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天雷滚滚(1 / 1)

男主李时墨在进府城赶考的路上,无意中救了定北王谢玉山的女儿,也就是女主明月郡主谢景芳。

两人在养伤期间暗生情愫,明月郡主回到定北王身边后,告诉定北王她想招李时墨为婿的事情,定北王虽然看不上李时墨的出身,但碍于女儿强硬的要求,一时心软就答应下来。

成亲后的李时墨,凭借他的小聪明以及能言善道,很快得到定北王的喜爱很信重,在定北王面前站稳脚跟。

而东北王谢玉山,身为先皇的亲弟弟,皇帝的亲叔叔,其实早就有了不臣之心,明明他与先皇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为何父皇当年宁可选大哥也不选他?

为了大哥在皇位上做的稳当,还将他早早地封了王,远远地打发到边疆去吃风沙?

于是定北王暗中筹谋,勾结外族,终于找准时机,将皇帝侄子从皇位上拉下来,自己坐上了那把梦寐以求的椅子。

而男主李时墨,也跟着成为了皇帝最信重的女婿和朝廷重臣,权势滔天,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李家一家子也跟着水涨船高,过上了奴仆环绕,珠环玉翠,山珍海味的好日子。

除了李时砚。

因为男主李时墨曾在公开场合,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兄长大我四岁,幼时我们一同在族学读书,因家中银钱有限,父亲常将买来的笔墨先留于兄长,余下的才是我的。”

会揣摩心思的人自然明白男主李时墨对李时砚这个二哥的不喜,因此略施手段,剥夺了李时砚身上的功名。

远远地将人打发回老家,李时砚心中抱负无处施展,穷困潦倒靠卖字画给人代写书信勉强为生,浑浑噩噩活到三十岁就早早去了。

死后当地县衙怕摊上事儿,将消息匆匆上报,得到消息的李家众人无一人前来收尸,只给报信的人几两银钱,让帮忙买了棺材葬了了事。

还是族中有位七叔祖实在看不下去,带着家中小辈,将时砚尸体抬回族中墓地,一口薄棺下葬,免于死后无人供奉成为孤魂野鬼的窘境。

时砚作为一个被男主炮灰掉的二哥,其实与男主的恩怨由来已久。

李婆子重男轻女,不将女儿当人看,李大丫和

李二丫从小在家里干最苦最累的活儿,还吃不饱穿不暖,最后为了男方家出的聘礼,将两个女儿半卖半送的嫁出去。

李大丫和李二丫从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自私又冷漠,嫁了人后从不回娘家,对李家所有人都存有恨意。

李婆子在生时砚时伤了身体,在床上躺了将近一年,好几次差点儿人就没了,因此身体好转后,对时砚这个导致她差点儿没命的儿子,是半点儿好感都无,甚至可以说是带着恨意的。

好几次李老头下地,时砚被李婆子锁在屋子里,不给吃不给喝,终于有一次,小小的时砚从炕上掉下去,摔断了一条胳膊。

李老头勃然大怒,发了好大一场脾气,威胁李婆子在不消停,就休妻另娶,李婆子才稍有收敛。

李老头对时砚这个儿子因此多了几分关注。

李婆子就像是跟李老头和时砚作对似的,对于四年后生下的李三丫和李时墨,那是往骨子里疼,想方设法从大儿子二儿子手里抠东西给三女儿小儿子吃用。

其过分程度,一度让时砚怀里李婆子是时砚后娘。

而时砚的儿子疙瘩,在时砚忙着读书的间隙,早被李婆子教的与时砚离了心,时砚辛辛苦苦攒几文钱给疙瘩。

疙瘩一转眼就喜笑颜开的将钱送给李婆子,口口声声讨好道:“奶奶,您看,我爹又藏私房钱!他心里一点儿都没有您,根本不知道孝顺长辈!

我都给您要回来了!您存着,回头给六叔买笔墨,等六叔考中进士,当上大官,咱们一家子跟着六叔过好日子!不带爹!”

李婆子喜笑颜开:“好好,真是奶奶的好乖孙,疙瘩将来长大了,可得好好孝顺你六叔啊,你瞧瞧你六叔对你多好!”

疙瘩笑嘻嘻的坐在李婆子身边连连点头:“奶,你放心,疙瘩长大了肯定会孝顺六叔的!”

这样的场景,时砚暗中见过不是一回,不是心里不难受。

但他实在分身乏术,他不是个聪明的,在读书上只能比别人更加用功才能得到先生的重视。

时砚心里想的非常简单,等有朝一日他出人头地了,家里人就能跟着过上好日子,现在所有的矛盾,在时砚看来,就是穷给闹得。

将来有钱了,这

些矛盾自然而然就解开了,至于孩子的教养,只能日后慢慢来了,毕竟事有轻重缓急。

但时砚绝对到死都想不明白,他和男主李时墨,就是李老头和李婆子斗争的两面旗子。

李老头早早地去了,他这面旗子,自然成了对方的眼中刺,对方既轻蔑,又膈应,就想让他一无所有,生不如死的活着。

时砚弄清楚了现在的场景,正是李老头外出做工,在县城被富贵人家的马匹冲撞,没了性命,

被同村的人抬回家中。

那家人打发来管事处理此事,态度算的上良好,好声好气的赔了李家二百两银子。

说实在的,本来还在同情李家失了顶梁柱的村人,听到二百两银子的瞬间,顿时同情全部转化为羡慕嫉妒。

这年头在村子里买个壮小伙代服兵役,顶天了也就二十两。生死不论,就是人命价。

二百两足够李家人盖几间青砖大瓦房,买几亩上好的田地,再给两个儿子娶个能干的媳妇儿,后半辈子艺术无忧的生活了。

李婆子当下笑眯眯的收了银子,亲自将那管家送到村口,才依依不舍的回来。

这下问题来了,李婆子不愿意将李老头的买命钱拿出来办丧事,李家出嫁的姑娘听说亲爹没了,为了面子上好看,也不得不上门吊丧。

族中长辈晚辈来了一堆,就想早早地将李老头入土,因为李老头属于横死,最好再请几个大师在坟前念上几段经文,免得李老头阴魂不散,缠上李家人。

所有人都聚在李家狭小的院子里,墙角都挤满了人,一半儿是真心帮忙办丧事的,一半儿是想瞧瞧有二百两银子后,李家要怎么办?

而李婆子的操作,村民的正常思路是永远都追不上的。

时砚上前劝说李婆子拿出银钱给他爹买棺材的时候,被李婆子一把推开,又累又饿,身体发软的时砚直接被李婆子推到地上,手掌被石子擦破,正在不停的流血,直接就晕了过去。

晕过去在醒来,就成了现在的时砚。

时砚只听李婆子唱念做打,对着一院子的人道:“我老婆子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嫁了个短命鬼,留下这一大家子可要我怎么活啊?”

有人道直言道:“李婆子,你就别装了

,你家三个儿子早就成年了,铁蛋兄弟去年还成了秀才,铁柱兄弟也是童生了,铁牛兄弟是伺候庄稼的一把好手,你怎么就没法儿活了?

我家要是有这么三个儿子,还有二百两银子,我肯定能活!比现在还活的更好呢!”

“对,李家兄弟还躺在地上呢,你倒是拿出个章程,说说这丧事到底要这么办?现在可是六月天,尸体放两天就生蛆了,到时候大家伙儿谁肯帮着处理?”

“李家兄弟死的惨,但好歹有二百两买命钱,这丧事说什么都要风光大办才行!”

李婆子眉毛一竖,做出一副哀泣状:“我家日子也就是大家伙儿面上看着光鲜,其实内里的苦有谁知道?

铁牛虽然是伺候庄稼的一把好手,但我家总共就那么几亩地,若是年成不好,一年中有大半年是饿着肚子只能吃个半饱的。

还有家里两个读书人,尤其是铁蛋,媳妇儿去的早,孩子才五岁,要我这当娘的帮着养。

大家都知道,铁蛋的身体打生下来就不好,体弱多病,要□□细粮,要延医问药,零零总总算下来,每年花费几十两银子不止。

铁蛋每年读书光是笔墨纸砚的花费,一年地里那点儿产出根本就不够填这个窟窿的。

读书人的人情往来,就算每月请同窗好友吃一桌饭,也要好几百个大钱,四时八节还要置办体面的衣服,免得出去在同窗之间抬不起头,这些又是一大笔花费。

天可怜见的,老婆子我上个月还厚着脸皮去二女婿家借了十两银子,就因为铁蛋明年要去府城参加乡试,得给他做点好吃的补补身体!

诸位都是乡里乡亲的,您说说,我家这样的情况,还能拿出银子给老头子大操大办吗?我不知道老头子他死的冤吗?

我当然知道。

但活着的人总比死了的重要啊!这些银钱可都是留给铁蛋将来科举用的,每一个铜板儿都要用在刀刃上!

就当是老婆子我和铁蛋对不起老头子,算我们娘两欠他的,等铁蛋将来出人头地了,老婆子我就是爬,也要爬到老头子坟前,给他磕头赔罪!”

李婆子对院中诸人行了个礼,泣不成声道:“今日一切从简,烦请大家帮忙,将我家老头子给葬

了!让他安安心心的去,别为了这些糟污事烦心。”

人群中不明真相的人已经开始动摇,甚至同情李婆子了,知道真相的人想上前斥责李婆子一派胡言,颠倒黑白。

没等这人开口说话,人群后方传来一道带着哭腔的男声:“娘,您,您实在,实在是……”

话没说完,但人群瞬间让开一条路,将在人群后跌跌撞撞起身的时砚露了出来。

时砚脚步踉跄,浑身发软,面色蜡黄,都是好几顿没吃饱,饿出来的。加上今天一早起来就听闻噩耗,从早上到现在水米未进,还被刘婆子一推,流了不少血,整个人的状态十分糟糕。

族人看到时砚的样子,忍不住皱起眉,有亲近的人想上前扶一把,都被时砚拒绝了。

时砚走到李婆子跟前,举起一双血淋淋的手,手背上瘦的青筋毕现,是真正的只剩下一把骨头。

右手中指和拇指上厚厚一层茧,和常年下地干活儿的大哥掌心的老茧比,有过之无不及。

时砚踉跄着将这双手指拿出来给众人看,连接的手腕看起来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

众人觉得气氛不对,均不出声,静静看着人群中央的母子。

时砚走到李婆子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哀泣,让旁人听了就心里难过:“娘!铁蛋斗胆,今日在众乡亲面前问您一句,您真是我娘吗?”

话音一落,人群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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