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琛带着京兆府的官僚们出了大牢,望着韩光头也不回离去的身影,桃渚妍咬紧樱唇,伤心、绝望、愤恨、怨怼……
她原本已是心如死灰,但方才就在见到韩光进来的那一刹那,她的内心突然又死灰复燃。
她不可抑制的闪过一个念头——
他是来救自己的吗?
就算救不出自己,也会对自己满是愧疚吧?
可惜残酷的现实,打破了她的最后一丝幻想。
她的内心终于彻底归于寂灭。
伤心?
绝望?
愤恨?
怨怼?
忽然都没有了。
她像是被抽去了灵魂,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甚至就连吴金刚对她的喝声都听不到了。
她的世界只有一片黑暗,在那痛苦的深渊中越沉越深,再也没有挣扎出来的可能。
因为她不愿意面对残酷的现实。
她只想躲在黑暗中,独自哭泣,忏悔。
见她突然如呆滞一般,吴金刚只道她是在装疯卖傻,愤而将狼牙棒狠狠杵进她的下体,可出人意料的是,她竟然没有痛叫出声,只是憔悴的面庞忽然抽搐了一下,证明她还活着。
吴金刚愣住了,他这辈子还从未见过如此咄咄怪事,身受如此残酷刑罚,居然能不吼不叫……
“东瀛娘们儿果然怪异,可老子偏偏不信这个邪!”
唯恐真的砸了金字招牌,吴金刚狠狠啐了一口,这些年来所琢磨研制出的各种惨无人道的刑具,逐一开始施加在桃渚妍的身上。
灵魄仿佛一直向深不见底的幽渊中下沉,桃渚妍突然看见在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道光,她好像预感到了什么,奋力的向光芒处而去。
随着越来越近,她想要接近的心情便愈发迫切,直到只有咫尺之遥,她极力的想要触摸、靠近,可却始终都差那么一点……
不过好在,她的努力没有白费,她的手终于碰到了那道光。
就在这一瞬间,所有的痛苦全都消失了,她带着微笑,还有一丝愧疚,义无反顾的冲进光芒之中。
解脱了。
希望再没有下辈子,不想再来到这个人世了。
桃渚妍螓首突然耷拉了下去。
吴金刚一皱眉,伸手试其鼻息,发现竟已气绝,面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不过转瞬后,望着这个忍受百般折磨而死不开口的东瀛女子,他不由长叹一声,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披在桃渚妍业已千疮百孔的酮体上,摇头道:“你到底是砸了老子的招牌。”
……
京兆府迄今为止,唯一抓到的一个隐杀流部众桃渚妍,被折磨死在了大牢之中,其实就算她扛不住酷刑吐露出同党的藏身地点,京兆府按图索骥也不会抓到其他的隐杀流部众,因为那些隐杀流部众早已人去楼空,换到更加安全隐蔽的地点进行隐藏。
不过花月间却仍旧还在玉华楼,因为她藏身于此,唯有服部一藏知晓,而且为了便于更好的隐藏身份,她逐渐抛却了倭国奴隶的身份,几经辗转,以齐人身份到玉华楼为妓,两个月来接客无数,却无一人能看出端倪。
作为隐杀流年轻一辈中最杰出的人物,花月间内心是高傲的,可忍者的使命就是服从,为了完成任务任何苦难都要选择忍受。
也正是因为心怀着忍者信念,让她即便对那些臭男人厌恶之极,也一直都能强忍着恶心对他们使劲浑身解数,让他们在她的石榴裙下俯首称臣。
望着底下成群结队的官差,挨家挨户搜查,花月间的心情愈发沉重,突然见从窗外掠进来一条黑影,她猛然抽出藏在桌子下的长刀,但当看清来人后,紧跟着便将长刀又收了回去。
“服部大人,难道……”
“你猜的不错,我的行踪已经暴露了,而撞破的不是别人,正是督监院副院长陆沉!”
来人正是服部一藏。
他被满城追捕,最终还是凭借神出鬼没的逃遁之术,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这里。
花月间凝眉道:“他怎会……”
没等她说完,服部一藏冷然道:“应该是你来见我时,不注意带来的尾巴,他一直就躲在门外偷听,若非不慎流露马脚,被我察觉,明晚我等只要按照商量好的计划如期行动,只怕就会被他联络官府,将咱们一举成擒!”
花月间面色大变,“是我不小心,请服部大人责罚。”
服部一藏冷冷道:“现在不是责罚你的时候,满城都在搜捕我们,看来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入宫抓住大齐皇帝,今夜便去!”
花月间顾虑道:“那陆沉既然一直都在门外偷听,服部大人您的计划他想必也都听到了,只怕他早已先行一步,到皇宫等我们自投罗网。”
服部一藏道:“如今我们已是走上绝路,与其束手待毙,不如孤注一掷,即便明知他布下天罗地网,我们也要铤而走险,试上一试。”
见服部一藏态度坚决,花月间不敢再说些什么,只能无条件的服从,说道:“花月间听从调遣。”
服部一藏道:“你立刻去联络所有城中的隐杀流部众,半个时辰后,务必要全都赶到皇城,无须听从我的命令,各逞所能,潜入皇宫,目标大齐皇帝,一旦得手,立即逃遁,想办法将大齐皇帝带出乾雍城,继而迫使齐国发兵攻打大梁!”
花月间道:“嗨!”
服部一藏站到窗边,正想飞掠出去,身形却忽然停滞下来,扭头看向花月间,说道:“过了今夜,隐杀流极有可能将不复存在,我若是有何不测,希望你能找机会活下去,回到东瀛,将这里发生的事情禀报给德川大人,并告诉他……隐杀流对得起自己的职责所在,如果东瀛能逃过这一劫,请将隐杀流的精神和名字延续下去,不要让它葬送在我服部一藏的手中!”
花月间一震,躬身道:“若所有部众今夜皆都葬身于皇宫,花月间也绝不独活!隐杀流的忠诚,无须我来说,我相信德康大人自会明白!”
服部一藏目视花月间良久,忽然一笑道:“好,不愧是我最优秀的弟子,我在皇宫等你。”说罢,瞬时掠出窗外,身形很快便和夜色融为一体,在大街上巡视搜查的官差,愣是没有丝毫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