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林乐容的父亲,定国公林敬迟生辰。
林乐容的哥哥林翰飞,和东府的三个兄弟,早早便安排好了戏酒等玩意儿,摆在园子里。
林乐容的婶娘吴夫人,和堂嫂董氏,这几日都会过来瞧瞧,今日来的更早。
“早知道我们容儿昨日就到了,想着让你和你娘你慧姨和你嫂子多聚聚,婶子便没带人过来打扰。既回来了,就在家多住几日,也到婶子那边去逛逛。”吴夫人一见林乐容,立刻亲热地拉住她的手。“我的儿,怎么又瘦了。”
“婶子倒是一丝未变。”林乐容见了婶子,心里又是一阵激荡。
还能活着再见到安然无恙的家人,林乐容依然觉得恍如梦中。
说起来,两府皆是人丁稀少。
这边府里,只有林乐容和哥哥林翰飞两个。二叔那边倒是多了一个,除了婶子吴夫人的两个儿子,还有一位姨娘生的儿子。便是林乐容的堂兄和两个堂弟。
林乐容,则是两府唯一的小姐,从小是如何娇生惯养,可想而知。
若不是当年祖父和三叔战死沙场,祖母又忧郁成疾,很快就撒手而去,圣上念林家一门忠烈,钦赐给当时也在域外杀敌的二叔府邸,就建在定国公府旁边,父亲和二叔,也许根本连家都不会分。
大梁边疆之地一直不稳,总有外族来犯,祖父当年便遵照太爷爷遗训,不许林乐容的父亲习武,为的就是保住林家血脉。
而城西林府,因当年二叔大胜归来,更加声名显赫。
谁又能想到,赫赫扬扬了近百年,世代为保大梁安定不知捐躯了多少儿孙子弟的林家,会在五年后,被新皇以通敌叛国之名,抄家待罪。
明眼人都知道,通敌叛国不过是欲加之罪。究其原因,无非是林家在皇位之争的最初,支持了新皇的对手,当年的太子。
直到林乐容死,都不知道家人最终究竟如何。
而力保新皇登基几大功臣之一的沈羿风,曾借着林家之势在朝堂上青云直上的沈羿风,不仅见死不救,还拿出了许多父兄当年支持太子的证据!
“容儿可真会说话,婶子哪里没变,才几天工夫,又胖了不少呢!”吴夫人嘴上这么说,笑却从嘴角直达眼睛。
想当初,她做梦都想要个女儿,每日装扮的跟娇嫩的花朵一样,百般宠溺。不想天不遂人愿,只好无事便把林乐容带到家里住几日。
林乐容在东府,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便是要天上的白云,吴夫人都恨不得派人去摘几片下来。因此,林乐容跟她这个婶子,也是亲厚的不得了。
不消片刻,祝寿的人便渐渐地来了。林乐容自是跟着母亲婶子嫂子等接待女客。
整个京城的诰命、夫人和贵女几乎都来了。
平日大家二门不出大门不迈,难得有这么个机会,都想散淡和热闹一下。彼此问候完,说些客气和祝福的话,便寻相熟的人,到府里花园去赏花。
定国公府共有两处园子,一处在府里东北角,一处在西北角。两处并不相隔,有好几条路可以彼此相通,既各有各的景致,又有异曲同工之妙。
西边如今置办了许多小玩意儿,男客们早就迫不及待的往那里去了。
女客们便来到另一处花园,里面亭台楼阁,假山水榭,许多花儿都开得正盛,难得的是今日不算很热,正适合细细品味。
林乐容本来和柳欣怡董氏及右丞相府的二少夫人结伴同行,但走到一处凉亭,三人都道有些热,要歇息一下。林乐容因心中有事,便独自带着初秋和藕心,慢慢走着。
一行走,一行在园子里搜寻。
“小姐你瞧,那边坐在石头上往池子里扔石子的,可是凌府的小姐?”还是藕心眼尖,似乎也知晓自家小姐在找谁。
林乐容顺着藕心的手指望去,那一身鹅黄色清淡装束,发髻耳畔不戴任何首饰,正独自一个人坐在那里的,可不就是她要找的凌霜。
凌霜是将门之女,父亲是镇南大将军,二品大员。
因凌大将军跟林乐容父亲交好,凌霜也是自幼常到定国公府玩耍,跟林乐容情同姐妹。二人的脾气也相投,凌霜活泼,林乐容俏丽,又都是稍微带点儿任性娇憨的那种。
上一世,凌霜正是在这花园里,跟沈府的三爷沈羿晨一见钟情。
“你们两个,先别处去逛逛,别走太远。”林乐容吩咐着,径自向凌霜走去。
她清楚凌霜不喜人跟着,不然,此刻也不会身边一个丫头没都没有,定是被她打发到别处去了。
“林姐姐。”林乐容已经放缓了步子,凌霜还是听到了。
“这耳力,也太敏锐了些。”林乐容笑着,来到凌霜跟前,想了想,终究是没坐到凌霜身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自幼习武了呢!”
“那当然,我为人警醒嘛!这跟习武不习武,是没什么关系的。”凌霜得意地说着,将手里的石子全部扔到水里,便站到林乐容对面。
无需修饰,面前这个巧笑嫣然的人,却自有一股洒脱和飒爽的味道。
林乐容有些怔怔地看着凌霜。
她虽听凌霜告诉过她,和沈羿晨是在这花园里相遇的,却并不知二人是在何处相见。
当时,凌霜只说尽管两个人小时候也见过,但这一面却彼此都有些恍惚,认不大出来对方。不过,认得出来认不出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从这一面开始,二人便情根深种。
林乐容不知自己是否应该带凌霜离开这里,让她不要见到沈羿晨,更不要嫁到沈府。
她虽不敢确定,凌霜和沈羿晨的悲剧是因为意外,还是被人算计。但,至少,凌霜若不遇见沈羿晨,二人便应该不会在成亲不久之后,双双坠马而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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