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完,已经十点多了,陈墨捧着圆鼓鼓的胃跟在林淮安后面回了卧室。卧室很大,到处都彰显着男人的特色,丝毫没有新婚的喜庆在。
林淮安看一眼陈墨:“我要洗澡。”
陈墨没伺候过任何人洗澡,尤其林淮安的身体还这样。她有些摸不准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就干脆问他。
林淮安看她一眼:“帮我脱衣服。”
林淮安的腿是在一场车祸中残疾的,他双腿自膝盖以下全部失去了知觉,虽然看着与正常人无异,可从那以后,便一步都走不了了。
陈墨推着轮椅进了浴室,低头瞅着地面,伸手帮他解衬衫纽扣。
衬衫脱掉,陈墨意外看到他腹部整整齐齐的肌肉块,她脸红心跳收回目光,伸手搭上了皮带扣子。
林淮安却按住了她的手:“出去。”
他不会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腿上的伤。
陈墨不知道他情绪忽然变化的原因是什么,但还是点点头:“如果需要的话,你就叫我,我在外面等你。”
林淮安没应,陈墨转身离开,守在浴室外面。
不多时,她听到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再然后,水声停了。
十分钟后,林淮安收拾整齐,换上睡衣出来了,他脚上穿着双袜子,脚底踩着双深色棉拖鞋。
陈墨帮他推着轮椅送到床边。
这个床跟普通的不一样,高度要低许多,陈墨想去扶林淮安,被他拒绝了:“不用。”
“好吧,那我也去洗澡了。”陈墨刚才已经看到了自己的衣服和日用品,不得不说,准备的十分齐备。
她拿出一套睡衣,进了浴室。
等陈墨再出来,林淮安正躺在床上,他戴了一副眼镜,开着床边灯看书。
床上只有一床被子,被他盖着。
旁边放着张薄薄的毯子。
陈墨上了床,拿过那张毯子盖在肚子上,毯子太小了,连她半边身子都盖不住。
她隔着被子戳了下林淮安:“淮安。”
林淮安拿掉眼镜,随手将书扔到一旁,关了灯躺下来,没有理她。
“淮安。”陈墨又叫他。
林淮安索性转过身去。
陈墨闭嘴了。
家里暖气足,其实盖着毯子也不冷,但是没有被子对陈墨来说很没有安全感,她迷迷糊糊睡着睡着,就掀开旁边的被子钻了进去。
被子里还有个温暖的热源,她无师自通地靠在了热源怀里。
林淮安醒来时,就看到这一幕。他昨晚睡前多吃了一颗安眠药,夜里睡得太死,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过来的。
此时,陈墨一颗小脑袋枕在他臂弯里,手还搂着他的腰,睡的还挺沉。
林淮安闭了闭眼,毫不犹豫伸手把她胳膊甩开。
陈墨被他弄醒,揉了揉眼睛:“你醒来了啊。”
林淮安黑着脸,准备起身,下一秒,一种异样感充斥全身,他蹙眉看过去,在床边找到了自己洗澡后套上的袜子,林淮安厉声喝斥:“袜子是你拿掉的?”
陈墨懵懵懂懂的睡意全部被他吓跑了,她坐起来,看着他:“我怕你不舒服。”
林淮安冷笑一声,她果然是蒋镰瑜那个老女人派过来讽刺自己的。他的腿自膝盖以下全无知觉,她就故意说怕他不舒服。
他早就忘了双脚舒服或者不舒服是什么感受。
林淮安忽然看过去,右手掐着陈墨脖颈,将她压倒在床上:“她还让你过来干什么?”
陈墨被他掐的呼吸困难,拼命摇头,眼里水汽氤氲。
林淮安盛怒之下看着她,隔了几秒钟才松开手来。
好不容易获得了自由呼吸的力气,陈墨摸着脖子咳嗽,眼泪都要出来了。
——
梁荆来接林淮安出去的时候,看到了陈墨脖子上用粉底都盖不住的痕迹,青紫一片……难道是昨晚情难自抑?
他不自觉看了林淮安一眼,不出意料收获了老板的白眼。
林淮安走了,陈墨在家里就开始无所事事。
以前在老宅,她无聊的时候就打理老陈别院里的那些花花草草,还给每朵小花都起了名字,可现在,林淮安这里的花花草草有专人照料,都长的极好。
陈墨跑到花园里摘了一筐玫瑰花,拿到厨房让厨师教她做鲜花饼。
厨师看到那些玫瑰,不自觉抽了一口气。
这要是晚上先生回来看到了……太太估计不会怎么样,他的饭碗怕是要不保了。
厨师战战兢兢:“太太,这个,这个玫瑰花……”
这是林淮安特意安排人种出来的,据说这种玫瑰种子万金难求,是他母亲生前最喜欢的品种,家里一年四季都开着这花,从无例外。
那片玫瑰园,林淮安有空就会去看看。
厨师话只说一半,陈墨没明白,这不就是普通的红玫瑰么:“这个不适合做鲜花饼吗?”
厨师猛的点头,太不适合了啊!
“好吧,”陈墨的热情来的快去的也快,拎着满筐玫瑰花走了,“我去晒成干花,泡茶和洗澡都可以用。”
厨师默默擦了下额头的冷汗。
林淮安回来的时候,陈墨的干花还没晒好,她按照网上说的方法做,效果却总是大打折扣。
林淮安进了门就闻到了玫瑰的浓郁香味,他看了梁荆一眼。
梁荆摸摸鼻子,叫了个佣人过来问话。
林淮安在小阳台上找到陈墨时,她脸上手上沾了不少玫瑰捻出来的花汁。
看到他来,陈墨笑吟吟的:“淮安,你回来了?”
“这也是蒋镰瑜教你的?”林淮安话里没什么温度。
陈墨没懂他的言外之意,只是摇摇头:“不是,我自己想到的。”
林淮安扯了下唇角,意味不明:“很好。”
陈墨冲着他笑笑:“等这个做好了,泡水可以喝,洗澡也可以用。”
梁荆在旁边听的胆战心惊,这两口子都在自说自话,林总对太太成见颇深,太太这人……似乎真没什么心眼啊,唉。
晚上洗完澡,林淮安躺在床上时,看到陈墨不知道从哪里抱过来一床被子,放在他旁边。
他微微敛目:“不需要。”
陈墨这时候倒是聪明了:“那我跟你一起吗?”
林淮安点头:“嗯。”
于是陈墨就把被子送回了隔壁房间。
她迈着轻盈的步子上了床,浑身都带着沐浴液的清香。
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林淮安偏头看陈墨一眼:“蒋镰瑜还教你什么了?”
陈墨不懂他为什么总要提起蒋阿姨,但她还是老老实实摇头。
嫁给林淮安这事,是爸爸来跟她说的。爸爸说林淮安是个好人,嫁给他可以过得很好很快乐,还可以有自己的家,陈墨就答应了。
被窝里,林淮安握着陈墨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怀里:“是什么都没有,还是不愿意告诉我?”
陈墨测过身来看着他:“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愿意嫁给我?”
“因为你是个好人。”陈墨眨着眼睛看他,林淮安生的十分俊朗,他脸部线条棱角分明,五官个个都漂亮,组合在一起,就是惊艳。陈墨觉得,他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林淮安笑了声:“你到现在还觉得我是个好人?”
陈墨被他握着手,很自然地就靠了过去,她像昨晚一样,枕在林淮安臂弯里,抱住他腰身:“嗯。”
“算了,睡吧。”林淮安松开她的手,但到底,也没再推开她。
“但是,也有一点不好。”陈墨低着头不敢看他脸,小声控诉。
林淮安以为她要说两个人相识这几天他的种种恶行,但下一秒钟,陈墨小声道:“你要对你自己好一点,也要让我对你好一点。”
她刚才在浴室偷偷看到了,林淮安自己上/床还是很费力的,如果有她帮忙的话,就会轻松一些了。
林淮安愣了下。
陈墨见他没生气,这才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然后往上蹭了蹭,在他唇角落下一个吻:“晚安。”
电视里说,妻子要给丈夫晚安吻。
“还有,”陈墨眼里亮晶晶的,“我是特意问了医生的,穿着袜子睡觉,袜子本身的弹性可能会导致你脚部血管出现压迫的,严重点还会影响血液循环,还是不要穿了吧。”
林淮安面无表情:“你不害怕看我的腿吗?”
他在专业团队的建议下长期进行复健,可膝盖以下始终毫无知觉,尽管每天都有专业的医生进行按摩,腿部肌肉萎缩并未表现在体表,只是……车祸留下的伤疤,终究是狰狞的。
陈墨想到早上他掐着自己的模样,下意识伸手护住了脖子:“不害怕,我昨晚就看到了。”
隔了很久,林淮安才轻声说:“帮我脱了吧。”
陈墨起身,帮他把袜子拿掉。
然后躺回他怀里。
抱住他。
林淮安伸手在她脖子上碰了碰,一言未发。
隔天陈墨醒来,林淮安已经不见了,她抱着被子翻了个身,看到枕头边有个晶莹剔透的小瓶子,瓶身上都是奇奇怪怪的外国文字,她看不懂。
陈墨起身,拿着瓶子去书房,想看看他还在不在。
书房门口,梁荆正守着:“太太,林总在开视频会议。”
“噢,那我不打扰他,”陈墨把瓶子递给梁荆,“你能帮我看看这是什么意思吗?”
梁荆接过来,看到瓶身上的法语,末了,视线触及到陈墨脖子上的痕迹,斟酌着回答:“您可以在脖子上使用。”
“谢谢!”陈墨欢呼雀跃,她昨天就担心会留下痕迹呢。
陈墨开开心心走了,林淮安透过开着一条缝的书房门看到她只穿着睡衣的背影,轻轻蹙了眉。
放/浪。
她穿着这种轻透的睡衣,家里人来人往,简直有失体面。
林淮安叫梁荆进去:“下次你在书房里面等着。”
梁荆看不懂他的用意,只是点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