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舒雅连连后退,直至后背撞到游廊立柱才停下脚步,只觉得手臂一阵酸麻。
她暗暗咂舌,不着痕迹地活动了一下握剑手掌。
这老者...功力无比深厚。
虽然看似面容苍老,可单论内力境界,怕是在青灵境之上,远胜于她!
若非对方还未拿出全力、再加上她灵机一动施展了刚领悟少许的剑意之招,可能数招内便已被卸掉手中兵器、无力再战。
“不曾想,老夫竟也有看花眼的时候。丫头你年纪轻轻,便有这般修为境界,当真后生可畏。”老者收剑而立,淡然道:“不知那布庄邪灵,是否为阁下所灭?”
“邪灵?”
华舒雅眉头微皱:“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嗯?”
见少女反应异常,老者有些讶然。
此女,不是那消灭邪灵的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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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究竟——
“咦?家中来了客人?”
背后蓦然响起了陌生声音。
老者面色陡然急变,急忙回首望去,这才瞧见了林天禄的身影。
“这...怎会如此?!”
此人身形单薄、面冠如玉,俨然一副翩翩俊书生模样。
但踏入院内却没有丝毫脚步声响,气息深幽难测,以至他根本没察觉到任何动静。若非对方主动开口,他甚至压根不知背后来了人!
细细凝视,竟是愈发感觉眼前此人深不可测,恍若深渊般将其心神剑意都逐渐吸收,仿佛坠入一片捉摸不透的漆黑囚笼之中,几欲迷茫恍惚。
这究竟是何人?
老者瞳孔紧缩,额头见汗,心头突升几分忐忑。
他闯荡江湖数十载,见识过诸多奇人异士,可从未见这般古怪莫测之人!
念及至此,他暗暗握紧剑柄,苍目中隐现丝丝剑芒,已是十成功力运转全身。
“前辈,您回来了?”
华舒雅略带惊喜的声音,顿时令老者神情一怔。
前辈?
“你们都拿着剑干什么?”
林天禄面色古怪地负手进院,视线来回扫了扫。
这是,起了冲突?
他不着痕迹地凝起目光,藏手于袖。
还未等双方开口,他眼疾手快地顺手一捞,直接将老人手中长剑夺走。
“哎!老先生都这般年纪了,还拿着如此锋利的武器,要是不小心划伤了街坊邻里,赔偿起来,那汤药费可不是小数目。”
老者:“......”
林天禄眼见顺利夺走兵器,心底也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这老头反应够慢,不然争抢起来,他还真担心会被不小心划几道血口子。
“华姑娘,你也别拿着剑了。跟一位老年人大打出手可不太光彩。”
林天禄在老者那呆滞目光下,将长剑帮忙收回他背后鞘中。
然后,一并卸下夺走。
还顺势语重心长地安抚道:“老先生也是,若有冲突也不必跟晚辈多做计较,这舞刀弄剑的,总归危险。要是衙门的人看见了,怕是得去牢狱里苦坐一段时日。”
“老、老夫我...”
“前辈,此人似乎是专程来找您的。”华舒雅见场面已被控制,索性收起兵器。
“找我的?”
林天禄面色微怔。
心思电转间,他这才对老者拱了拱手,微笑道:“还不知老先生突然上门,有何要事相寻?”
“你、你...”
老者下意识握了握右手,哑然无言。
而他此时已被震撼到无以复加。
自诩剑道宗师,这世上可没多少武者能从他手中将剑夺下。
可眼前这白面书生——
却是这般理所应当地轻松拿走。
自己更是没有一丝反抗...不对,是他刚才那一瞬间还未曾反应过来!
略作思索,老者已是冷汗直冒,遍体生寒,连忙拱手躬身:
“是老夫刚才太过僭越,冲撞了高人门户。本只想稍作试探,但没想到这长岭县所传的高人竟当真存在,是老夫见识太过浅薄。”
“呃?”
林天禄愕然片刻。
这老大爷在玩些什么?
他心中疑惑,但嘴上倒是连声道:“老先生这番大礼可是折煞小生,不必如此拘谨。”
“先生大善。”
老者稍稍松了一口气,又顺势朝不远处的华舒雅拱手道:“还有这位姑娘,老夫也得好好致歉。刚才多有得罪,实在是见猎心喜。”
“无妨。老先生无需在意。”华舒雅不卑不亢地回敬一礼。
见对方待林天禄的态度谦卑得体,她原本紧绷的脸色也有所好转。
“先别杵在这里了,大家不妨坐下好好聊聊。”林天禄出声提议。
老者面色一喜,当即连连赞道:“甚好甚好!”
待三人入座后,老者很快就将自己的身份来历一一阐明。
直到这时,林天禄才知晓眼前这看起来有点邋遢的老人,不是上门找茬的恶邻居,竟是在云游四海的武林高手,其名为莫宏。
不知是真是假...
林天禄偷偷打量了对方几眼。
完全看不出什么绝世高手的模样气质,更像是需要人搀扶走路的普通老爷爷。
他不禁瞄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华舒雅。
少女悄悄点头,看来所言非虚。
“但不知老先生此行目的?”林天禄好奇道。
“实不相瞒,老夫在外云游多年,只为寻求在剑道武学上的精进突破。”
莫宏喟然一叹:“但游历四方多年却寻不得机缘,反而见多了那人间各地的妖邪秽物,愈发感到自身境界桎梏。
如今刚踏足长岭县,本只想落足歇息几日便再度启程。只是未曾料想,刚入县内就听闻此地昨日刚生了场古怪大火,布庄被烧成黑灰,但布庄掌柜却是毫发无损,便与县民们打听了一番,这才得知先生之壮举。”
说到这里,莫宏拱手正色道:“长岭县有先生这等高人坐镇,当真是人民之福。”
“只是些许巧合。”林天禄讪笑着摆了摆手。
“不过老先生特意来找我,是为了...”
“老夫是为寻求境界突破机缘而来。”莫宏沉声道:“刚才我与这位姑娘略作交手,如此年轻便有这般武学境界,想必是得先生诸多指点。不知...先生又能否给老夫指点一二?”
看着眼前老人脸上的热切之色,林天禄一阵哑然。
指点?
还是指点一位武道高手?
就连跟华舒雅切磋他都有点心情忐忑,跟一位年迈老爷爷讨论武学境界,怕是自讨没趣。
要是不慎闪了腿脚,那责任他可担不起。
“抱歉,老先生。”
林天禄无奈摇头道:“在下曾获因机缘,侥幸有了几分与魑魅魍魉交锋的手段。但在武学方面实在没多少本事,华姑娘她有这般成就,也全靠她本身天赋异禀,与在下无关。”
莫宏面色微变,急忙道:“但先生气息宛若浑然天成,难测难寻,怕已至天人境界。能让老夫留下与您交谈些许时日,便已心满意足!”
“老先生说的太过夸张。”
林天禄略作沉吟,轻笑道:“罢了,既然老先生执意要留下。我也无力阻拦,若只是平日里交谈几句,在下倒是有些空闲。”
莫宏当即双眼亮起,豁然起身:“好!那老夫先去准备些酒菜。待晚些时分定当上门讨教!”
“啊...老先生慢走。”
林天禄起身拱拱手,目送对方离去。
走的还挺果断豪爽。
就是看这老者步伐...跟蹦蹦跳跳似的,属实欢脱。
这哪像是绝世高手?
一旁的华舒雅抿了抿樱唇,小声道:“前辈,他当真很厉害。只是...没您厉害。”
“那没事了。”
林天禄幽幽叹息。
连个书生都比不过,这能厉害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