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玄这句话，即是说给断浪听，也是说给步白素贞听的。
“风无形无相，云聚散无常，浪无穷无尽。”魔主步白素贞轻笑一声道，“我观你的三个徒儿，风云是天定摩诃，浪也是灭世魔身的不二之选，你倒是一心一意为你的几个徒弟谋划。只是这么做，我有什么好处？”
罗玄听到步白素贞如此发问，笑了，反问道：“您猜我多大岁数？”
白素贞望着罗玄，久久说不出话来。
看罗玄容貌以及身体的活力，分明不过弱冠之龄，但其双眼蕴藏的神光，却远超这个年纪。
不算罗玄在射雕世界被八思巴的变天击地大法变相延长的人生经历。仅仅是在射雕世界的十二年经历，罗玄也已是三十多岁的壮年了。
步白素贞何等的智慧，瞬间便明白罗玄话中所指。
罗玄所创《玄天自在经》，其根本便在壮大五行阴阳的先天之气，永葆青春，在大限来临之时，可青春常驻，维持巅峰战力。
而其中维持生命力的，自然罗玄融合诸门道家典籍创出的《玄武书》了。
步白素贞打量了一番罗玄与风云浪三人，感受着四人体内旺盛的生机，叹了口气道：“看来，我还是小觑了天下人的智慧。”
身为神为什么要打步惊云的主意？
只因为虽然神与步白素贞都创出了长生不死的武功，却没有创出不老长春的功夫。
相比之下，把逍遥三老的师父逍遥子放到这个世界来，未必就会比神差了。
当然，“神”与白素贞的智慧绝不可小觑，要知道这个世界长生的人中，也只有她俩是在短短的生命中悟出长生功法的。
而强如帝释天与笑三笑，却也是分别获得了朱雀（凤凰）和玄武（玄龟）的恩泽。
虽然如此，但步白素贞仍有疑虑。
当日步白素贞福至心临，从少林迷宫地狱中走出后便一路跟随罗玄师徒几人，虽然见到师徒一路行侠仗义的身影，却依旧无法确定罗玄究竟确是如他教育三个徒弟一般想着“拯救世界”，抑或是与“神”一般，是个心藏绝大野心的枭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知为何，步白素贞竟说出这么一句话。
步白素贞此话一出，神母小青神色一片黯淡。
虽然神母小青从神手上得到“天衣无缝”这等神奇的面具，可以轻易伪装成自己想要的面目，但那又如何？
那张垂垂老矣的面孔，如何能不让她遗憾与感伤？
“但到了我这个地步，皮相如何，早已不在我考虑之中。”白素贞望着罗玄，仿佛在审问对方的内心一般，问道，“你明白么？”
罗玄当然明白，白素贞每天想着普度众生，如此超脱的境界，当然不着皮相了。
不过若让罗玄来评价，啊，不，罗玄已经评价了。
“神又如何？魔又如何？”罗玄忽然开口，冲白素贞毫不客气地道，“你们的理想，放在这方天地，可以说是气吞山河，但若放在人道文明的长河之上来看，实在太过小家子气，也太过空虚了。”
“哼！”饶是白素贞天生温和，被人指责“远大”的理想，也不禁有些愠怒。
“我只知人定胜天，若真有凌驾众生的力量，就算要做什么凌驾众生的事业，也是做教化天下的圣人！”
白素贞听到这话，神色变幻不止。
“教化天下的圣人”，这话听起来，与自己“魔渡众生”的理想似乎一致，却又南辕北辙。
教化天下，自然是要让众人接受自己的理念，而自己这么多年普度众生却毫无声息，无人接受自己“众生平等”的理念。
风云浪看着自家师父，眼神中更是有星星在闪烁。
雪缘这个步白素贞当世替身，与小青还有法智一同控制着二神官，也被罗玄气吞山河的架势所震动。
“老君，孔丘，达摩，”罗玄念出这两个名字后，缓缓问道，“这些太过高大上的我们且不说，我且问一个中原百姓皆知的问题，武圣为何是武圣？”
“是……”
“是武功吗？”罗玄环顾众人。
“是……吗？”
武圣关公的确神功盖世，但其武功放在哪个时代，绝非当世第一。
“是统治力吗？”
武圣死后，被曹操封作荆王，好似在向全天下宣告其统治力，但若说真算他的统治力，也不过统率一州之地而已。
“那……是什么？”
罗玄忽然想到了无双城，想到了只剩一颗头颅仍旧能够怒斥曹操的关二爷。
“精神！”罗玄霍然抬首，“忠义无双的精神！”
“将精神传下去么。”白素贞缓缓道，“你的精神又是什么？”
铿锵——
寒光四照，倚天出鞘！
“持我手中剑，荡尽不平事！”罗玄说出了自己一直践行的信念：“我愿神州大地，人人尚武，自强不息！”
虽然风云世界人道沉沦，但罗玄始终相信——
世间自有公道，人间正气长存！
不同于神与白素贞，罗玄深知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的道理。
虽然每天和徒儿们讲着拯救世界拯救神州什么的，但罗玄始终把提高自身实力与提高门徒实力作为头等大事，做到自己能做到的。
理想是理想，更重要的是脚下的路。
“持剑荡不平”便是如此。
相比之下，神为了“统治世界”，做得事情却幼稚得如同建国后称帝的石顶武等人一般。
一百七十年过去的现在，他也不过是谋划着神族后人步惊云的身体，做着长生不老的春秋大梦罢了。
有那等时间调教神医这个能够给人换脑子的神医，就没时间创出一门返老还童的功夫？
其实罗玄很想冲“神”问上一句：“老糊涂了吧？”
步白素贞好似感知到罗玄在想什么一般，忽然轻笑一声，道：“你，很有趣。”
“啥？有趣？”听到这个评价，罗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虽然心中吐槽的是“神”，罗玄其实也很想对步白素贞说：“一百七十年啊！不说别的，去整个教会什么的这会儿分坛都该开到欧洲去了吧？”
原本罗玄的打算，便是带风云浪先到西湖，让步惊云凭着“色相”从雪缘处获得移天神诀，以期充实他与“神”对抗的资本。
毕竟原著中“神”已经盯上了步惊云，若不能迅速提高实力，那绝对不会再有原著中各种阴差阳错，最后九死一生获得胜利的结果。
如今从步白素贞手上获得完整版的移天神诀与灭世魔身，那当真可以说是意外之喜。
移天神诀与灭世魔身同样是长生的功夫，但其妙用大相径庭。
移天神诀的特点是“治愈”，只要没有遭遇使自身身首异处尸骨不全的伤害，消耗移天神诀真元可如龙元凤血一般修复损伤，使人不灭。
而灭世魔身的特点是“不伤”，让人的功力强横无比，真元流转全身，防御力惊人，不亚于“不灭金身”，而且不像绝无神的“不灭金身”，强则强已，不过是一次性的。
两门功夫在手，配上半部元极摩诃，罗玄自信满满。
望着自己的几个徒弟，罗玄感慨着唱起了歌：
“风卷尘沙起！
云化雨落地——
无数英雄涌四方——
人间正气存古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