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月并不气馁,又去问云生:“你测灵时,是几品天赋?”
云生正翻着烤肉,火光把他的整张脸映得红扑扑的,他带着点遗憾道:“是十品,只是未曾能让测灵树开花。”
“那也是很好的天赋了,在红尘域可找不出几个。”
锦月真心实意地夸着,又去看了看星漓的面色,见他神色仍是淡淡。
锦月撇了撇嘴,拿一根树枝扒了扒火堆,火舌一下子窜得老高,溅起一点火星,险些烧着星漓的衣摆。
星漓终于偏头看了锦月一眼。
锦月把树枝丢在一旁,摊了摊手,无辜道:“我可不是故意的。”
眼里,却有几分狡黠。
星漓无奈地低笑一声。
尽会些小孩子的把戏。
云生已将肉烤得金黄酥嫩,还滋滋冒着油。
星漓想了想,决定给锦月几分面子,便对云生道:“你认识蔚轻舟?”
“嗯?”云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眼前这好看得过分的人说的是轻舟师兄。
他一面翻着肉,一面说:“认得的。当初也是在这片林子,我偷偷猎了金羽鸟来烤,被轻舟师兄撞见了,然后我就拉他来一起吃了。”
星漓看着那烈烈燃烧的火焰,意味不明地道了声:“轻舟师兄.....”
云生不明所以,还高兴地点头,把蔚轻舟卖了个干干净净。
“轻舟师兄可好了,他还和我说下次再一起猎金羽鸟烤了吃。”
火焰卷着树枝,噼啪作响。
星漓的面上,笑意更深了几分。
蔚轻舟,可真是好得很。
自己吃了金羽鸟,还有胆拿别人来当挡箭牌。
锦月在心中默默给蔚轻舟点了支蜡烛。
肉已烤得差不多了,云生拿了一串,首先递给了锦月,然后才递给了星漓。
又陆陆续续烤了好几串,拿盒子装了,准备带回去给夜挽歌他们。
锦月跟云生要了一份,想着拿了去给楼御辰。
令人意外的是,星漓也要了一份,看他的表情,倒像是有别的用途。
——
夜深人静。
一到晚上,流霞殿的云雾便更多了。
蔚轻舟走进殿中时,身上还带着几分湿冷的雾气。
星漓正坐在上好的灵石雕刻的桌前,提着茶壶往白玉瓷杯里倒茶,宽大的袖子缓缓垂落下去。
灯火映在他的眉眼上,端得是赏心悦目。
半夜叫他前来,蔚轻舟有些拿不准星漓想做什么,心中打鼓,到底还是上前,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尊上。”
星漓慵懒地应了声,一指自己身前的座位,“坐吧。”
蔚轻舟依言坐了,却觉得自己自步入殿中起便闻到的香味,愈发浓郁了。
他往桌案上一看,目光立马被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所吸引,木盒里,静静躺着几串烤肉,还冒着热气。
蔚轻舟心中食欲大动,几乎是立马便伸手拿了一串,还笑着:“原以为尊上找我来是有什么大事,没成想是来吃肉啊。”
他一向放肆,星漓也没说他什么,只是看他把一串烤肉吃完了,才关切地问:“好吃么?”
蔚轻舟忙不迭地点头:“太好吃了!”
星漓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见蔚轻舟拿起第二串,又轻飘飘地问:“可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
蔚轻舟拿肉的手一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默默把那串完好无损的肉放回了盒子里,一脸诚恳地道:“尊上,我现在认错还来得及么?”
他还说这肉怎么吃着跟云生烤的一样,没成想是尊上故意拿了来下套的。
星漓也一脸诚恳地问他:“你说呢?”
蔚轻舟:“尊上,我觉得我还可以再狡辩一下。”
——
第二日,锦月照旧去云梯领罚,然后看到了神色厌厌的蔚轻舟。
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水澜殿殿主,一身青衣,袖口微卷,正拿着一串牌子,一个一个往金羽鸟身上挂,极其认真。
锦月慢条斯理地走了过去,毫不客气地笑了。
“蔚殿主不穿女装,改行养鸟了?”
蔚轻舟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又垂下眼,手上一用力,将挂绳打了个死结。
“本殿主被尊上罚来这里给金羽鸟编号,怎么,尊上没罚你?”
这么一问,蔚轻舟也觉得奇怪起来,按理说,尊上一个多月前便已知晓君锦月吃了金羽鸟一事,怎么没罚她?
锦月轻轻松松地往云梯上一坐,似笑非笑地看着蔚轻舟。
“本就是蔚殿主信口胡来,尊上为何要罚我?”
楼御辰可是花了三枚九阶灵兽的内丹才免了她的罚,虽说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吧,但她心中就是不舒服。
堂堂一殿之主,竟也好意思将事情推给她。
“信口胡说?!”蔚轻舟差点一口气没顺上来,“你没吃么?”
“吃了,但不是我一个人吃的。”锦月笑得明媚。
“罢了罢了,”蔚轻舟觉得自己再争下去会被这个丫头气死,便扔了好几块牌子给锦月,“既然来了,你便跟我一起挂吧。”
锦月接了那牌子一看,上面写着编号,是123至157。
她眉梢一挑,倒是没有拒绝,一边挂一边问:“尊上让你挂这个做什么?”
蔚轻舟没好气道:“自然是算着金羽鸟的数量,若是少了一只,便要拿本殿主是问。”
话落,又谨慎地看着锦月,“现下这些金羽鸟可是有本殿主罩着,你这丫头可别乱来。”
锦月出乎意料地好说话:“自然。”
她不乱来,不是还有别人么?
蔚轻舟狐疑地看着锦月。
他怎么觉得这个丫头说的话这么不可信呢?
云海之中金羽鸟数量众多,蔚轻舟挂了许久才将牌子挂完。
看在锦月同他一起挂牌子的份上,蔚轻舟好心提醒她:“凌云大会上你还是收敛些,若有人来找你挑战,能避则避,你这几日结仇的这些人,可没一个好相与的。”
锦月正拿了一根金羽鸟的羽毛仔细看着,闻言抬了头,漫不经心道:“我也不是好相与的。”
蔚轻舟一愣,旋即便笑起来。
“我倒是忘了,论天赋,你是不输给那几人的。论家世背景,你也可甩他们好几条街。”
他不免又想起前些日子季逢秋说翩然那丫头曾和她有过争执,便多说了两句:“翩然年纪轻,性子是娇惯了些,但没有恶意,若是她来招你,还望你能手下留情。”
锦月答应得爽快:“若是她不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我不会动她。”
其实她也看得出来,蔚翩然那人,心眼是好的,只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难免心高气傲了些。
不然,她也不会将能装凝雾花的袋子给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