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谟给的回忆有点长。
他给姜赢普及一下过去的战争历史，以及现今大概还有多少修行了兵戈神诀的老兵，这一说就是一个多小时……
七十多年前，三十九军作为特殊部队成立，这支部队的特殊性在于全员都是由一帮拥有修行天赋，却没有踏入修行之门的年轻人所组成。
所有年轻人都是从各个军队抽取出来的好胚子，受过严格的训练，经历过战火洗礼，同时内心怀揣信仰有着极为强悍的意志力。
当时的战况相当严峻，一方面既要对抗外族军队，一方面还要镇守境内有可能爆发的秘境危机……所以，华夏需要能够接受军势灭法调度的修士军队。
而且，不是一支几百修士的军队，而是至少数支至少上万名修士集结的军队。
三十九军正是进行这项实验的志愿者军队之一……历朝历代都没有完成的壮举，需要他们去摸索，完成。
并且，因为战况急迫，时不我待，三十九军还必须在顿时间内形成战斗力，在保留极高的默契度下，所有人都必须修行同一门功法，而那时最好的选择，只有兵戈神诀！
三十九军历经两年最终成功了，但代价却是原本一万人，战死九千余人……剩下的几百人，打乱分散，以三十九军为模板，构建新的修士军队。
王玄谟也是这幸存的几百人中的一员，但他所负责的工作是重建三十九军。
自此，兵戈神诀彻底融入华夏军队之中，修行这兵戈神诀的修士高达十几万，甚至有许多原本就修行了其他功法的兵士将领，为了更好融入军队之中，狠下心废去陪伴自己多年的一身修为，选择重修兵戈神诀。
全军以三十九军为首，十几支修士军队开始接管战争，活跃在一线战场之上，开始了破釜沉舟式的反击！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虽然在敌人猛烈的炮火下，最终付出了惨重代价，但终归是打赢了，结束了那场漫长的战争。
后来又经历了几场战争，修行兵戈神诀的将士逐渐增加到了数十万，但是直到今天，数十万大军十不存一。
兵戈神诀因时代的特殊性走到舞台中间，光芒万丈，但也因为和平的到来，逐渐退出了舞台，沦为旧时代之物……
在兵戈神诀上，晚修，或是修行不深的年轻将士仍可以选择自废修为，重修其他功法，但更多的如王玄谟这般的人，体内沉积太多暗伤，一旦自废修为，多半连小命都要丢掉……
况且天下初定，为了预防重燃的战火，终归需要一些人继续保留兵戈神诀，以防万一。
所有修行了兵戈神诀的将士，最终就这样在等待中，渐渐的老去……
华夏再无战事，他们比谁都开心，困境之苦，他们也甘愿独自默默承受。
王玄谟说到最后竟是掉了眼泪，老泪纵横。
“抱歉啊师尊，好久把这些事翻出来说说了，”
姜赢认真的听完了之后，看着王玄谟的表情有了稍许的变化，但不多，主要还是他活得久，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
心怀家国大义，总是让人刻骨铭心。
“算了……”
姜赢眼神柔和许多，轻声说道：“我真没把你当徒弟，我给你功法的事情不算是传功，那就是你的东西，你想怎么处理它是你的事情。”
“不，自您传我功法的那一刻，在我心里就已经认定您是我的师尊了。”王玄谟郑重其事反驳道。
“古语有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的再造之恩，只是想着拜您为师，以后侍奉您老左右。”
“师父传功之恩，我本就还没报答，如今更是背着您将功法外传，这事是我的错……我知道您说不认我这个徒弟，是想要给我一个台阶下，但请恕我不能那么做，一日为师终生为师，我既然认定了您，就绝对不会违背原则。”
“关于我私传功法一事，无论是什么责罚，我都甘愿承担！”
王玄谟沉声喊道：“请师尊责罚！”
姜赢：(；一_一)
“说好……我什么时候跟你说好了？还有，你是不会听人话吗？我都不计较了好吧。”姜赢一时间都快被整无语了。
这人也太特么耿直了，耿直到他快心梗了。
“我知师尊功参造化，但错了就是错了，错，您不肯动手是怕脏了自己的手，那我就自己来！”
王玄谟举起手掌就准备往自己气海位置上拍上一掌，废掉自己一身功法。
“等会，我没说要废你。”
姜赢连忙抓住了王玄谟的高举的手臂，一头的黑线：“你这人怎么回事？就再耿直也应该有限度的吧？动不动就要废掉自己，你是有多不重视自己的生命？人的生命只有一回，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他是深刻明悟人的生命之重，不该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那是对自己的极不负责任。
何况，王玄谟这种人要选择这种莫名其妙的法，真的挺可惜的。
老死吧，在花团锦簇的和平时代中老死才是最好的死法。
“自我私自外传您给的功法，我就做好了承担一切后果的心理准备。”
王玄谟认真的说道：“如果您是担心我死以后会有人怨恨您，请您放心，我已经向我的战友们解释清楚一切了，这全都是我的个人选择，我自己挑选的道路，我绝不后悔！”
姜赢听到这话，眼角抽搐不止：“你够了啊，人命不可轻贱，对于我而言奉兵术也不是什么不可传开的秘籍，你不要放在心上，这事真不至于。”
“我姜太虚行事一生随心所欲，不受世俗规则束缚，你要是真觉得抱歉，那就留着性命修为帮我办几件事。”
“我刚复生，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人帮忙，死人可没有办法帮我的忙。”
姜赢希望自己的这一番话，能够对王玄谟起到作用。
而事实是真的有用。
王玄谟听到这话，沉默了半响，然后恍然大悟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您老说的对，我这幅老骨头还对您有用处，那行，今后师尊要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弟子做的，尽管开口便是！”
姜赢见王玄谟终于没有了一根筋想要自废的念头，于是也就放开了手，缓缓说道：“你就别您老您老的喊着我，我是岁数大了点，但长得并不老气，还有，我不会收你为徒的。”
王玄谟义正言辞的纠正道：“不管您认不认，您都是我师父！”
京橘听到这，都不由得为这个老家伙的耿直而感到大受震撼，吐槽道：“你可真是一个小可爱！”
众所周知，在这种场景下，小可爱绝不是什么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