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岫泽拱手道:“愿于院长麾下,舒展抱负,驱逐专权,惩治佞臣,使朝堂清明,国力强盛!”
陆沉颔首道:“我接到驿站来报书信,仇厉明日就会归返京都,你着手准备为他接风洗尘吧,届时本官也会赴宴。”
“是。”顾岫泽点头应允。
陆沉慵懒的一伸胳膊,可却牵动内伤,不由痛的龇牙咧嘴,情绪瞬间变得愤怒起来,冷然道:“那妖女现身于京都,绝非偶然,她既然敢有恃无恐,不怕暴露身份,必然怀有何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我猜想她在目的没有达到之前,绝不会离开京都,让底下的兄弟招子都放亮一点,一旦发现其踪迹,若无十足把握,绝不可打草惊蛇,立即向上禀报。”
他脸上刹那的痛色,落入顾岫泽眼中,忙是问道:“院长,您受伤了?”
陆沉摇头道:“没事,挨了那女人一掌。”
顾岫泽没见过花青虞武功何等高强,但也能猜出几分,能在镇国公府的府兵包围下全身而退,又岂会是等闲之辈?
没想到院长竟还挨了那妖女一掌,先前竟是一直都没有看出来,顾岫泽正色道:“即便没有大碍,也应好生歇息,院长乃督监院之砥柱,若是您倒下了,督监院将瞬时土崩瓦解,我等亦无处容身。不是卑职乌鸦嘴,只是院长您的身体好坏,干系重大,绝不可马虎大意。”
陆沉失笑,这狂生,苦口婆心,坦言直率,连这等小事都要担心忧虑,倒是适合做一名言官。
“好好好,那院里的事情就都交给你和黄安了。”
陆沉随即起身,乘轿返回府邸。
经过鸢鸢一番开导,他的心结业已打开几分,可终究是还没有捋清楚自己的心意,回府后,又是鬼使神差的往北别院走去,可走到一半,蓦地停下脚步,摇头苦笑,随即转道去了书房。
在书房睡了一晚,到了第二日,赶赴东晋重启谍报网的仇厉,终于归返京都。
“仇署尊,辛苦了。”陆沉给仇厉倒了一杯热茶。
仇厉回京的第一件事便是来见陆沉,他风尘仆仆,浑身上下照旧笼罩着如鬼气般的森然之意。
天刚蒙蒙亮,书房中未燃油灯,本就有些阴暗,更显得仇厉犹如修罗阎王一般,与其同在一室,换做胆小如鼠的,怕是得吓个好歹。
隔着老远,陆沉就能闻到仇厉身上隐隐的血腥味儿,不由心下暗想,看来此次东晋之行,这位血屠阎王,怕是没少大开杀戒。
“东晋谍报网业已整顿重启,院长是否还想听明细禀报?”仇厉问道。
“这段时间你我往来信件,东晋那摊子我已了然于胸,不必再禀报了。”陆沉笑道:“顾署尊已经在醉仙居准备好宴席为你接风洗尘,待会儿我们便动身过去,还有其它四署署尊,也会悉数到场。仇署尊,你这次可谓是劳苦功高,我已上书禀奏陛下,为你请功,相信不日你就会得到嘉奖的圣旨。”
仇厉淡然道:“权势富贵,于卑职而言,向来都是过眼云烟,卑职唯一执着的,只督监院重回鼎盛而已。”
陆沉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有一次在书信上说,东晋几大门阀,意欲图谋造反,这是怎么一回事?”
仇厉说道:“只因晋相甘衡,意欲削弱门阀势力。院长想必也应该知道,东晋门阀林立,拥兵自重,饶是皇室也无能为力,只能勉力安抚,可甘衡却在这种大环境下,颁布矛头直指门阀的法令,那些门阀岂能愿做砧板上的鱼肉,任甘衡宰割?于是几大势力最强的门阀联起手来,打着清君侧的旗号,逼迫晋皇帝杀掉甘衡,看似除奸,实欲造反。”
“原来如此。”陆沉点点头,随即哼笑道:“东晋经历‘黄楚之祸’,宇文氏为巩固皇权,平息祸事,默认地方势力做大,时至今日,门阀势力已能与皇权分庭抗礼,甚至就连皇帝都要仰门阀鼻息,甘衡想要打压门阀,无异于是捅了马蜂窝,要知道,在如今的东晋,你可以对皇帝不敬,但得罪了那些门阀,可没有好果子吃。”
仇厉也笑了,森然道:“甘衡实是东晋支柱,若非他当年力挽狂澜,游说列国,东晋危矣,可惜,有些事情,纵使是他,也难以改变,逆势而为,只会搭上性命。”
陆沉皱眉道:“晋帝难道在那些门阀的威胁下屈服了?”
仇厉摇头道:“宇文琛还没有这么蠢,他能坐稳皇帝宝座,全赖甘衡支撑,倘若真的将甘衡给杀了,那些门阀无所忌惮,他还能舒坦的醉生梦死么。”
陆沉笑问道:“可不杀甘衡,门阀就得造反,他有勇气和那些门阀撕破脸吗。”
仇厉道:“宇文琛虽说宠信奸佞,沉迷酒色,十足昏君一个,不过倒也并非彻头彻尾的酒囊饭袋,也懂得退让取舍,他制止甘衡颁布法令,并将甘衡打入大牢,如此既保全了甘衡,同时也平息了那些门阀的怒火。”
陆沉悠悠说道:“只怕没那么容易吧,如果我是东晋门阀,要么就弄死甘衡,一劳永逸,要么,就举兵造反,推翻宇文江山,自己当皇帝,晋帝做做样子,便平息怒火,他们难道都是三岁小孩么。”
仇厉说道:“院长看的通透,那些门阀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即便甘衡被打入大牢,也非要将他置于死地不可,而宇文琛又决然不会自断臂膀,顶着压力拖延斡旋,直到卑职离开东晋,这件事依旧处于僵持之中。”
陆沉问道:“你觉得,东晋门阀,真的敢推翻宇文江山么?”
仇厉蔑然道:“那些门阀也不是一条心,不然早就反了,而宇文氏也不敢同他们撕破脸,依卑职看来,如无意外,这件事会继续僵持着,直到不了了之。”
陆沉道:“命令在晋鹰卫,要对这件事密切关注,但有任何变动,立即传信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