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行练功,委实骇人听闻,需知但凡是神功心法,即便是按部就班,一步走错,亦有可能走火入魔,万劫不复,何况逆行修炼?
可这墙壁上的图画越与寻常神功心法迥然而异,牧风谷便愈发相信这就是所谓的极武之道!
所谓极武,顾名思义,便是武之极致!
既然是极致,又岂能与寻常武功相同?
自然是匪夷所思,非世俗所能理解!
牧风谷愈发如痴如醉,完全无所顾忌,开始按照墙壁上所画的行功方法练了起来。
可练了不到两个时辰,他便已吐了六口血,头顶白气蒸腾,这是将要走火入魔的征兆!
“哇!”
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披头散发,脸色煞白,歇斯底里道:“难不成我的悟性,竟当真如师傅所言,拍马也及不上赵玄黄?现成的法门,我难道还练不成?我不甘心!”
他愤怒已极,双手连连变换,脸色渐渐变得通红。
“先气通足太阴脾经,通隐白穴,大都穴,商丘穴,漏谷穴,地机穴……”他咬牙怒吼,“为何竟是如此艰难!极武之道,果真玄奥,难修之极!可我既已得到,便绝无不能修成之理!给我通!”
他磅礴无匹的真气在体内运行,激得衣裳暴鼓,头发飞舞,如若癫狂。
陆沉看得暗暗咋舌,悄然离其老远,唯恐这牧风谷走火入魔,神智错乱,大开杀戒,殃及自身。
牧风谷似乎承受着莫大痛苦,面部狰狞,睚眦欲裂,大怒道:“商丘穴,给我通!”
他浑身剧烈颤抖,忽的大叫一声,后仰倒地,生死不知。
成了!
陆沉不由惊喜,小心翼翼上前查看,如若牧风谷还有气,便给他补上一掌。
怎料,还未到牧风谷身前,只见他又突然坐起身来,哈哈大笑道:“足太阴脾经已通,极武之道,于我而言,果然亦如探囊取物,早晚终能练成!”
他兴奋之下,猛然挥出一掌,隔着老远,下一刻,墙壁上竟是顿时凹陷出一个半指深的掌印!
陆沉大吃一惊。
逆行练功,这牧风谷非但没死,竟反倒是像内力更上一层楼!天底下竟有此等咄咄怪事!
他竟真的将足太阴脾经贯通了?
陆沉委实不敢相信,逆行练功,无异于是逆水行舟,逆天而行,可这牧风谷……
他是怪物不成?
正惊骇间,却听牧风谷忽然“哎呦”一声,跪倒在地,面露痛楚之色,额头冷汗涔涔,“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的腿,竟似要断裂一般……难道又是行功出了岔子?不可能啊,都是照着图画上练的,不可能出错!”
他自觉练的没错,随即看向陆沉,愠怒道:“小子,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
陆沉凛然,忙道:“你自己练错,怎能怪罪到我的头上来。”
牧风谷暴喝道:“你放屁!我明明已贯通足太阴脾经,功力明显精进一层,若非你动了什么手脚,我为何会觉得经脉几要断裂!”
陆沉苦笑道:“你实在高看我了,这极武法门,深奥无比,我就算想要做手脚,也没那个本事。你细想,若我有本事在这图上做手脚,无异于意味着我已将极武法门融会贯通,既然我已经成就极武,又怎可能连你都打不过。”
牧风谷练功练得已然有些走火入魔,脑子也变得没有先前那么灵光了,听得陆沉狡辩,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喃喃道:“是啊,你又不曾彻悟此法门,又哪来的本事在上面动手脚。可既然不是你小子胡勾乱画,问题又出在哪里呢?”
陆沉听得暗暗失笑,蓦地佯装想起来什么,一拍脑门,一惊一乍说道:“我想起来了!”
牧风谷一怔道:“你想起来什么了?”
陆沉道:“赵玄黄当初在传授我此法门时曾说过,极武之精髓,便在于‘不破不立’四个字,只要能完全领悟这四个字,便能终成极武之境!”
“不破不立……”牧风谷皱了皱眉,突然惊喜说道:“我知道了!不破不立,破而后立!不愧是练成极武的法门,委实匪夷所思,令人瞠目结舌,竟暗含如此神妙!我足太阴脾经疼痛难忍,几要断裂,想必就是先‘破’……”
他高兴没多久,说着忽然直挠头说道:“可何时才能‘立’呢?难不成要等到十二经全都毁了不成?”
陆沉忙道:“赵玄黄还说了,极武的最高境界,便是可自由转换经脉,圆转如意,毫无桎梏,只消按照这图画修炼,一旦到达最高境界,便可成就‘无脉之身’,即便没有经脉,也能活蹦乱跳,而且到时功力必会达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天下无敌!”
他胡乱编造,如果是在牧风谷未走火入魔前,必会生疑,可现下,牧风谷已然神志不清,竟是将这番话视若金玉良言,惊喜难当道:“若是如此,只消我将十二经全都贯通,便能修成所谓的‘无脉之身’了?”
陆沉点头道:“应该是的。”
牧风谷哈哈大笑道:“好好好!看在你知无不言的份上,我铁定饶你一命性命,待练成无脉之身,你若愿意,我便收你为徒,倾囊相授,让你也有机会一睹极武境界的无上玄妙!”
听得这牧风谷得意忘形,陆沉险些没有笑出声来,强自忍住,装作欣喜道:“那前辈可得快快练成,我可等着届时磕头拜师了。”
“莫急。”牧风谷转头看向石壁上的图画,得意地哈哈大笑道:“你小子也算是我的贵人,竟知晓极武法门,谁的面子都不看,就看你献上极武法门的面子上,我也不能亏待了你。”
陆沉恭敬说道:“那我就不打扰前辈练功了。”
“嗯。”牧风谷淡然回应一声,当再次将注意力放在石壁上图画的时候,眼中又忍不住往外冒光。
陆沉站在一旁,暗暗一笑。
这牧风谷逆行练功,虽然亦将足太阴脾经贯通,可见了得,可足经剧痛,几要断裂,定是逆练的后遗症。
若是这厮真能贯通十二经,还不全身瘫痪?甚至是暴毙而亡?到时对自己当再无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