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一脸肉痛的表情,楚怜将兑换来的妙手回春丸,塞进聂子谦的嘴里,借着巧劲一抬下颚,药丸顺利滑入腹中。
不过眨眼的功夫,聂子谦原本苍白病态的面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了起来。呼吸也渐渐正常。
这系统商场的定价是坑了点,但质量还真是杠杠的。
楚怜悬着的心落回了胸腔,拽过一旁的被衾,盖在聂子谦的身上。
冬夜夜寒,别伤未痊愈,又染上风寒,再费她50点积分。
就算价值1000点积分,也经不起这么个造法。
思及积分,楚怜在光脑中察看账户,赫然发现余额2660点积分。
面对如此巨款,短暂的惊讶过后,很快就想明白,肯定前两个世界也都触发了隐藏任务,且都顺利完成。
看来这隐藏任务的难度并不大嘛。
可是……
这次的隐藏任务,与这次的试炼任务,很有些冲突啊。
隐藏任务要求自己同床榻上的修罗王相亲相爱,试炼任务又要求自己去与那东宫太子表白私奔。
这修罗王心得多大,才能戴着一顶硕大的绿帽,和自己相亲相爱?
光是想想,都头秃。
要不是因为试炼任务完不成,宿主的意识就会永远禁锢在试炼世界中,她绝对选择放弃试炼任务,力保隐藏任务。毕竟100点积分对1000点积分,算术再差,也知道孰轻孰重。
反之,放弃隐藏任务,将面临倒扣1000点积分的惩罚。
淦!
鱼与熊掌,必得兼。
至于如何得兼,现下脑子困乏混沌,还是先睡饱了觉,再慢慢思量吧。
她打着呵欠,环顾一圈内室。
窗边还有张美人榻,将就一夜是没问题,可既已与这修罗王结为夫妻,总不能夜夜将就。
反正早晚都要同榻而眠,大可不必惺惺作态。
何况,单论皮相,谁占谁便宜,还不好说呢。
她三下五除二地脱掉嫁衣,只着白绸里衣,大大咧咧地跨过修罗王,爬到床榻里侧,掀开被衾一角钻了进去。
不知是不是妙手回春丸的药效所致,修罗王的身子热气腾腾,跟个火炉似的。
一到冬天便手脚冰凉的楚怜,实在遭不住古代这既没暖气也没电热毯的苦,象征性地骄矜了一下,便挪近了一些。
她习惯性地右侧卧,正好对着修罗王的侧颜。
烛火摇曳,映衬出易碎的美。
美得她心旌神摇。
世上好看的男人千千万,却从未有一个男人,令她这般移不开目。
为免自己忍不住干出孟浪之事,楚怜忙阖上双眼。
眼一闭,脑中又浮现出隐藏任务的另两点要求——白头偕老,为他送终。
有道是“古来征战几人回”,修罗王聂子谦身为将军,能不能平安活到白头,怕是很有点悬。
为他送终……
这个要求,怎么看都透着丝古怪,像是缀在最后,特意强调。
可系统为什么要特意强调这一点呢?
再者,系统既然这么在意这位隐藏任务的攻略对象,又为什么要颁布一个与之对立的试炼任务?
实在是太违和了。
难道试炼任务和隐藏任务,不是同一个……
想着想着,楚怜脑袋一歪,会了周公。
*
夜半,明烛近残。
床榻上的男子,缓缓睁开了双眸。
片刻怔忪。
身上附着的异物感,令他阴冷了眸光。
他不动声色地侧过脸,看向这个胆敢手脚并用缠缚于自己身上的女子。
灵秀公主。
他讶异地挑起眉头。
这位灵秀公主,他只远远瞧见过那么两三回,若不是他目力惊人,又过目不忘,还真难一眼将她认出。
就那么仅有的两三回里,这位灵秀公主没有哪一回,不是一副瑟缩怯懦的小女儿作态,空承公主之衔,却全无半点皇室威严。
不过大楚如今的皇室,上上下下,也委实都小家子气得紧。
先帝龙威不再,就连余威,也被奢靡度日的子孙,磨灭得荡然无存。
若非皇室衰微,像他这样寒门出身的武将,又哪来的殊荣,单凭沙场征伐,便可异姓封王。
对大楚皇室,他本就蔑视,对那娇滴滴的皇室公主,更是难以入眼。
可此刻,这位远远遇上自己都能惧得小脸煞白的灵秀公主,竟像那东海处的八爪鱼般,紧紧地缠着自己。
看着她轻颤的羽睫,和微微泛红的脸颊,不知为何,他心尖蓦地一紧,一种莫名的酸涩感,自心底涌了上来。
他皱起眉头,扒开楚怜,起身下了床榻。
推开窗棂,夜风裹挟着刺骨寒意朝他袭来,神思随之清明。
他垂眸瞥了瞥身上的喜服,又扫了眼被某人随意扔在地上的另一套喜服,心下登时了然。
这大楚皇室伪善起来,连堂堂公主,也能被当作弃子。
虽说是从山寺里捡回来的公主,到底也是皇家的脸面,说不顾也就不顾了。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他抬眸,夜空中寒月如牙。
身后忽地传来一声极轻的嘤咛。
聂子谦回首望去,就见那灵秀公主大半张脸都埋进了被衾,只露出紧拧的眉头,无声地诉着不满。
想是畏寒。
他关上窗,待楚怜眉头舒展,披上雪白大氅,步出了内室。
*
守夜的婢女正打着瞌睡,惺忪间,见着一道颀长的身影自内室而出,迷迷蒙蒙地眨了眨眼,看清面容后,眸子霍地睁大,活见鬼般惊叫出声。
聂子谦轻声嘘道:“莫要扰了王妃。”
婢女连忙敛眉低目,颤巍巍地行礼。
聂子谦神色柔和地虚抬一手。
甫一越过惊魂未定的婢女,眸中便覆上了一层凛冽寒霜。
他缓步踱至前院。
夜色中的静谧,瞬间被撕裂。
满院戎装之人,悉尽屈膝跪地,黑盔铁甲刮划,发出铮铮声响。
甲胄佩剑的副将司冀疾步上前,满脸的络腮胡都盖不住他满面的红光。
“末将就知道,王爷您气吞四海、阴狠诡谲,遇佛杀佛、遇神杀神,阎王爷见了您都瑟瑟发抖,哪敢收您!”
聂子谦默了一瞬,淡淡道:“少看话本,多操练。”
副将司冀赧然地挠了挠胡子,压低音量,将聂子谦昏迷后的种种,事无巨细,尽数汇报于他。
聂子谦面无表情地听完来龙去脉,果然与他所猜一致。
“王爷,依末将看,这劳什子的灵秀公主,十之八九是那皇帝老儿借机安插在王爷身侧的耳目。末将寻个机会,悄无声息地……”副将司冀长眸一眯,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聂子谦略作沉吟。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