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淳沉思了一下,身边这人什么时候都有自己的歪理,不过听着还蛮有道理的,也就点了点头。
现在刚好是月初,东边升起的那弯害羞的新月早就隐入墨蓝的苍穹中,摇不可及的黑幕上挂满了闪动的星辰,遗落在大地上微弱的光波及不到世上的角角落落,映入眼瞳的影像朦朦胧胧。
傅淳伸手向文琪腰枝拦去,也不知摸到了什么地方,感觉怪怪的,然后就感到一只小手很不客气地把自己的大手移开,似乎还有点愠怒。
然后抓着自己的大手放在那人纤瘦的腰身上,黑夜下,除了眼睛不能清楚视物外,其它各个器官的敏感度似乎都放大了,手下的腰枝感觉好奇怪,还拿出另一只手在自己腰上摸了一把,很是不同,脑子思绪万千。
蹭着自己鼻尖的几许发丝散发出来的淡淡梨花香,交织着一个人独有的气味,更加深刻地烙印在某个人的记忆里,发酵、渗入。
大手拦着文琪的腰枝向上跃起......
文琪只感到周身微风浮动,迎面气流扑向面颊及至全身又分股流动散开,黑衣中这种感觉更强烈,那感觉就像游在水里欢快的鱼,好新奇好奇妙!
手不由得也伸向身边这人的腰身,寻求更稳的支撑点。
感觉身边那人身子还颤了一下,扶在自己腰上的大手抖了一下。
文琪心里还小小紧张了一下,可不要出现什么意外,从空中摔落?一想,打了一个哆嗦,正思绪翻飞间,脚已稳稳立在一块地面的青砖上。
腰上的大手快速地缩了回去,傅淳今日好奇怪。
那手一移开,身子还没有找到平衡点,趔趄了一下,心里还小小地埋怨了一下身边这人。
文琪望着眼前灰蒙蒙的影像,很有点头晕,这要从哪里找起呀,毫无头绪,这么大的一处府邸,主屋都不知在哪里,先找一处雅致的院落在说。
对身边那人道:“入书房,重要文件都会放在书房。”。
傅淳点了点头。
两人左绕右绕,绕到一排房子前,文琪用鼻子嗅了一下,能嗅到书香的味道,还有江南独产的一种叫‘松墨’的独特味道。文琪开口道:“书房就是在这里了!”
傅淳看着那一脸笃定地模样,问出心中疑虑:“你怎么知道?”
文琪嘿嘿笑道:“五叔,想知道吗?”
傅淳还真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身边这人露出一脸的坏笑,还压着声音,在自己耳边说了一句:“不告诉你!”说完就看见那一个小模样一脸得意。
傅淳再一次脸黑了,脸上微有愠怒,为什么身边这人时不时地惊艳一把,又时不时地让人很想痛扁一顿。
耳垂上还痒痒的,这人真是,真是,好放肆!
两人并肩走到书房门口,文琪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物件,跟钥匙差不多,又不是钥匙,傅淳盯着那个物件。
文琪解释道:“下午从市场一个老行家那里买的,花了十两银子呢!先试试!”
傅淳看着那个物件很是怀疑:“这靠不靠谱!”
文琪也不理此人,在那捣鼓起那锁来了,过了一会儿,出了一脑门儿汗,擦了擦,又出了一脑门汗。
傅淳看着捣鼓了一刻钟的文琪,已显出不耐:“我们还是回去吧,再想别的办法!”
文琪就是这样,有时候又很孩子气,给那把锁较起劲来,咬着牙,恨恨地道:“搞不定它,我还就不走了!”
又开始一边出汗一边捣鼓那锁,傅淳看着半个时辰都过去了,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扯着文琪的左手欲走,那锁“噔”的一声竟弹开了。
文琪手舞足蹈,太过激动,不小心“嗷”地叫了一嗓子。
这动静有点大,引来远处一支忽明忽暗的油灯朝这边走过来。这支灯是从书房不远处的小偏院里走过来的。
文琪心中砰砰地跳着,紧握着傅淳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支灯的方向。
傅淳拉着文琪向书房门侧的一根柱子背面躲去。
那影子慢慢靠近,是一位身穿中衣,外披黑色大氅,帽子处是狐狸毛衬边的妙龄女子,一头乌发随意披着,后边跟着一丫鬟,那丫鬟提着一只油灯,那丫鬟还嘀咕道:“是那只坏猫吧!”说着还打了一个哈欠:“大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黑灯瞎火的,心里毛毛的。”
那女子道:“那窗户没有关好,那只坏猫跳进去,我新作的牡丹又要被撕扯了,快点,我的画最要紧。”
文琪张大了嘴巴,自己奔的书房为什么是人家大小姐的书房呀?为什么你一个小姐的书房如此大呀?这还有天理吗?啥?那边窗户没关好,那我在这捣鼓半天图个啥?这人太讨厌了!啥?大小姐,难道是王柯庸的长女,自己未来的大嫂王玉婉,嘴巴又大了一点点。
傅淳接连两个刀劈,那俩主仆应声而倒。
傅淳拉着文琪的衣袖道:“先回去,再从长计议。”
文琪看了一眼自己未来的大嫂,眼珠子转了转:“把王玉婉带走,我有妙用!”
傅淳狐疑地看向文琪。
文琪郑重地点了一下头,本来今日只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还有了大收获,真是应了那句话,枯木枝上又缝春呀!
还欲大笑一声,一想刚才那声外漏的笑招来的这支油灯,就又闭合上了嘴,对着傅淳开口道:“真的,真的,这次我有主意了,若能成,我们来豫州的事还就成了!”
傅淳看着文琪那狡黠的眼睛,那偷乐的小模样,嘴角不自觉的上翘。
傅淳点了点头,打横抱起那女子,文琪看着傅淳抱着这女子的动作,在后边不怀好意地偷笑了一下,傅淳扭过头来看了一眼文琪,文琪把双手交叉捂住了自己的嘴唇,独留那双流转的眼睛。
傅淳道:“你如此对你大嫂,不怕她过门以后记恨于你。”
文琪叹了口气:“若有一日,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肯定是要记恨于我的,我又不是圣人,我以后的处境还真的令人堪忧。
况且长兄虽然视我为无物,可也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我这样对王玉婉,心里也挺不不落忍的。
再说了,她记不记恨于我还在其次,你看她,也不过是一个柔弱的女子,这对于她来说,有关名节。事在当下,那是对一个女孩子最大的伤害,我如此对一个弱女子,你说我心里能好受吗?
话又说回来,我脑海里老是浮现出和我们历经生死的那些同胞们,每每深夜梦回,我都能感到头顶上响起那夺人心魄的惊雷,那直扑人腰身的水头。
你都不知道,时常会梦到那一日的情景,自己一回头,就看到那水头高出几丈,似张开大口,欲把我吞没,惊惧之下,我就使劲跑呀跑呀,紧张中,我又忍不住回头看一眼那水头,这一眼,我就给吓醒了,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再也无法入眠.....
梦中支离破碎地是满地齐腰的水,向上游动的身体,向我伸出一双瘦骨嶙峋的枯树皮似的手,还有的向我递过来丫丫学语,手脚扑腾的孩子,一双眼窝深陷、希冀的眼神......饥饿难耐的表情,痛苦挣扎扭曲的身躯.......
每每梦到这里我,都会惊出一身冷汗,估计这种经历都刻到我脑子里了,这辈子是忘不掉了,害怕又怜惜那种眼神,这种眼神时刻盯着我。
我做这些不只是为了大义,更是为了自己的一份心安。
与那些五脏六腑搜刮、搅动比起来,我这些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简直不值一提。
连你都能拿起大刀,危身奉上,不怕日后朝中非议,不顾日后御史的口诛笔伐,我与你比起来,显得何其渺小。”
傅淳听了这一大段话,很是沉默。
看着眼前这小小的身影,心里少了一份孤独,原来还是有人理解自己的,还是有人能读懂自己那晚的煎熬、挣扎、撕心裂肺。
身边有这人,就如漫漫黑夜中的那盏油灯,不是身单影只行走在孤廖中。
一句简简单单的理解,就什么也够了。
傅淳思绪翻转中,两人向外走着,书房外的被劈晕的那位估计也就只能晕到明日了。
说着几个到了围墙处,文琪拉住了傅淳,示意自己翻不过去。
傅淳送了送自己怀里的女人,示意自己这里还有一个拖油瓶。就在两个人眉来眼去的空档,从小道上蹿出来了只狗,傅淳眼神里闪过惊慌,什么也不顾,抱着怀里的女人一个纵跃,跃至墙外。
文琪回头一看,那狗似乎嗅着味过来的,直扑文琪而来,文琪手胡乱抓着墙边上的大树,脚向上蹬着。那狗向上一扑,直接咬到了文琪的脚,“妈呀!”吓死了!
文琪使劲甩脚,脚上的一只鞋子掉下去了,惊出一身冷汗。
回头看了一眼那狗,还在向上扑呢,幸好狗不会上树,文琪就使劲向上爬呀,爬到一半,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缓缓吐出一口气,幸好咬掉的是鞋,不是死咬自己的脚。
把那白白的脚丫还向上翘了翘,看着也没有牙印,谁知这个翘脚的动作太大,失去了平衡,向下滑了一下,“妈呀!”那狗快咬着自己屁股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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