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透光的眼皮一黑。
此时,失去了光亮后,男子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凭借着身体的摇摇晃晃,还有江水拍击船身的波浪声音,能感觉到船身开始了继续前行。
不久后,耳畔原本呼呼的江上大风,忽然一下消失,与之同时,空气里的湿气加重,耳边响起水浪的回音,船已经划入了水道山洞里。
在寂静,狭窄的棺材里,耳边时不时听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动静,比如似乎有什么在用爪子去划棺材盖,船身在被江里的东西碰撞着擦身而过,空气里闻到说不出的怪味,像是捂了好久的泔水和青霉混合味,还有江水的潮湿,无法分辨出那是什么发出的。
缺少了光亮,月光去推断时辰,也不知在水道里过了多长时间,只能感受到船身在复杂水道里一直弯弯绕绕,并非是直线前进。
咚!
突然有一声异响,似是有什么东西上了小船,小船猛地浮动了下,然后就听到船身上有人的脚步声和粗重喘气声。但黑暗里的船头中年,一直静立不动,没有慌张,也没有反抗。
人就这么一直站着不动。
也许才只过去片刻,又或者是半个时辰,噗通!
一声落水声,上船的那个东西,重新跳回了水里。
接下来的路,除了耳边依旧响起的那些稀奇古怪声音外,再没有其它古怪事情发生。
当船身渐渐平稳,直至最后传来靠岸的轻轻碰撞声,这艘依靠引魂灯借阴路的船,这才终于完全静止。
这时,棺材里的中年,这才掀开棺材盖起身,眼前是一片漆黑世界,就连水面的反光也是压抑的黑漆漆。
但在岸的两边,依稀可见一些绿色发光物件,就像是成群的萤火虫,因为现在所处黑暗里,再加之距离有些远,一时间无法看清那些到底是什么。
砰,哗啦哗啦……
中年下了船,两脚踩进过脚踝的水里,那是溅起水花的声音。很显然,这是水道变浅,船已无法再继续深入了,只能靠他自己一个人进入了。
踩着过脚踝的水面,中年一直在往里深入行走,渐渐的,水面只淹到脚背,只淹到鞋底…路面渐渐变干。
随着水道走到尽头,人上了岸,此时,山洞里的空间也在变狭窄。
道路越走越狭窄,借助着绿色发光物,这才在狭窄黑暗空间里,终于看清了那些绿色发光物到底是什么。
赫然是!
在水道两边,搁浅了无数的尸骸,已经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具尸体了,只能用尸横遍野,尸山尸堆来形容,从身后的走鬼江道,一直被水流冲刷到岸上,入目处都堆满了密密麻麻的尸体。
而那些绿色发光物,正是尸山上的绿色磷火。
这些尸体身上的衣着,有士兵,也有衙差,还有老百姓麻布衣,从蓬莱到此的外乡人。
这里的尸骸多到无法想象。
犹如…生长骸骨的花园
这么多的尸体,是长时间慢慢搁浅堆积形成的。
但是更为诡异的是,这些尸体居然都没有腐烂成白骨,还依旧保留完好。这里聚集了如此众多尸体,早已成了养尸之地,阴煞的浓郁到在空气中凝结为黑绸缎般的实质。
中年无视两边的密密麻麻瘆人尸体,继续深入。
越往深处行走,两边的石尸碓非但没有减少迹象,反而尸堆越堆越高,已经高过了几人高,都是漫长岁月里被潮汐不断冲刷进深处的尸体。
此时的道上开始渐渐多了些东西,尸堆上出现了一口口棺材。
零零星星散落,这些棺材都已打开,有些已经烂得破烂不堪,甚至能看到棺材里的景象,棺材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很奇怪,为什么在这里会出现已有不少年头的棺材?
在由尸山堆砌的小道里又走了百步,沿途一共遇到五口全都是打开,腐烂得破烂不堪的棺材,忽然,眼前视线豁然变大。
这里是一个有着人为凿击痕迹的巨大空间,似乎已经深入了山腹里,而这里有着更多的尸体,还有更多的棺材。
尸骸堆砌的山堆!
沉重的挤压垒砌在一起!
还有目之所及。
出现在尸堆上的更多腐烂木棺材!
除了其中五口打开的棺材外,这里还剩有六口盖得严严实实的棺材。
视线继续往棺材后看,只见棺材后立着两尊浸血浇铸的铜像,而铜像周围干净,没有那些被江水冲刷上岸的尸体。
那铜像,竟是两尊魔夜叉!
这两尊魔夜叉上血迹斑斑,暴露出来的部分已经生出青霉,看起来满是破败不堪的迹象。
从魔夜叉的迹象看来,这似乎也是被鬼秘物的瘟疫所侵染后的邪器,夜叉像多被用来镇压大墓,有夜叉像镇守墓门,就说明附近有陵墓。
“莫王,你那三个徒子徒孙,其中有两个,在外面都被人打死了!”
那名神秘中年,终于第一次开口说话,这里空无一人,除了尸体就只有棺材,他是在朝那几口棺材方向说话。
当与此的格格不入的中年说完这句话,黑暗中,一下陷入了死寂之中,话语的回音被什么吞噬了。
突然,毫无征兆的!
呼啦!
山腹里突然间刮起猛烈阴风。
“你说甚么?”
“倘若有半句假话,我会将你抽魂剜髓。”
阴风中响起一个苍老的沉闷声音,声音是从尸堆上的其中一口完好棺材里传出的。似乎带着压制的怒火,一字一顿的阴气森森说道。
“在莫王面前,在下哪敢有半句假话,你两个徒子徒孙就在几日前,被人找上门诛杀了!”
嘭!
一口棺材盖冲天飞起。
……
走鬼江灌口。
漆黑的江面。
浓浓白雾在阴风中搅拌着。
除了水岸两边的尸堆和冰冷磷火,就只剩下江水打出的浪头不时冲刷两岸的声音。
哒,哒…
沉重的脚步声踩在碎石地上,仿佛将石子都要踩碎,不久后,只见那名诡异的中年男子再次返回水岸边。
在他身上并未看到什么异常。
似乎是从这鬼见愁的怪地方平安返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