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不但引清兵入关,助纣为虐杀害了许多的同胞,还亲手用弓弦绞死了永历帝,犯下的罪行可谓是罄竹难书,死有余辜。
延平郡王府在吴三桂害死永历帝之后便发下了赏格,若有人能斩杀吴三桂,除了封侯拜将,还赏赐土地万顷,黄金千两。
常言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多年来为了赏格的人前赴后继去刺杀吴三桂,结果数不清的人有去无回,吴三桂却依然活得很滋润。
陈炳昌听从了陈启亮的计策,以大义的名分压住了顾继轩为首的刺头,安排他们的任务重点去刺杀朱国治,至于吴三桂只是兼顾而已。
顾继轩等人都因当年的哭庙案,或多或少与朱国治有点仇怨,再加上亲属又扣在陈炳昌的手上,他们还真不敢拒绝,哪怕明知去云南是一个大火坑,也得硬着头皮往下跳。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武强也有点冷静了下来,就算自己再着急,也要见到人再说。虞轻烟要和陈启亮举行订婚仪式,到时必然会露面。
从虞轻烟一直避而不见的表现来看,武强知道自己和她算是彻底没戏了,如今迫切想要见她一面,只是为了讨一个说法,顺便给自己在清代的这场爱情做一个最后的了结。
既然只是订婚,陈启亮便选择了低调办理,并告诉虞轻烟将来成亲时,再把婚礼办得隆重盛大一些。虞轻烟本就不喜欢繁文缛节,自然希望一切从简。
普通的会众陈启亮都没通知,只是邀请了两坛在此的首领参加,武强和普光也在邀请之列,宴席的地点在昆山县城最著名的得月楼。
其实,就算武强没接到邀请,他都会不请自到的,今天他必须要让虞轻烟给一个说法。
得月楼一共有三层,是昆山县城内最大的酒店,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绝对算得上是装修高档了,昆山县城内有实力的富商和有地位的士绅,都喜欢在这里举办筵席宴请宾朋贵客。
陈启亮包下了得月楼的整个三楼用来举办订婚宴,天地会的首领们看样子过得很差劲,估计平日里很难有机会进入这种档次的酒店,三楼大厅里此刻显得十分喧哗吵闹。
在陈炳昌的弹压喝斥下,众人才有所收敛,改为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大厅内的说话声仍然是嗡嗡作响。
武强对这些毫不关心,他只盼着虞轻烟能尽快出现,不知为何,他的心底竟对虞轻烟隐隐有了几分思念。
当酒店的跑堂开始上酒菜时,虞轻烟总算是姗姗来迟,在张氏的陪同下,出现在大厅中。
虞轻烟今天穿了一件桃红色的对襟襦裙,化得也是淡妆,俏脸上简单的涂了一些胭脂水粉。虽然她还是梳着女子未出阁的发式,但显然是经过精心打理,应该是张氏帮忙的结果。
在众人的眼里,虞轻烟原本就是天生丽质,貌美如花,今天经过一番打扮,更加是光彩照人,风华绝代。
许多人的眼睛都看直了,武强却从虞轻烟那张绝美的容颜中,看出一丝憔悴与疲倦,他的心忽然就酸了,紧了,痛了,原本对她的怨念也在慢慢消散。
陈启亮对于虞轻烟今天的出场,也被惊艳到了,看着众人的表现,他的心里不禁一阵得意。别人只能对着虞轻烟眼馋流口水,而过不了多久,她将成为他的女人。
由于陈炳昌只有陈启亮这一个儿子,从小到大都宠溺娇惯,陈启亮生性风琉,便喜欢流连于烟花清楼之地,因此对于男女之事倒是轻车熟路。
陈启亮想到过段时间,这个女子将被自己狠狠压在身下,婉转承欢,莺啼燕吟,如泣如诉,他便是一阵激动,甚至幻想到了那一天,自己该用什么姿势来征服她。
好在大庭广众之下,陈启亮还算有些理智,及时深吸一口气,压住了心中的绮念。如果再晚一会儿,等到裤子从前面被顶个帐篷,那脸可就丢大发了。
因为虞轻烟的父母已双亡,亲人也都不在了,所以赵凤生就代为充作娘家人,递呈三书等一切礼仪都由他来主持操办的。至于换庚谱和过文定等步骤,都在昨日走完了过场。
换庚谱是在媒人提亲后,若男女双方八字相合,没有相冲,便互相交换两家的庚谱,作为订亲的最初凭据。过文定则为过大礼之前奏,通常在由男方择定良辰吉日,携备三牲酒礼至女家,正式奉上聘书。当然,这一切对于虞轻烟来说,都只是走一个过场而已。
在古代约定俗成,女子接受了男方的三书,契约精神便开始了,在旁人的眼中,女子就算是男方的人了,两人的夫妻名分已成,举行婚礼只是走一个过场。
武强根本无心去动面前的酒菜,整个过程都一直盯着虞轻烟看,而虞轻烟好象是心虚,除了进来扫了他一眼,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过他一眼,哪怕他都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也没用。
好不容易等到整个仪式结束,还没等武强有所行动,虞轻烟便对陈炳昌声称身体不适,告辞后提前离场了。
武强知道虞轻烟这是有意在躲避他,再也顾不得许多,起身便追了过去。可是他刚走出几步,却被唐风和胡亮给拦住,硬要向他敬酒。
这个时代的酒度数不高,两碗酒倒不会造成什么影响,武强只是不太习惯米酒的味道。等到他喝完酒走出大厅,扶着窗口向楼下望去,正好看见虞轻烟和张氏上了一辆马车。
现在追下楼,等到了街上,估计虞轻烟乘坐的马车早就失去踪影了。武强一时心急,也顾不得自己做出的举动是否会惊世骇俗,扳着窗口便准备想直接下去。
普光一把按住了武强,一本正经地道:“喂,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不会真的想不开吧?”
武强没有好气地道:“滚犊子,你才想不开呢?我这是要下去追虞姑娘。”
普光佯装恍然地道:“哎呀,贫僧忘了你的轻身功夫已是炉火纯青,只是你这样做,实在有些招摇显眼,万一引来官府的注意,不但自己遭殃,恐怕还会连累到别人。”
虽然武强对天地会的一帮乌合之众没什么好感,但对野蛮残暴的满清更加深恶痛绝,毕竟天地会在反抗异族压迫方面有着积极的意义,他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行为让天地会蒙受损失。
“多谢你的提醒,我去那边看看。”
这里不行,大不了换一个地方,武强绕过大厅,转到了另一个窗口。这个窗口在得月楼的后面,背向着一片平民百姓的房屋。
武强扳着窗口刚准备要有所行动时,等看清外面的情况,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把头缩了回来。
原来在窗户的下面临着一条后巷,贴着后巷的墙根两侧坐着七八名清兵。这些清兵已是刻意隐蔽着身形了,躲藏在暗处的还不晓得有多少人呢。
武强不是傻瓜,相反智商还很高,清兵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巧合,他又在另外两个窗口看了一下,发现下面的暗处都有清兵隐藏。
普光见武强举止怪异,便发出疑问:“你这是做什么?”
武强没好气地反问:“你没看到清兵吗?”
普光不明所以地道:“县城里看到官兵,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得月楼四周全是清兵,难道你觉得这是一种巧合吗?”普光如此缺乏警惕性,武强真怀疑他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普光心存侥幸地道:“你别轻举妄动,万一官兵不是针对陈香主他们,如果你一旦打草惊蛇,就会给咱们招来杀身之祸,那罪过可就大了。”
“那你觉得,有什么事情值得清兵如此兴师动众?”
普光有些疑惑地道:“既然官兵是要围捕陈香主他们,为何不直接上来拿人?”
武强沉吟了一下道:“我估计有两点,一是清兵嫌得月楼内狭窄,如果遇到反抗,难以发挥出兵力的优势,二是得月楼做为昆山县城内最好的酒店,背后肯定有官方势力支持,自然有人不希望得月楼被毁。只怕陈香主他们宴席结束,走出得月楼时,清兵便会发动攻势。”
普光焦急地道:“事关重大,我这就去通知陈香主,也好让他们有一个防备。”
“等一下。”普光刚要走,却被武强给叫住,“天地会怎能相信你一个外人?无论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如何,你都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只会无端给自己招来猜忌。反正你也不看好天地会的这帮乌合之众,他们死活关你何事?留待有用之身,日后总有报仇的机会,现在趁着清兵还未收网之前,咱们快走吧。”
普光踌躇了一下,不禁顿足道:“我的话陈香主未必会听,也罢,那就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事不迟疑,武强没有选择走楼梯,怕万一清兵不按套路出牌就麻烦了。得月楼的第三层有八九米高,这样的高度别说是普光,就算是武强跳下去都很容易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