眼,“这里的水受法则约束,会自动避开人。”
锦月望着身边游曳的鱼群,问:“这里的法则之力,同山河图的一样么?”
“这本就是山河图一块碎片形成的法则之力,自然一样,只不过较之山河法则还弱了些。”晏华庭又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耳饰,心中稍安。
他自沉睡中醒来,便发现自己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此后,他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山河图破损,小锦月陨落,连天衡帝君也献祭了轮回玉。若不是与小锦月的契约尚在,他还以为她真正地魂飞魄散了。
为此,他还惋惜了好一阵。
毕竟在漫长的生命中,能遇到一个愿意听他讲故事的人,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