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萨静静地看着铁剑靠近自己的心脏。
“来吧,落霎。”达克威尔充满期待地看着洛萨,“让我看看你的力量。”
士兵双手向后一锁,长剑蓄势待发。
洛萨一动不动,仿佛真的要让这柄剑刺入自己的身体。
轰隆!
突如其来的雷鸣声打断了士兵的刺击,让整个地下空间都在隐隐震动,剑尖最后停在了洛萨胸前。
“发生什么了?”达克威尔皱起眉,这里是地下深处,这么大的雷声应该是传不到这里的,“那些研究黑火药的炼金术士们又搞砸了吗?”
巨大的雷声连绵不绝,一直不停,达克威尔的脸色沉了下去,这明显不是打雷活或者意外爆炸能闹出的动静了。
“你去看看。”达克威尔对女法师道。
女法师微微躬身,然后消失在了原地,洛萨甚至没能看清她到底是怎么消失的。
“继续。”达克威尔对持剑士兵道。
“陛下。”洛萨躬身道,“好像出了什么意外,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暂且先去避一避吧。”
达克威尔摆摆手:“不用,孤的不朽堡垒固若金汤,难不成还能有贼人攻到帝都来不成?”
“还真有。”洛萨腹诽道。
雷鸣声始终不绝于耳,达克威尔显得有些烦躁:“罢了,先去找个地方避一下。”
临走前,洛萨又看了一眼巨人石像,感知着石像腹部那浓郁的血魔法气息。
“血魔法……”洛萨心道,“或许还真可以多学一学。”
士兵们护送着达克威尔和洛萨继续往地底深处走去,似乎在那里有达克威尔所相信的绝对安全的地方。
洛萨的心思却活跃了起来。
“苍白女士不在,斯维因应该能缠住她。”洛萨冷冷地看着达克威尔的背影,“现在这里也没有其他法师,只有几个卫兵,如果出手……应该能成。”
但洛萨还没有动手,他现在还有选择。
斯维因并不是他的唯一选择,洛萨现在还未出手,斯维因若是呈现败势,他就立刻转投到达克威尔这边。
诺克萨斯谁当皇帝他无所谓,洛萨想要的,只是解决身上的寒痛,回到弗雷尔卓德。
不过洛萨心里还是更想斯维因那边获胜,他并不是很喜欢黑色玫瑰的那些人,即使伊莉丝已经和他关系匪浅。
“看情况吧,反正我也不是没有后手。”洛萨继续静观其变。
……
德莱文看着天上的鸦群,非常开心地笑着。
“呜呼!我果然没有跟错人!”德莱文双手各持一柄飞斧,大步走向不朽堡垒,“今天就让我好好爽爽!”
“你是谁!站住!”一个不朽堡垒的卫兵看到德莱文,急忙举起武器想将他逼退。卫兵的声音有些慌乱,显然是天上的鸦群让他失去了冷静。
德莱文哈哈大笑,振臂一挥,飞斧精准地劈烂了卫兵的头颅,斧子旋转着飞到空中,重新稳稳地被德莱文接住。
“嗯,没观众的掌声果然不给劲啊。”德莱文遗憾地道,但天上乌鸦海如雷般的翅膀挥动声又让德莱文心情好了起来,“好了!都给我上!”
德莱文身后,一大批人现身,浩浩荡荡地冲向不朽堡垒城门前的铁桥。
如果现在有一个关注竞技场的观众在这里,他就会惊讶的发现,出现在这里的人都是相当有名的清算人。
“我们来造反咯!哈哈哈哈哈哈!”德莱文夸张地大笑着,“为德莱文喝彩吧!”
……
斯维因站在不朽堡垒的顶点。
他此时已经完全没了一个普通老者的样子,巨大的乌鸦羽翼从他背后展开,深红色的闪电与魔法围绕着他跃动,剧烈的魔法波动撕碎了他周遭的空气,炽烈的高温使得方圆数里的雪花都落不到地上。
群鸦的风暴越刮越大,食腐渡鸦们君临着这片土地,在空中汇聚成数个巨大的涡流,不时有深红色的闪电劈落,伴随着群鸦的俯冲将脚下的敌人吞噬殆尽。
乍一看,群鸦已经完全包围了不朽堡垒,巨大的堡垒似乎也抵挡不住如此可怕的浩劫。
但斯维因知道,不朽堡垒里面有着极为棘手的魔法保护,那是数百年间内阁法师们按历代皇帝的要求所布下的结界,群鸦能收割所有不朽堡垒外卫兵队的生命,但却很难涌入内部。
天空中的数个鸦群涡流中央露出了一只只骇人的巨大深红独眼,眼睛们不带丝毫感情地扫视着不朽堡垒,搜寻着这不可摧毁的城堡的破绽。
“不愧是苍白女士。”斯维因都有点想为他的敌人鼓掌了,“魔法结界做得滴水不漏,即使是我,想要强攻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啊。”
但斯维因并不是孤身一人。
大量的武装力量从不朽堡垒的四面八方涌现,有来自竞技场的清算人,有早已退役的老兵队,有不现于人前的刺客工会,还有本来应该为皇帝效力的卫都军团,现在却已经倒戈,与他们
昔日的战友兵戎相见。
这是斯维因隐忍潜伏所收集到的力量,他所用的手段不一定都光彩,威逼利诱之举也做了不少,但无论情不情愿,这些人终究还是跟随着群鸦风暴,去攻打那从未沦陷过的不朽堡垒。
突然,天空中的深红色眼睛同时注视向了一个地方。
深红色的闪电也随之劈落,目标是斯维因不远处的一座尖塔。
闪电还未落下,青石铸成的尖塔却突然变成了玻璃一样的材质,犹如一面明镜,将闪电给弹回了天空。
同时,镜子倒映出天上的鸦群,居然有无数只一模一样的乌鸦,裹挟着妖异的紫色魔法光晕,汇作连绵不绝的鸦潮飞向斯维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斯维因突然想起这句话,这是他在艾欧尼亚远征时从当地人那里所学到的谚语。
斯维因不喜欢这句话。
“让我看看,你能模仿我到什么地步。”斯维因全身爆发出可怕的魔法波动,背后的乌鸦羽翼体积暴涨数倍,在不朽堡垒上投影出巨大的乌鸦影子。
任何法师若是看到斯维因现在的样子都会震惊于这非人的力量。
别说人类,就算是天生亲近魔法的瓦斯塔亚人也不可能在身体里储存如此庞大的魔力。
此刻的斯维因搅动了天地之间的魔法流动,这样剧烈的波动一般只会在地震、风暴、火山爆发等自然灾害时才会出现。
整个帝都,所有的法师都感到自己的胸口被重重轰了一拳,狂暴的魔法灾害扰乱了法师们的力量。
此刻的斯维因,就是天灾。
……
他凝望着远方的不朽堡垒,它的上空已经被群鸦彻底遮蔽,隐隐有深红色闪电落下,但看不到鸦群里有什么。
他紧握着手里的刀锋,大滴大滴的汗水低落,甚至有点喘不过气来。
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别看那里,泰隆。”
泰隆急忙低下头,确实没有那么难受了:“将军……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救驾?”
“不该问的事别问。”男人打断了泰隆的话,“你是一把刀,刀不应该说太多话。”
“是……”泰隆不敢忤逆男人,只是他身上的每一把刀锋都在震颤,让他心里越发不安。
“泰隆。”男人说。
“是……将军。”
“你教的那个孩子刃武,他学得怎么样?”
泰隆一愣,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关头将军要问这样的问题:“是,谨遵将军的命令,他学的不错,勉强可以算得上入门了。”
“谨遵我的命令?”男人轻笑一声。
泰隆不解男人为何要这么说,但他没有出口开问。
一把刀是不需要长嘴的。
……
伊莉丝遥望着远方的群鸦风暴,美丽的脸上寒若冰霜。
“那是什么鬼东西,怎么会这样!”伊莉丝烦躁地咬住指甲,“偏偏落霎今天去见达克威尔了!”
伊莉丝完美的容颜此刻却显得有些扭曲,她知道,有人想要篡位了。
诺克萨斯皇帝的位置属于谁,伊莉丝并不在乎,反正不管是谁,都不可能逃得出黑色玫瑰的掌控,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苍白女士有多可怕。
但这股突如其来的宛如天灾降临的群鸦风暴让伊莉丝久违地,体会到了自己数百年都没再体验过的情绪——战栗。
“该死!”伊莉丝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露出绝美的躯体,很快,外形狰狞的漆黑几丁质甲壳从她的肌肤下浮现。
她一跃跳上房顶,踩着房屋间链接的蛛丝以飞禽都无法媲美的速度冲向不朽堡垒。
伊莉丝不知道那个召唤了群鸦的家伙是谁,她只知道那个人非常危险,换作平时,伊莉丝并不想与之无缘无故地起冲突。
但伊莉丝还是动了。
她不能失去那个男孩。
……
“弗……弗拉基米尔大人……”克劳拉跪在弗拉基米尔的座位旁,与她一同跪下的还有许许多多猩红秘社的同僚。
弗拉基米尔静静地坐着,脸上却没了平日悠然的笑容。
“克劳拉啊……”弗拉基米尔轻轻扶起克劳拉的下巴,白发女孩颤抖地抬眼看着自己的主人。
“是……弗拉基米尔大人……”
“你觉得……那些吵闹的乌鸦从何而来?”
“我……我不知道……”
“是啊……”弗拉基米尔沉吟着,“谁会知道呢?”
克劳拉咬破舌尖,吞下自己的鲜血,血的味道能让她冷静一点:“弗拉基米尔大人,那个落霎今天早上去了不朽堡垒里面,现在出了这个情况,我们要不要……”
弗拉基米尔淡淡一笑,温柔地摸摸克劳拉的头,像一个父亲,又像一个哥哥,让克劳拉的脸上浮现出狂热的痴迷:“别太担心,亲爱的,那个堡垒里,可是有苍白女士在。”
弗拉基米尔拿起高脚杯,克劳拉立刻站起身,划破自
己的手腕,鲜血倒进杯中,勾兑出别样的艳红。
弗拉基米尔浅酌一口,然后摇晃着酒杯,看着里面的液体缓缓旋转:“没人能赢得过她。”
……
卡特琳娜被剧烈的腹痛从昏迷中硬生生地给惊醒。
她捂住肚子,从腰包里取出一小瓶药剂,灌进肚子里。
“呼……呼……”卡特琳娜擦了擦嘴,恶狠狠地道,“别以为事事都会如你们所愿,落霎,斯维因。”
卡特琳娜腹中的疼痛慢慢消散,她事先服了一剂毒药,就是为了应付这种情况。
“斯维因说父亲没有参与他的计划,这不可能。”卡特琳娜丢掉药瓶,看向远方的群鸦,“刃武是父亲毕生的心血,他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地就传授给落霎。斯维因果然没有杀了我,一定是因为父亲的原因。”
卡特琳娜不知道为什么父亲要参与这个谋反的计划,但她相信父亲。
忠于诺克萨斯,这是父亲对她从小的教诲,父亲这么做一定是为了诺克萨斯好。
既然父亲觉得那个皇帝该死,那他就该死。
让卡特琳娜无法接受的是,父亲居然不让她直接参与这个计划,若非遇到了落霎,自己到现在可能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局外人。
“您等着吧,父亲。”卡特琳娜跳下房顶,朝着不朽堡垒处赶去,“我已经不是小女孩了,就让我证明给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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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全都是乌鸦!天上是乌鸦!地上是乌鸦!全都是乌鸦!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在看着我们!
——某诺克萨斯帝都政变之日目击者的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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