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林天禄一行已然在谈娘等人陪伴下来到了山庄门外。
嘶嘶嘶——
待将缰绳绑带系在美霞身上,她顿时颇为雀跃地嘶鸣了两声,将马蹄踩得哒哒作响。
林天禄捋了捋她身上的柔顺鬃毛:“许久不曾让你拉过马车了,看你似乎还挺兴奋的。”
“哼哧!”
美霞呼出一口热气,垂下马首,倒有些温顺懂事地舔了舔他的手背。
“真乖。”
林天禄笑了笑。
好在今天没有激动地又舔他一脸。
“这一趟路途颇为遥远,这匹单马当真能撑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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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华美霓裳袖裙的谈娘在兰儿搀扶下走来,娥眉微蹙:“不妨再命人多牵两匹骏马?”
“谈娘无忧,美霞她来历非凡,日行百里都不在话下,这趟远途于她而言还不算辛苦。”
“嘶嘶嘶!”
而美霞也相当配合地仰首哼气,俨然一副神气昂扬的神态。
谈娘见状无奈一笑:“天禄身边可尽是些稀罕人物,就连这匹马儿也是如此。”
“姨娘还请放心。”
华舒雅一袭白衣绒裙,手持长剑,可谓干练清秀,神色郑重道:“我定会竭尽全力照顾好林郎和几位姐姐。”
跟随在旁的茅若雨和程忆诗欠身行礼,以作道别。
谈娘轻缓一笑:“你们这几个丫头,若能保护好自己便可。记得再多学些侍夫之道,当好家中贤妻。
但想来那位武姨亲家,应该会照顾好你们,我也无需太多唠叨。”
林天禄将几位夫人搀扶踏入车厢,跨上马车,轻笑道:“谈娘,便送到这里吧,待年后再见。何时搬来长岭定要先传书信知会天禄一声,我会尽力帮忙安置盛迎。”
谈娘微微颔首,轻嗯一声。
侧首瞧去,赤灵渊正带着酥媚笑容婀娜走来,红袖拂动,将手持之物递至面前:
“拿着吧。”
“嗯?”
林天禄愣了一下,接过这根鎏金赤色的羽毛,疑惑道:“此物是...”
“自然是我身上的羽毛。”
赤灵渊螓首微歪,轻笑道:“待下次再见,这根羽毛便会给你些反应,省得再将书信传来传去的,徒增麻烦。”
林天禄莞尔道:“赤姑娘这可帮了大忙。”
将羽毛小心收入怀中,顿时能感觉到一股暖意在衣襟内泛开。
“多余的道别之言我就不多说了。”赤灵渊单手叉腰,笑吟吟地让开位置,扶着谈娘的粉玉香肩迎上前几步。
“让谈夫人再与你临别说上两句?”
“赤姑娘!”
谈娘脸颊微红,羞恼嗔怪般瞪了她一眼。
但赤灵渊只是娇柔媚笑一声:“要离别数月,对你来说也颇为久远啦,趁现在多说两句,省得梦中太过挂念伤怀。”
“......”
谈娘螓首微抬,幽幽一叹:
“天禄,保重。”
林天禄神色稍柔,温和笑道:“谈娘也记得照顾好自己。”
啪!
随着缰绳一抖,美霞嘶鸣一声,马车很快启程而行。
谈娘默默目送着马车渐远,眸光流转,神色愈显感慨怅然。
赤灵渊悄然靠至身旁,轻吟道:“安心歇息几日,之后便好好练武修神,隔月后便搬去长岭吧。”
“...赤姑娘瞧着并无几分伤感。”
“于我而言,这短短数月不过转瞬即逝,又有何可伤感的。”
赤灵渊扬唇轻笑道:“况且我与天禄之间没什么奇妙关系,可不像谈夫人一样姻缘亲缘交错。”
谈娘眸光忽闪,蓦然侧首望来:
“赤姑娘能含糊过那几个丫头,难道就觉得我瞧不出你心中旖旎?”
“哈——”
赤灵渊撩起长发,坦然潇洒一笑:“或许是活得太过悠久漫长,我对这些情情爱爱之事早已不放在心上啦。”
谈娘闻言一阵恍惚。
如此豁达开明,倒真叫人艳羡。
“所以,你可更得努力些才行。”
赤灵渊媚眼微转,意有所指般揶揄道:“作为干娘,又怎能落后于人,屡受保护。
我就听闻天禄的那位武姨,已是修为惊人、深藏不露,那等绝世风韵可当真称得上天禄长辈。”
“......”
话音未落,四周隐隐浮现锋芒。
赤灵渊早有预料般笑了笑,瞧着身旁谈娘一副面无表情、神色阴沉的模样,又煽风点火般调侃道:“谈夫人与之相比,可还欠缺不少。”
“赤姑娘——”
谈娘蓦然森冷开口出声:“可否与我再切磋交流。”
“求之不得。”赤灵渊嬉笑道:“如今呆在这人世,若不能动武比试,着实太过平淡了些。”
细瞧其神色目光,便可发觉之前那副离别的忧愁苦闷已不翼而飞,唯剩阴冷无比的妒火战意,在其眼底暗暗汹涌燃烧。
看似风平浪静,但其心中怕是....
早已掀惊涛骇浪。
“很好。”
赤灵渊暗自颔首,神色满意。
习武修炼的动力虽各不相同,但这位谈夫人只需推上一把。
随妒火燃起,往后修炼便能事半功倍。
“赤姑娘,你可是喜欢天禄?不许与我含糊其辞。”
“诶?”
谈娘突如其来的反问,令赤灵渊神色微怔。
她纠结犹豫了片刻,应着心中朦胧触动,小声嘟哝道:“或、或许还颇为喜欢吧。”
谈娘眸光愈发阴沉寒冷,蓦然攥住了她的红袖皓腕。
赤灵渊不禁扯起尴尬讪笑:“谈、谈夫人?”
“你,今晚到我屋里。”
谈娘骤然逼近而来,表情肃然,一字一顿道:“我要与你彻夜长谈!”
“......”
赤灵渊面容僵硬,只能回以悻悻然的笑容。
好像,有些不太妙?
...
阴云渐生,遮拢日辉,连绵阴云之间似隐隐有细微电鸣。
茅若雨撩开车帘,远眺一眼浑浊云端,喃喃道:“瞧着似快要下大雨啦。”
她们这一行才刚刚离开青城地界不久,不料天色变幻当真难测,阴雨在即。
华舒雅安抚道:“姨娘所赠的这辆马车可谓坚固牢靠,应该不惧雷云倾盆,山路湿滑只需慢些便可。”
林天禄倏然掀开纱帘,招呼道:“几位娘子,取一副锦丝布来。”
华舒雅连忙从行李中抽出一卷:“前辈,这是要....”
“待会儿下雨,得给美霞她穿身不易透水的衣服才行。”林天禄笑了笑,随手扯成合适长宽,探身顺势将绸布盖在了美霞身上。
只是——
探头瞧来的茅若雨和程忆诗顿时露出微妙神色。
这柔滑绸布盖在马背臀胯上,浮凸起分外曼妙的轮廓,一眼瞧去竟恍若极为丰满的熟透女子一般,随着迈动马蹄,更扭动起性感波涛一般。
不时马尾俏皮甩动两下,更是颇具诱情。
程忆诗不禁压声嘀咕道:“你临月谷养出的马儿,怎得都如此花枝招展、妩媚诱人的?难不成当真是一处狐狸淫窟?”
茅若雨扯起嘴角干笑道:“奴家怎会知晓美霞她这般....”
“美霞她当真健美俊俏。”
从后方探出脑袋的华舒雅感慨道:“可比华家不少宝马都要来得更为神骏。”
“舒雅不觉得有些....”
“咦?”她困惑道:“难道两位姐姐瞧见何古怪之处?”
“没、没什么。”
茅若雨连忙讪笑出声。
转头与身旁的程忆诗对视一眼,颇感尴尬。
好像只是她们两人瞧出了些古怪韵味。
难不成,当真是因为她们心邪作祟?
——轰隆!
霎时,一声闷雷在上空炸响。
“相公,要先停下马车,回车厢内避避雨吗?”
“不必了。”
林天禄笑着将纱帘重新拉起:“这车厢前有挡雨棚,基本淋不到雨水。”
趴伏在怀的云玥略微探出头,轻笑道:“有我施术,你们安心便是。”
轰隆!!
雷声渐响,天际之上隐隐有雷光闪烁。
林天禄抬头远眺,面露一丝惊疑困惑:“如今冬日时节,除夕未至,竟突然间有了这等古怪天气?”
“确实有些古怪。”
云玥身姿荧光忽闪,顿时化作丰腴美艳的媚肉胴体,丝纱裹身,蜷曲着肉嫩长腿跨坐在怀,勾臂环肩,怔怔地顾盼远望。
她拢起飘荡月发,轻喃道:“似乎,并非是寻常的白日惊雷。”
宛若漩涡般凝聚的阴沉雷云,随瓢泼大雨落下而愈发黯淡沉重,仿佛有股无形重压渐渐笼罩而来。
这股风雨惊雷之势,愈发令人心中不安。
云玥的秀眉逐渐拧起,眼神更显警惕。
“...这是,渡劫天雷?”
“当真是天雷?”
林天禄面露讶然,仔细盯着瞧了瞧,隐约可见有雷霆在云海之中翻腾涌动,形若蛟龙、状似恶兽,张牙舞爪间连串雷鸣不断炸响。
“瞧着确实很是气派,不过....”
林天禄摩挲着下巴,嘀咕道:“好像与我印象中的天雷有些区别?”
云玥轻咦道:“天禄当初瞧见过天雷?”
“在长岭县内经历过一回,突然天降惊雷,劈进了我们家中。”林天禄低声解释道:“院内那柄木剑正是因此诞生的。”
“这....”
云玥听得一时哑然。
她当初还以为院内那柄槐剑乃天禄亲手锻造又或是从何处获得的神兵利器。
直至如今才知晓....
槐剑竟是天造而成!?
“天禄你当初瞧见的天雷又是何模样的?”
“似是紫黑之色?”
“紫黑?”
云玥面露几分愕然。
哪怕以她的见识,也从未见过紫黑色的雷霆降世。是以青雷紫电已算颠覆天下的神兵利器出世、威震诸界的大魔攀至巅峰境界。
林天禄挠了挠脸颊,讪笑道:“玥儿不妨为我解释一下这些天雷来历?我虽有经历,但确实是不太了解。”
“妖鬼道界内自有规则...或者说,此方天地自道界成之前便有天地法则。”云玥低吟解释道:“无论人还是妖鬼,在突破常理、逆天改命之际天地便会应运而生雷劫天罚。
有不允诞生于世的异种魔胎、有超乎常理的神兵仙器、亦有打破极限的超脱升华。当初我便有过天劫降身,在勉强承受诸雷劫后才能有修为飞升。”
“原来如此。”
林天禄若有所思。
这天雷灾劫,倒是与他印象中的雷劫基本一致。
“至于眼下着突升劫雷,或许是有异物诞生?”
云玥眯起狐某,沉声道:“感觉不出阴气波澜,并非妖鬼大魔出世。”
林天禄露出轻松笑容:“既然并非妖鬼作乱,我们倒不必太过介怀,继续安心赶路便是。”
此事终究是天降考验,虽是惊险,但祸福相倚,若太过多管闲事,兴许反而会夺了他人机缘福泽。
“——也好。”
云玥轻吁一声,很快露出淡然的温润笑意。
她略微贴近了几分柔美胴体,侧身倚靠在怀,目光迷离地望着远方天雷凝聚,背后狐尾显现,将二人身影一同包裹。
林天禄从怀中取出书册,甚是悠闲地翻弄书页,与身旁狐美人对视一眼,轻笑着一同欣赏起书中描绘的故事。
能像如今这般悠哉共享清净,更得好好珍惜——
“嗯?”
林天禄略感一丝异样,再度望向远方。
那密布天空的惊雷急促闪烁交错,声势更显浩大,雷鸣震天作响。
而且,隐隐有股尖锐敌意逼迫而至。
“雷劫,将我们锁定了。”云玥在耳畔蓦然出声,语气中隐含一丝不快。
林天禄面露诧异。
发生了何诡异变故?
“难道是我们不小心靠近了雷劫范围,被顺势卷入其中?”
“雷劫范围不可能如此广阔。”
云玥摇了摇头:“原因倒是不明,但这股雷劫确实要对我们不利。”
林天禄一阵哭笑不得。
这是走在路上突然要遭雷劈?
他们才刚出行不过一天,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啊。
“天禄安心看书吧。”云玥眸光微闪,轻哼道:“我来处理此事,总归不会吵着你们。”
话音刚落,就见天际远方倏然迸发耀眼雷光,轰鸣呼啸声未至,但刺目的青雷紫电几乎已当头轰下!
——啪!
云袖宛若泼墨水画般在半空挥洒旋舞,勾画出绚烂妖娆的千般柔媚。
雷光闪烁,却在触及衣袖瞬间崩碎炸裂,溃散成道道细密电流,在美霞一阵不安惊叫声沿着马车两侧轰鸣炸开。
“美霞,不必惊慌。”
云玥略微前倾妖媚身段,眸光流转,轻拂住美霞那耸立肥臀,沉吟道:“安稳前行便可,由我来护住诸位无忧,更不会让你伤到分毫。”
“嘶嘶嘶——”
美霞不安嘶鸣两声,但还是依言放缓了马蹄脚步。
林天禄关切道:“玥儿,当真无妨?”
“这等雷劫我还能应付。”云玥抿唇轻笑,拂袖一挥,再度将骤然轰落的雷霆击碎震散。
曲指连弹,道道雷光更是被接连击溃,甚至还未掀起风浪就被泯于无形。
轰、轰、轰、轰!
雷鸣阵阵炸响,马车四周更是被炸得破碎焦黑,但马车却依旧安稳而行,不曾有丝毫摇晃震荡,仿佛是迎着天雷悠悠前行。
在不知不觉间,苍狐云玥之修为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巨变,却是润物细无声般波澜不惊、恬静雍容依旧。
见云玥再度拂袖将天雷消弭,一旁的林天禄不禁好奇道:“玥儿似乎比当初要更厉害不少?”
“当初突破瓶颈,合魂唯一,我便突破了蛮境桎梏。”
云玥轻柔浅笑一声:“这段时日以来,更是日益精进,突飞猛进,如今就连我自己都不知到了何等层次。”
林天禄闻言赞叹道:“玥儿当真天赋非凡。”
但云玥却蓦然娇容微红,似露羞涩般娇语道:“哪有什么天赋呀,自然全靠天禄你的相助。”
“我?”
“天禄你还不曾发现?”
云玥含羞般娇嗔一声,凑近至耳畔,柔声细语道:“天禄你注入我体内的精华,着实蕴含非凡灵息阳气,其中神效,于我而言与数年潜修无异啦。”
她粉颊生媚,仿佛舔耳咬唇般喃喃道:“每当深夜与天禄欢好,都能感觉身心升华,实在是令人流连忘返。”
“这...”
林天禄有些好笑道:“如此说来,我可算成了玥儿的炉鼎?”
“深夜缠绵,天禄明明每晚都将我欺负的嘤嘤啜泣,明明是我更像鼎炉呀。”
云玥扑哧轻笑,仿佛调情般在其胸膛前勾画起来:“不过,任天禄随意采摘也分外幸福惬意。”
言谈耳语间,其本就略显暧昧的贴合姿势更为紧密,嫩肉摩挲滑蹭,丰臀耸夹,勾颈相挤的硕峰已然从煽情白纱下漫溢而出,极尽妖娆媚态。
林天禄单手拥抱着怀中狐女,心间微荡,眼神倏动间,蓦然探手朝上方一挥。
啪!
纤细雷光被顺势击碎,连笼罩在空中的阴云都霎时溃散大半。
...
“怎、怎会如此!?”
远在数十里开外的一座山野小镇,茅草陋屋内。
一名黑袍男子正踉跄后退,仰头望着雷光渐渐消散的天空,错愕惊惧道:“这、这怎么可能!?”
灭绝魔胎的天雷怎会突然消失!?
哪怕受外物牵引,天雷转向,天雷之威又怎可能会中途泯灭!?
难道是蛮境大魔出手...
不对,蛮境大魔也不可能将天地规则所化的天雷劫难击碎!
“啊啊啊啊——”
陋屋内响起了女子的凄惨哀嚎。
而黑袍男子闻言更是浑身巨颤,连连后退,冷颤道:“不妙!魔胎顺利降世、我等...覆灭在即!”
随着一声婴儿啼哭,丝丝血腥煞气从茅草屋内幽幽飘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