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辰感觉被人一下掐住了命运的咽喉。这话接不接?咋个接?他已经完全没心思思考魔君是怎么知道的。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到底怎么说哇!
如果是。那他如果问哪个乡哪个村的了咋个办?!自己和那位天神沧白雪可是一根鸡『毛』的交集都没有啊。
如果不是。那他俩之间莫名其妙的默契哪来的?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互相理解的个别词汇怎么解释?(关于现代语云辰一直给顾蓝双她们的解释是他们家乡的乡语)再者说了...如果对魔君撒谎...卧槽这怕是找死吧。
云辰咽了咽口水,弱弱地答道:“是...”
千栖夜依然撑着下巴,一下没接话。看来魔君对他们是哪个乡哪个村哪条街的并不是很感兴趣,云辰心里可真是谢天谢地。
“那...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吗?”千栖夜开了口,手指在空气里看似胡『乱』地叩了几下。
“???”云辰傻眼,“你你你慢点。”
于是千栖夜又放慢动作叩了一遍。
云辰看得一头雾水,但是又莫名其妙觉得有些熟悉。
“你...这个...呃,白白有这样叩空气给你看?”
“她叩的墙。”千栖夜诚实回答。
“墙?”云辰用手抚着下巴,做沉思状。全然忘了手上还有泥。
千栖夜刚想提醒他一句。
“来来来,你叩地上我看看。”云辰说道。
千栖夜眨眨眼,把话噎了回去,又乖乖在地上叩了一遍。
云辰瞪大眼,灵光一现。
“等等啊!”云辰『摸』了个树枝,在地上画出几个小方格,他的脸蛋已经被自己『摸』成了花猫却浑然不知,颇为认真道,“你把你叩的那几个位置尽量落进这些格子里,我再看看!”
千栖夜依言照做。果真,还真能每个都落进位置。
。
。
云辰迅速在心里默对了下位置。
艾玛!——突然一拍脑门。
“嗯?”千栖夜疑『惑』,“知道了?”
“嗯嗯,知道了,马上啊...”云辰无奈地苦笑,这他丫的不就是个九键输入法吗,还好自己以前也是个九键党。
等等啊,如果按照这个顺序输出来的话应该是...
“我爱你。”
云辰脱口而出。
千栖夜瞬间呆了。
“啊呸呸呸!不是不是!别别别误会啊!不是我对你啊!我可是铁直!我说的是白白敲的这个意思就是...我爱你。”云辰连忙解释,差点咬到舌头。
我...爱你。
千栖夜依然怔得一动不动,像被雷劈了似的,不过——似乎是粉粉的爱雷劈的。
那响彻了半个夜的密语。
原来,是最坦然的告白。
他能清晰地记起那个夜里这一遍遍重复的声响,从轻到重,从缓到急。他甚至能想象到那墨发白衣的人,隔着墙,对着那另一边的人,一次又一次地诉说衷肠。
千栖夜面『色』再次滚烫起来,不自觉地垂了头,用手轻掩住脸。
“诶诶?咋了?不不不舒服吗?”云辰真的是没会意,慌慌张张地脱口道,“妹夫?”
这称呼可真是一杆砸进了心坎里啊!
千栖夜瞬间抬头,看起来十万分淡定地接话道:“没。”
“?!?呃,呃,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云辰被魔君这突如其来的两三下类似于抽筋的动作也是惊得不轻。清了清嗓子,询问道:“回房休息吧?”
“好。”千栖夜乖巧地点头,忽然指了指云辰的脸,“记得,洗脸。”
“???哦哦哦,好的好的。”云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脸已经被创作为泥浆作品了,笑嘻嘻地应了声。
千栖夜起身。想了想,又说道:“多谢水神大人指点。”
云辰受宠若惊。随即哈哈道:“哈哈不用不用!都是自家人,不客气不客气!”
云辰压根不知道自己这一两句话对千栖夜的内心暴击有!多!大!
魔君大人再次掩了掩脸,看似极其非常十分特别“平常”地走了。
嗯...虽然连云辰都能看出他走路有点飘,还真有点担忧这孩子会不会撞到柱子。
“魔君大人...看起来是真的很开心啊。”凤烟此刻蹲在屋顶上,理着自己的披衣,由衷感叹道。
能让魔君大人开心得脚下生风的事情,真是几百年都难得见着一次呢。
“受了十年罪,也该开心了。”寒羽站在檐上,面『色』淡然地说道。
凤烟微微点了点头。
“那妖王大人呢?”凤烟歪头望着寒羽。
寒羽不自觉地抖了下眉。
“受了三百年的...”
“咳!”寒羽连忙厉声咳道,幽幽瞥了一眼凤烟,琥珀『色』的眸子里居然冒出两三分紧张,“阿烟...你今天话好多。”
凤烟憋笑。
“莫怪,妖王大人。”
寒羽深深吸了一口气。
“走吧。”
“是,妖王大人,今天还学棋吗?”
“......学。”
长夜漫漫。沧白雪这次倒是睡得极颇为安心。在这紫鸢的一方客栈里,虫鸣悠悠,星光缀缀,似乎能酝酿出数个佳梦予人呢。
次日上午。
天气甚好,暖阳不燥。缕缕的紫鸢花香躲过半掩的窗盈盈『荡』入屋来,两只黄鹂正在树枝上欢愉地赞美。沧白雪颇为惬意地吸了一口饱饱的新鲜空气,身心舒畅。
顾蓝双已为她例行针灸完毕,诊脉情况也稳定,这才放心地开始收拾医具。
“辛苦了,双双。”沧白雪活动了下手腕,感觉这几天的养老生活确实有效,渐渐地恢复力气了。
顾蓝双望着她,忽然叹了口气,郑重其事道:“师姐,请务必答应蓝双,以后不能再如此了。”
沧白雪有点懵,没懂其话意。
顾蓝双默默收拾好医包,沉声道:“师姐认为,若师姐真为护蓝双周全而陷不测之祸,蓝双当为如何?”
沧白雪一下哑口无言。
“师姐曾言,并不觉得自己的『性』命比紫鸢国上下人的『性』命精贵一分,那蓝双的命,又如何比师姐的命稀贵一分一毫呢?”顾蓝双说罢,悲痛之『色』逐渐爬上面容。只要想起当时沧白雪险些丧生的情景,顾蓝双的心情就如惊涛骇浪般难以平息。
沧白雪的心里了然。这次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她反而是最没感悟的人。所谓生离死别,天人永隔,真正痛苦的其实并不是诀别的人,而是那些留下了还要去面对的人吧。
她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双双...你和芜颜都是这世间的善人。你们医术超群,能救很多人,而我...”
沧白雪轻笑了一声,下意识地抬起自己的左手。
“而我...一个带着月索咒之人,生命已经有了时限,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舍我保你,是合理...”
“不,不是这样的!”顾蓝双猛地摇头,打断她的话,定定盯着她的双目,斩钉截铁道,“月索咒之事,我们都愿与师姐一同寻找解决之法,绝不会让师姐消失!师姐于我而言,于大家而言,都是至亲一般的存在,师姐若真舍己保我,蓝双...定不得好死。”
“双双...”沧白雪无奈。
顾蓝双微微埋下头,眸光颤动,黯然神伤。这次的事件对他来说,冲击力真是太大了吧,见证了丧心病狂的人心欲望,见证了自己的无能为力,还险些亲眼见证了沧白雪因自己而殒命。
顾蓝双的头埋得更低了。
“好吧,双双,我答应你。”沧白雪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顾蓝双的头,“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顾蓝双这才慢慢抬起了眸子。眼角有些许光亮。
“何需自责呢,双双,若当时有体力的是你,我相信你也会拼命保护我和大哥的,对吧?”沧白雪顺手帮顾蓝双理了理头发,笑眯眯道。
顾蓝双沉默良久,重重点了点头。
待在门口好半天的阿醒,心总算落了下来,真真地松了一口气。这几天虽然顾蓝双对沧白雪照顾入微,所有细节尽善尽美,却仍然寝食难安,精神颓败,只因他一直心中含愧。
这一切,阿醒都看在眼里。
所幸,顾蓝双今日总算能好好歇息了吧。阿醒想,自己大概真该好好感谢沧白雪。
“...嘶...那个那个,小阿醒啊,咋样了啊?能进去了不?嘶...啧啧啧...”云辰也侯了好一会儿了,正捧着一盆新鲜出炉的滚烫红薯,时不时地搓搓耳垂,实在是烫得连连啧声。
“哦...哦。”阿醒回过神,连忙侧身。
云辰赶忙一溜烟推门而入。
“白白!烤红薯来咯!”
“!!!!”沧白雪耳朵一竖,瞬间被这扑面而来熟悉的浓香捕获。
“哇!!大哥威武!!”沧白雪欢呼雀跃,要不是顾蓝双拦着差点直接从床榻上蹦下来。
“诶诶诶,小心烫啊。”云辰摇着个大蒲扇,眼看着沧白雪把自己烫得嗷啊嗷啊的还是顽强不屈地取了个红薯捧在手心。
撕开焦黑的皮,当真是烤得流油的红薯心,还带着几缕淡淡的泥土芬芳,沧白雪开开心心一口咬下去。
“呜!!超正宗!!!”虽然烫得直呼气,但是沧白雪一本满足,对味蕾上这份黏甜赞不绝口,“大哥你真是厉害了!天下第一厉害!”
众人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沧白雪美滋滋地享用着手里的烤红薯,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什么绝顶佳品。
“啊哈哈哈!哎呀你这么说我都要骄傲啦!”云辰两腿一搭,以他最舒服的姿势悠哉哉地坐在旁边的藤椅上。
沧白雪已经觉得好吃得要飞起来了。
阿醒本想给她递个勺。
云辰摆摆手:“哎哎不用,这东西就是用手扒拉的好吃。”
凤烟歪头:“所以你昨天蹲在那里玩了半天的泥巴是为这个?”
云辰一口茶水“噗”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