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沧白雪脑袋猛地嗡了一声。≦看 最 新≧≦章 节≧≦百 度≧ ≦搜 索≧ ≦ 品 ≧≦ 书 ≧≦ 网 ≧
双眼竟然有一瞬的失神。
怎么可能!——她在心里吼了一声,随即愠『色』凸显,握紧了剑柄两分。
接木见她瞳底有了杀意,双肩又是一颤,急道:“你不信也无妨!是,我的千百般蛊术对你神体来说都是无用之功,但唯独这*...谁让您可是这三界响当当的用情至深之人,这蛊——对你来说,可是太合适不过了!”
“放屁!”沧白雪怒意头,挥剑往前一斩。
还好接木说完话立刻化烟而散,重聚在沧白雪背后,这才躲过了呼啸而出的圣光。不过接木还是心惊得不行,毕竟当初她可是这么死的!
“我说的是真是假,自有分晓。你现在...可知道是谁为你种的蛊了?”接木道。
沧白雪整个身子都晃了晃。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沧白雪心底一清二楚。如接木巫娘所说,这类蛊专门对付那些用情至深之人,情愈深蛊愈重,神魔之体也不例外。
但是要下此蛊,有一个绝对的前提,那便是——必须是以其所爱之人的灵力为媒介入蛊,才能生效!
她脑子里赫然出现那红衣黑发的身影。眉目如画,笑意盎然。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呢...
他怎么会注灵力入蛊?...
但若不是他本人意愿,巅作为峰之灵的魔君,谁又有能耐拿到他的灵力呢?...
沧白雪胡『乱』地想着,猝然感觉胳膊一生疼。她低眸,那紫红『色』的丝缕竟然已经快蹿到了她的肩。
她的整条左胳膊,赫然已是一片丝遍布。
很好!很好!接木巫娘心道喜,没错,只要她想那个人,只要她稍微动情,这蛊便会在身体里滚得愈发畅通无阻。
“真是可怜呀...”接木捂嘴,赶紧火浇油道,“金沙大人万万想不到吧,这要你命的,竟是魔君大人本人呢——”
接木仰天长笑。
千栖夜怒不可遏,从树影里猛地冲了出去,简直想直接徒手劈了接木巫娘的头。寒羽眼疾手快地抓住他。
“冷静点!”
这里是沧白雪的梦境罢了。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的过去啊...
千栖夜攥紧的拳颤抖不止,红光难散。
顾蓝双和云辰眼睁睁看着又何尝不揪心,何况他俩心里已经非常了然,这后面的事...多半会让人看得抓狂。
沧白雪的左胳膊像注了铅。
麻木,沉重。
但是那手心的凤囚铃,她仍未放。
右手执着旭阳,贯『插』入地,她撑着剑,半跪。
这蛊...是当真起了效。沧白雪的身体已经明确告诉了她答案,她当然也非常清楚,此时此刻,她越去想千栖夜一分,这蛊便越入骨一分。
她垂下头,呼吸沉重,拼命地甩了甩头,想让思绪稳定一些,奢望着捡回一丝理智。
接木当然不能让她如愿。烟身俯下,她萦绕在沧白雪耳畔,字字戳心道:“我也听闻过金沙大人叛神入魔的为爱壮举,可歌可泣,感人肺腑。怎奈居然落下个如此田地,他可是亲自将毒蛊种在这坠铃之,又派你来取。看来君王之意,果真薄情,他要你死,你便不得不死——”
“闭嘴!”
沧白雪双眼充红,一声怒吼。抄起旭阳便直刺接木巫娘的头颅而去,接木惊神,急忙闪躲,而沧白雪像发了疯的野兽一般,索『性』纵横『乱』劈。即使她麻木了一只胳膊,挥剑仍是气势磅礴。
整个雨林被飞驰而出的圣光震得地动风摇,两棵参天大树都被拦腰截断,嘎吱一声倒了地,纷起一阵凌『乱』的树叶。
接木心惶恐至极,尽管她烟化来去,可谓是十分敏捷了。然而沧白雪的下一剑,还是活生生斩断了她大半截的枯发,发丝碎裂脆响。
接木彻底瞪圆了眼。
在她分神之际,白金琉璃鞋出现在紫红『色』瞳孔里,下一刻她感觉脑袋一晃,天昏地转,她被沧白雪一脚钉到了地下。算烟身没有痛楚,意识也被震『荡』不堪。沧白雪悬剑于她头顶,旭阳圣光强烈,这是要——让她烟消云散!
“你!你这个疯子!你!——”接木慌神大嚷道,脑子里飞快地转着什么话能让她停下来。
“闭嘴!他若要杀我,当年战场一剑即可,何必大费周章搞什么蛊!”
没错,这大概是沧白雪现在脑子里最后一点理智能够勉强分析出来的了。
接木闻话,不假思索地立即道:“那大概是你这条忠狗的价值到今天才利用吧!”
沧白雪的右手颤了一下。那丝丝缕缕的蛊毒愈发浓烈,将她的双腿也全全覆盖。
接木看她动作滞了,咬着牙急道:“再者说!...你好歹是个闹得沸沸扬扬的归降者,若一剑杀了,魔界岂不显得如此无情无义?!用你的手杀了我,再用我的蛊毁了你,今日你殒身在此,来日也只会道是我怀恨在心,拼尽一切报复,最终拉得你共赴黄泉,多么好的剧本!谁人能知道这背后竟是他魔君的意图?!”
沧白雪彻底支撑不住。双腿一跪,旭阳从空砸下,哐当一声。接木赶紧脱逃,再次悬在半空,离沧白雪还是保持了两分距离,心有余悸。
而沧白雪此时跪在地,垂着头,长发散散。不知在想些什么,可是不论她想什么,那蛊毒都在接而一点点浸满她所有的经络。
“他是想你死!”
接木尖厉地一声怪叫,如同在她心口再捅一刀。沧白雪分明没说话,可是双瞳里的光,越发黯淡了。
“想你死!巴不得你死!你无论如何都是个天神,是从神界叛逃出来的,你以为他对你能有几分信任?!你刚来的时候,没少受妖魔的欺辱吧?干过多少苦活啊?听说你还进过炼狱呢?吃过烙骨枷呢?做的任务哪样不是九死一生、命悬一线?七百年了吧...你得到了什么呀?...”接木捂着嘴,再次咯咯地笑起来。
沧白雪怔怔的,所有的记忆开始不听使唤地翩翩起舞。她并没有多大的感触,只是每一片,每一角,都牵引出他红衣的身影。
她不觉得后悔。她没有失忆,从她踏进魔界的第一步开始,吃过的所有苦头她当然记得,可是这又怎么样呢,这和他没有关系啊。不管她过得好或者过得坏都不是他的意思,因为他根本不会有心思去顾她。
所以,
往爬啊沧白雪!
往爬啊!
爬高的位置,
——让他看到你呀!
这样的信念,苦撑了七百年。犹如心头的一根定海神针。然而在这一刻,似乎开始出现了裂痕。
“不过你真是太顽强了!”接木的声音穿破一切,直送她耳,“太顽强了!那么多刀山火海你不死、万丈深渊你不死、丛生荆棘你不死、百毒千霜你还不死!你真是——顽强得和我家书楼的臭老鼠一样!打不死又撵不走!『逼』得人家下蛊来才能了结你的命哪!——”
“噗”
沧白雪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千栖夜冲过去本能地伸出手。
——却轻飘飘地穿透了她的身体。他睁大了眼,瞳光也有些涣散了。
那白皙的手指僵在空,颤颤的。
连同他的整个身形,都颤了颤。
沧白雪忽然缓缓地抬了头。
众人惊愕,云辰的心被狠揪了一把。顾蓝双咬着唇,眼神是那般不忍。
因为此时此刻——
沧白雪的整张脸都已然开出了丝丝缕缕的树。全身下没有一处遗漏。
蛊...已经完全浸透。
而她双目空洞,痴痴地望着前方。千栖夜站在她跟前,不过她当然看不到。而两个人竟然这样莫名地对视着。
可能是这些年压抑的委屈喷涌而出所使然吧...
又或者是这蛊毒连脑髓也侵占了吧...
沧白雪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了。她动了动唇,对着眼前的空气——隔空的千栖夜。没人听见声音,但是千栖夜却睁大了眼。
“啊,还敢想他啊。”接木笑得愈发欢愉。
她此刻是没那么胆怯了,毕竟沧白雪现在看起来浑身怕是已然麻痹了,旭阳躺在地,光泽惨淡。她幽幽地飘下来,围着沧白雪好好转了一圈,像是欣赏着一件完美的作品。最终停在她身后,阴笑道:“很好,非常好,真是好极了!那么...让我来看看,你、的、情、吧...”
“啊!!!!!!!!!!!!!!!!!!!!!!!——”
撕心裂肺的痛苦,响彻雨林,久久回『荡』,像把整个黑夜都硬生生划出一道鸿口。
契魂已然向接木巫娘的脑袋砍去,这次几乎是红光炸裂,震得整个梦境的画面都晃动了一刻。接木自然丝毫不受影响,脸的笑意简直沉醉其。
千栖夜双眼赤红,獠牙显现,直接要将她整个撕碎,他根本再完全顾不什么梦境和现实。寒羽迅速用闭神捆住他,千栖夜居然还要把闭神都绷裂似的。
“魔君大人!请您冷静啊!”凤烟不得已也只能冲前,用冰封住他的双手。
“白白!...”
“师...师姐...”
云辰和顾蓝双扑过来时,已然全身发寒,瞳孔张大,嘴唇都发了白。
并不能怪千栖夜...
沧白雪此时此刻简直犹如提线木偶一般,接木的双手悬在她头顶的左右,十指连接着千万条丝丝缕缕,那透彻的紫红丝缕沾染着淅淅沥沥的鲜血。
这些丝——全是从沧白雪身体里生生扯出来的啊!
万丝穿体,连眼球里都拽出数十根,她浑身发抖,从头到脚千疮百孔,静谧无声地淌着血。双眼空洞,身体像被无数个方向直接用力四分五裂地撕开了,一声歇斯底里后,她现在仿佛半个声都无法从声带里脱出了,只有急促地、竭尽全力地喘息着。那根本不能再说是痛...而是...连知觉都要丧失了啊!...
“真是纯洁无瑕的爱意啊...”
接木巫娘饶有兴致地看着指尖的丝缕,那情丝当真是一尘不染的纯『色』极致,她也是头一回见到如此这般的洁净。
爱是太过普遍的情愫,生灵皆有。
然而能爱几分,有多深,当真能够毫无保留毫无私心?有的生灵直至看到情丝拔出的那一刻,都还不肯相信自己竟有那么多杂念与动摇掺杂其呢。
不过沧白雪...
——是真的。
千栖夜突然停止了下来。怔怔地望着那跪在地的人。
他双眼仍是鲜红炙热。
却突然有什么冰凉涌了来。
落在闭神滋滋的鞭身,化为一汪雾。寒羽刹那间都愣住了。
几千年了啊...
他都快忘了...泪,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