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是在顾朗代表发言后正式开始。
顾朗的发言意味意味鲜明,其中大多数是嫉妒维护傅颂浔的画外音,几乎就成了没有她《造梦者》这个游戏就没办法成功,周围的人对傅颂浔不再报以质疑的态度,倒是她自己被顾朗夸的颇不好意思,但这个从小陪她长大的哥哥的好意她清楚的感觉到了。傅颂浔遥遥望着台上的顾朗,感激的笑笑。
顾朗安抚的点点头,转身走下来。
云若非和周写下一秒就围了上来,成功挤开想要近顾朗身的一众女性,引来不少愤懑的目光。云若非故作惊讶的称赞:“咱们顾总就是受欢迎,这幅衣冠禽兽的模样也能招来一干美女的瞻仰。”一旁周写也忙着帮腔:“小非你这说的什么话,咱顾教授冠的可是学者名号,你看刚才那番演讲,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之作,今晚在场的父老乡亲,美女野兽早就被勾了魂,那还轮到着咱们啊!”周写故作哀伤的叹气,云若非窃窃的笑着。
这两人没事就爱找顾朗的茬,狼狈为奸长达八年,顾朗对这对神经病的话早就有免疫能力,不以为然的白了周写一眼:“周医生这话实在是恭维了,我这教书育人的活可不如您救死扶伤来的举足轻重,”他看向云若非,提醒道:“还有啊,刚才那番演讲的话可是莫总教我的,云老板要是质疑我的能力,大可向莫总报告,顾某恭候大驾。”说完,他冷艳的哼了一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周写、云若非:“......”这人不这么傲娇能死吗?
“这傅家姑娘可真有能耐的。”云若非摸着下巴,啧啧称奇:“莫公子就这么被拿下了?”“没那么简单,”周写摇摇头:“人家现在还不同意呢!”“哥真可怜。”云若非哀叹,莫君遥从来都是被女人捧在手心里的,这样被冷淡的忽视还真是破天荒头一次。他脑路飞转,突的想到什么,转眸看向周写,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写什么,周写听着微微蹙眉,不一会儿便舒缓开来,赞同的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笑,狼狈为奸的默契度十足。
’云中聊‘不是一个独立的楼房,也不是市中心繁茂阶段,它楼下带着一个小庭院,灯火通明,映着周边不知名的绿色植物,就像春意融融的白日。沈旭安被人拖住了身子,傅颂浔不胜酒力,喝了两杯便寻了个借口走来,食物区有不少顾倾爱吃的东西,傅颂浔吃了一些便没了胃口,倒是意料之中见到了大快朵颐的乔涟,小吃货忙着攻克各种美食,身后钱东也忙着递水递纸,像个皇太后似的伺候着,都没看到她,傅颂浔看着两个忙碌的小人,会心一笑,并没有打扰两人,悄然离开。
她问侍应生要来自己的羽绒服,推门走了出去,却不小心掉入另一个仙境。
毕竟是冬天,庭院里的人并不多,傅颂浔自己沿着院子的小路渐渐往深处走去,周围都是路灯,并不黑,她走着走着突然意识到离房子有些远了,正想折身返回去,身后的两排路灯却齐刷刷的灭了,她吓了一跳,高跟鞋在小路上绊了一跤,险些摔倒。
隐在黑暗里的云若非见状猛地站起身,紧张的差点叫出声,看她站稳才放松下来,可下一瞬,他的心脏又提到了嗓子眼,因为傅颂浔突然叫了一声:“谁在哪里?”傅颂浔站稳后灵敏的察觉到身后有细微的动静,她下意识惊叫出声,可现在灯都灭了,只有四周积雪散着微弱的光芒,她不太确定是不是有人,况且她喊出声后并没有人回应,难道是她的错觉?傅颂浔有些后怕,不敢在这边久留,可是回去又要穿过这条不知道有没有人的小路,她不敢,而在前方,有发着亮光的地方,傅颂浔当机立断,裹着衣服就快步走了。
黑暗里弓着腰的云若非深深吐了口气,不顾形象的蹲了下来,摸了摸已经出汗的额头,看着傅颂浔朝着设计好的地点走去,幸灾乐祸的笑,站起身拍拍手欢快的离开。
而‘受害者‘傅颂浔已经踏入设定的场所,惊在当场。
她身前是一栋通明的房子,一间在茫茫白雪里流光溢彩的玻璃屋。
傅颂浔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从这里可以看见屋里的摆设,黑色的窗帘半拉着,她看到了一架钢琴,长桌的一角,散落的椅子,屋顶琉璃的吊灯,还有墙上的壁画和特色挂饰。
这里是‘云中聊‘的秘密基地,这里放着的东西,都是他们四个心底最深的珍贵。
傅颂浔被墙上一幅画牢牢吸引住目光,那是一个模糊的背影,是个女子,穿着白色的长袖连衣裙,头发刚刚过肩,顺直的垂着,她盯着这幅画出神,不知不觉推门走了出去,走到画的前面。
画上的女孩子,很像仝华离开的第一年秋天,她在海拉尔。
“漂亮吗?”身后突兀的响起声音,傅颂浔猛然惊醒砖头看去,就见屋子的另一边摆着一排架子,架子上是各种各色的酒,在透明的背景下,颜色漂亮至极。酒架前是一张红木长桌,桌上放了一瓶已经被打开的酒,桌前站了一个人,他穿着白色的礼服,手里拿着一个高脚杯杯里摇晃的蓝色液体映着他手腕处的天蓝,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莫君遥放下手中的酒杯,看着离他不远的人,他没想到周写嘴里的惊喜竟然是她,慵懒的神情缓缓勾起一抹笑,声音像拉弦的大提琴:“她就是你,两年前,海拉尔,我们真正的初识。”
两年前,仝华离开的第一年。
傅颂浔喃喃:“我们见过吗?在海拉尔?”莫君遥走近,笑笑并不回答,而是替她拿掉了肩上的外套,屋内的温度很高,她的美丽,不应该被这样掩盖,“见过,在伊敏河畔。”他说着,手指轻轻抚着墙上的画,回忆起他们第一次的相见,目含深情:“你给我买了一杯热咖啡。”
磅礴大雨,他狼狈不堪,她失魂落魄,她唤醒了他离去,他却再次沉迷,她指尖温暖的沉迷。
傅颂浔对这件事没有什么印象,仝华离开的第一个年头里,她还没从悲痛里走出,完全是靠着仝卉活下来,浑浑噩噩。遇见他,或许是场意外,买咖啡,或许是一个心血来潮的想法,却不想,这么多不是缘分的缘分,造就了这场意外。
“记不起来吗?”莫君遥笑笑,走到钢琴前坐下,抬指,优雅的乐泉自他指尖顷刻涌出,熟悉的乐声响起,傅颂浔愣了愣,“水边的阿狄丽娜?”这是一首世界名曲,那一年在伊敏河畔的一家小店的屋檐下,优美的钢琴曲里,她递给他一杯黑咖啡,他还她一个笑容和一个名字:“谢谢,阿狄丽娜。”
她记起了,他们的第一次相遇。
一曲罢,莫君遥站起身,来到她面前,盯着因屋里的温度变得红润的脸颊,伸出一只手,绅士的弯腰,笑容和煦:“迟到了两年的舞,今天跳了可好?”她没有回答,她的手已经早于她的理智,放在他的手心上。他握紧她的手,掌心扶在她的腰上,他已经许久不再跳舞,面上却还是充满自信。傅颂浔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的光彩,好像她在做一件令他感觉到十分满足幸福的事。
事实上,也是如此。他现在幸福里,带着她一起。他趋前,她后退,他倾斜,她反身,她在他怀里旋转,没有音乐,只有彼此心里所想的那首乐曲,渐渐的,舞步连贯流畅,裙袂翩然,她就像一只灵动的蝶,在他心间舞动。
他的眼睛一直落在她的脸上,从未移开过一分,又黑又亮,像揉碎了漫天的残星,盈着满满的笑意,他实在太喜欢她的这幅样子,穿着和他一套的衣服,窝在他的怀里,在他身边散着光芒璀璨夺目。
舞闭,他浅呼着,她喘息着,他看着她头顶的发旋,伸手抚上她软软的耳朵,她光滑的脸颊,最后,抚上她殷红的嘴唇,动作最自然不过,傅颂浔竟察觉不到一丝反感。
“你终于想起来了......”
傅颂浔听他这样说着,却没意识到他正缓缓地低下头。
他的指腹就这样带走她的温度和柔润,下一秒,取而代之前来掠夺的,是他炙热的唇......
傅颂浔记得曾经看过一本医用杂志,上边记录了关于接吻这一事项的观点,有一处是这么写的:一个热情的吻会使面部29块肌肉处于紧张状态,这29块肌肉包括12种唇肌和17种舌头部位的肌肉。
这就是傅颂浔现在的感觉。
很......紧张。
莫君遥的吻算不上的热情,他浅浅的碰着她的嘴唇,须臾便离开,然后再凑上来,贴上去,不断重复。傅颂浔从始至终都不在状态,她不是没接过吻,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空白,窒息,竟还有一丝意乱情迷。
如果不是放在椅子上她的衣服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傅颂浔浑身僵住,正在与她一同沉沦的莫君遥自然也感觉到了她的僵硬,他们同时睁开眼,都在对方明亮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他的平静里溢着些许深情,她的迷茫透漏着享受,傅颂浔看到了自己可耻的脸色,猛然惊醒,一把推开他。
屋外,两个方向,沈旭安放下耳边的手机离去,林瑜紧紧盯着屋内的两个人缓缓收紧手掌。
莫君遥仍看着她,毫不掩饰自己眼中即将爆裂的炙热,傅颂浔接受不了他的凝视,仓促的转身去看自己的衣服。
她的手机一直在响,她却没听到。
刚迈开一步,她的手臂就被扯住,后背顿时贴上一具温热的胸膛。突然之间的肢体接触令傅颂浔手足无措,她的双手动了动却不知道放在哪里,腰间炙热的铁臂牢牢的裹着她,她动也动不了,头顶上,她分明感觉到自己耳畔灼灼的带着浓郁酒香的气息喷洒而下,蛊惑人心一般。
“莫君遥,”傅颂浔抵不住这样暧昧的气氛,率先开口:“你先放开我。”“我给了你太多时间来适应我的存在,”莫君遥开口,压抑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放不开你,因为我自己不允许。”
“莫君遥”她又喊了他一声,带着浓浓的无奈,却又没了声音,她实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劝他放弃?他会听吗?傅颂浔苦笑,仰头望着上方的夜空,半晌后,
她说,重叠泪痕缄绵字,人生只有情难死。
莫君遥笑,无声,她说情难死,她的心随着仝华一起走了,惟情不灭。
他低头在后颈处吻了吻,感觉到她的战栗,他笑,凑到他耳边,
他说,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傅颂浔默,无言,他说相忆深,他的情恨不得她亲身体验,以心换心。
相顾无言,晶莹的雪花从天而降,落在窗上,屋顶上,他们顶着一轮残月,紧紧相拥,最终的最终,片片雪花凝在玻璃上冻成美丽的花瓣,他才开口,
颂颂,不要欺骗自己,你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