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事情的原委很容易弄清楚。
孙二娘虽是悲痛万分,然到如此份上,还是一言一语,把假孕借肚一事说的明明白白。
这事吧,实在是孙二娘太着急了。
也是其出身缘由,想不得太远。
若是城府深厚一些,便把着这后宫之主的位子,就算当真无后,只要得张青宠爱,日后过继就是。
而这年头的过继,可是真真切切的法理上的过继。
那未来喊娘的,是只能对着孙二娘来喊的!
可惜久居江湖的孙二娘哪里有这些心思,被人乱了心神,却只能按照自己的江湖做法来处理此事。
这才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自绝了前程。
张青安安静静听着孙二娘说的事情经过,眼中却是自己长子亦是安静躺着孙二娘臂弯里的模样。
大概是因为自出生时候开始,就一直是孙二娘亲自照顾,这小子也把孙二娘当的嫡亲母亲了。
这会仿佛也感受到了母亲那悲痛的情绪,只睁着眼睛,安静不说话。
至于边上的玉娇枝,眼下已是浑身颤抖不得自定,惶恐不已,不得言语了。
“此中一切皆妾身之罪,官人若罚,罚我一人就是。”
说着说着,孙二娘也快到了结尾。
张青总算也收了心神,面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孙二娘,却忽然问道:“几个知晓此事的使女、医师,二娘怎也不处理的?”
孙二娘摸不准自家官人忽然说起这是何意,却只得老实应道:“非是没有半点动过这些主意,只是若是当真动手,怕也容易出的差错。”
“再说...再说本已错事,实不想错上加错。”
到底还是“嫩”了点。
要真是解决了来个死无对证,倒是也不这么容易出破绽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孙二娘还保留了这“稚嫩”之处,一颗本心虽是念得“母凭子贵”这种略有些糟粕的思想,却到底没有入歧途太深。
而终究下了决断的张青,却没再叫孙二娘等的太心慌。
“二娘,我二人夫妻一场,本不该冷血对你。”
“此事若是放在昔日倒是也罢,只如今早已今非昔比,却不得就如此算了。”
孙二娘听得心头凄苦,却也自己无面目见人,无心辩驳,只低头认罚。
张青再没管孙二娘的伏地模样,只接着道:“我出身与民间,此事就按着民间做法。”
“二娘所为,属乱家之行,七出之妒。”
“即是犯下七出,则不得不休!”
此话一出,也算下了最终审判。
一想夫妻情分已绝,孙二娘终究身子一软,彻底倒在地上,撑也撑不住。
然这会的张青似乎很无情,看也不看孙二娘倒地模样,又接着对玉娇枝“审判”道:“至于玉娇枝,你不得为主明辨是非,反为虎傅翼,当也不再能在府里留你。”
这些话,要是吴用这种心眼比较多的人听着,那是一听就晓得张青真正心思。
言语虽是犀利,却也算放过了这二人了。
要是当真上纲上线的,哪是这么容易结束的?
不死,也得脱层皮的!
只是对玉娇枝而言,离了张青,却已经是莫大的责罚了!
这话虽然听着有些不要脸,然事实却当真如此。
亦是跟着那孙二娘拜倒在地,颤颤巍巍轻声道了声领罪,便是再发不出任何声音来了。
屋子里头,却只有张青那无情的声音,还在接着说着。
“至于泰儿,为我骨肉,日后自会寻个贤良之人养育其成才,你等不需担忧。”
可悲啊!
失了丈夫,丢了孩子,这般结果,无疑是极为惨痛的。只是眼下的孙二娘与玉娇枝又怎能辩驳,就是再痛苦的责罚,也只能接受。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不相识。”
只怕日后那李清照的诗句,就要照射在二人身上了。
...
留下张泰,孙二娘与玉娇枝只得强忍悲伤,告退出去。
只是这张泰哇哇的哭泣声,断断续续的呼喊声,也叫人更是心碎。
张青抱着张泰,看着自己长子,忽然有些原先听闻那些帝王狠心杀子的想法从哪里冒出来的。
归根结底,好像是自己先有些对不起自己这孩子了。
心里这关,过不去啊!
就像是当年第二代神王克洛诺斯被第一代神王乌拉诺斯诅咒之后就把自己所有孩子吞了一般,一旦心理稍微起点变化,行为就容易变得扭曲。
好在张青自是不能这么丧心病狂,心里对这长子也早有了打算。
...
却说张青休妻一事虽不是大张旗鼓,然有心人又难能不知晓?
只是众人却是反应各异,各有各的心思、
有如鲁智深这种,跟着张青孙二娘从十字坡里杀出来的,当然有些不忿。要问个究竟,却被武松拦着。
大概是经历过自家哥哥那事,武松倒是对女性有些“生性本恶”的意思,直劝住了鲁智深,叫其莫冲动,还当相信哥哥,弄清原委才是。
而随着时间推移,天下又没有不透风的墙,这鲁智深也大概知晓因果,就算再是不忿,倒是也找不得张青身上。
还有的,就大概是纯粹的吃瓜群众了。
宫廷秘闻嘛,闲暇之余私下说说,也只当是个传闻来说。
最重要的还是据说张泰还在府内由张青亲自养育,就凭这点来说,那吃瓜归是吃瓜,却也不敢传言的太过分了。
最后一类的嘛,自然是如同扈成这般的,欲要盯着孙二娘空出来位子的人!
虽说梁山比起朝廷,还不占据优势,可如今看好张青的人是越来越多。
尤其是随着范直隐入伙,关胜上山,更是把梁山气势逐渐抬高。
眼下听闻的这事,那是人人都眼睛盯着后宫之位,扈成还浑然不知的是其敌手是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