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顶上,谢宫宝看着这一幕,竟是脸无惊色。
他修为高深,虽然受伤了形同废人,但出山至今所经所历无不都是惊天动地的大场面;而眼前情景对他而言不过是蝼蚁之战,他又岂会惊恐。——看着那黄衫女子受到众人保护,他灵光忽闪,心起一念,拍拍小光,手指那黄衫女子:“去把她给我抓来。”
小光兴奋已极,兜着小短腿蹦蹦跳跳奔去。
他太小了,以至于一路跑去,却没人看见。
他冲进风涡之后,纵身跳起,撞向雪霜巨人。
那些围猎者正四散溃逃,忽听嘭声,扭头一看,雪霜巨人居然莫名其妙的仰身摔倒了。再仔细一瞧,有个周岁小儿手舞足蹈的在雪霜巨人身上又蹦又跳,诡异之极。——黄衫女子见状悚然,急喊:“这是哪家的娃儿?快!快去救他!”
众人持枪搭箭,蠢蠢欲动。
有醒目的提醒:“哪有周岁小儿能蹦能跳的,就算有这样的娃儿,这大雪山也不穿一件衣服,冷也要冷死他了,大家千万不要靠近,估摸着这也是个怪物!”
此人话声刚落,立时有人接话:“老张说得没错,这娃儿的确是个怪物,刚在山下他连杀我五头髯公虎,老五老六没来得及逃脱,也让他刨了心肝。公主,这里有属下扛着,你赶快走,别让这娃儿害了!”
那黄衫女子道:“别慌,要走一起走。”
……
……
就在这时,雪霜巨人翻身跃起,朝天狂啸。
紧接着挥起拳头,嘭声将小光打趴在地。
别看小光娇小,却是生得钢筋铁骨,这一拳竟是不能伤他。他从雪地里爬起来,龇牙大怒,昂头叉腰朝上喷火。——雪霜巨人被火燎到,疼得嗷嗷大叫,披着火焰落荒而逃。 ——小光一击得胜,扭屁股大笑,然后骄皮可爱、砰砰跳跳的朝黄衫女子走来。
黄衫女子脸色惨变,纵虎欲逃。
哪知小光动作极快,瞬步奔到。
众人啊声不停,惊恐到了极点:
“好个妖物,不怕人了!”
“小不点,你可别胡来!”
“你敢胡来,我剁了你!”
“……!”
那黄衫女子扬手道:“都别说话,这娃儿没想伤我,且看他想做什么?”
众人止声止怒,全神戒备的看着小光。
只见小光舔着指头做深思状,忽然咧嘴一笑,手上拿着一条不知道从哪里捣弄出来的狗链子,满怀善意朝黄衫女子指手画脚起来。他先指了指自己脖上的狗套子,然后把狗链递给黄衫女子,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是要黄衫女子戴上狗套。
黄衫女子大怒:“你要杀便杀,干嘛羞辱我!”
小光见她不肯戴,叉腰瞪眼,气得两耳冒烟。
瞧他架势,怕是转瞬之间就要喷火了。
众人持枪搭箭,也都做好扑救的准备。
此情此景剑拔弩张,令人喘不过气来。
谢宫宝站在坡顶都感受到强烈的生死气息。
他知道事态不妙,忙喊:“抓她过来,不准伤她!”
小光听见他喊,散去戾气,以极快的速度将黄衫女子和髯公虎绑在一块,然后,抓住髯公虎的前爪子拖将起来。他身子娇小,而髯公虎身躯庞大,这般蛮力拖行如同蚂蚁拖象,且还嘴里嘟嘟有词,奔行如飞,实在恐怖。
黄衫女子似乎闭目待死,也不呼救。
可她的手下们却不罢休,纵虎追赶。
黄衫女子急喝:“都别跟来送死!谁再追,我家法处置!”
这喝犹如兽吼,在山间传响,来回激荡,久久不散。
众人无奈,只得哀哀顿步,在这雪山之上放起悲声。
谢宫宝听着看着,不由起了怜悯之心,但转瞬之间又即消失。他经历一番,与人为善,守规守距,到头来却是落得这般下场,既然与人为善人不善,干嘛还要怜惜别人。见小光奔到,他硬起心肠,拍拍阿牛,转身投下山去。
黄衫女子一路质问,他也不吭一声。
……
……
回到海皂村,天色已黑。
村民们点齐火把正打算上山寻人,看见谢宫宝和阿牛获胜而归,一阵欢呼。六年来受尽欺凌,今天出此恶气,当真大快人心。值此高兴之时,村长设宴,法老作陪,邀请谢宫宝喝酒吃肉。
席后,谢宫宝去了祭坛,陪了方思弱一夜。
次日清晨,阿牛过来跟他说,山上来人了。
谢宫宝道:“正等他们呢,来了多少人?”
阿牛回道:“就一个老头,说是来谈判的,气焰却是嚣张跋扈的很,嚷着叫我们放人,这人嘛是你抓的,我们哪敢做主,族长和法老咬牙忍着,正在上酒上菜款待他呢,族长说请你过去叙话,这人是放还是不放,都由你决定。”
谢宫宝点点头:“好,阿牛兄弟前面带路。”
两人出了祭坛,绕行半个村子,来到席间。
看见花娘奔来,阿牛止步门口,迎上前去。
谢宫宝站在门口迟疑一下,扭头看了看,见花娘和阿牛窃窃私语,心里不由亦甜亦酸。甜的是,丫头与他也常常咬耳私语,眼下目睹此景,追忆往昔之事,怎能不甜;酸的是,丫头魂识不醒,日后不知还能否与她耳鬓厮磨?
“哎……。”
他轻叹口气,继而精神一振,迈门而入。
屋内酒肉飘香,共有三人,席分三桌。
族长和法老合桌端坐正堂,左侧酒桌则坐着一位灰衣老者,右侧桌面酒肉齐备,却空席无人。——那灰衣老者看见谢宫宝进门,倏地站起,盯着小光颤声道:“小……小魔头!族长,老夫带着诚意前来谈判,你把这小魔头招来想做什么?难道你以为我会怕了不成!”
族长朝右边酒桌引手,先请谢宫宝落座。
然后才向灰衣老者拱手解释:“先生误会了,这位谢兄弟渡海而来,只是路过的客人,这小……小娃儿是谢兄弟的公子,也不是什么小魔头,至于你家主人呢就是谢兄弟抓来的,所以你问我放人,我却没有这个权力,只能请他过来与你面谈,希望可以息事宁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