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英卫沉吟半晌,都未给出答案,罗晓飞见众人武器上都染了血,心知仇怨已结,想轻易揭过恐怕不行,但若死拼下去,不说剩下的士兵会死,以后他又怎么跟禹新解释?他与五轮怪人萍水相逢,但好歹挂了个师父的名号,转头就把人家暗恋八年的女人宰了,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将军大人,这女人虽然是个蠢货,但好歹是我师父禹新的心头所好,再打下去对我们也没好处,不如把她放了,这样也能免动干戈。”罗晓飞建议道。
封文成皱眉道:“放她容易,可若是她再折返回来,咱们岂不是要全军覆没!”
罗晓飞起身,指着后方战车上的薛胜,道:“这却简单,如果她的人马再出现,就立刻杀了薛胜,先斩双手,再挖双眼。”
红印娘大怒道:“你敢!”
罗晓飞把她的蛇纹剑插在地上,退后几步道:“现在滚远点,不然我立刻砍下薛胜的双手,到时你可别后悔!”
没有罗晓飞制横,红印娘又拿回武器,她顿时醒悟,忙后退几步和林英等人站到同一阵线,雪英卫皱眉看向罗晓飞,暗道这小子未免太胡来,竟然就这样把她放了。
罗晓飞确实是自作主张,主要是怕雪英卫痛下杀手,如今做得毫无痕迹,大家都有台阶下,至于红印娘领不领情他就不清楚了。人已经放了,封文成也不好多说什么,他警惕地望向四周,见对方依旧剑拔弩张的,干脆走到战车旁,准备按照罗晓飞所言,对方只要一动,就立刻杀了薛胜。
双方大眼瞪小眼,一时间都没说话,罗晓飞再次说道:“走吧,红印娘!你们西原门就那点人,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若是青峰帝国要攻打你们,一天都撑不下来,今天救了薛胜又能如何?若是觉得我在客栈所说不实,可以自己派人去青峰帝都打探。”
此时好话说尽,若是红印娘依旧不识好歹,逼罗晓飞再次出手,那就只能分生死了,罗晓飞也不再留手。
红印娘看向狼狈不堪的薛胜,又看向罗晓飞等人,冷言道:“你们抓薛胜到底所为何事?”
“缘由我早已说过。”罗晓飞指着雪英卫道:“这位便是青峰帝国的将军,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抓回叛党薛胜,他盘踞此地,聚拢盗匪想反攻青峰帝国,如今被我们抓了,自然要带回去问罪。”
红印娘真是个急性子,连雪英卫的来历都没弄清,就率人冲杀,如今陷入了两难境地,连谈判都省了。
红印娘忽然喊道:“薛胜!你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薛胜看向一旁的封文成,正要开口,却听罗晓飞说道:“他为了活命不会说实话的,说不准还会暗示你继续救他,问了也是白问。”
红印娘闻言一窒,封文成持刀在手,说道:“要想让他活命就赶紧离开!”
林英上前小声道:“首领,巴族已死,那两个四阶高手咱们难以应付,先退走再做计较!”
红印娘犹豫片刻,心知再拖延下去也无好处,挥手道:“咱们走!”
西原门众人得令,调转马头纷纷冲进树林,来得快去得也快,至于巴族带来的那帮手下,见老大死了都六神无主,一起跟红印娘离开了。
罗晓飞环顾四周,本来三百人的队伍只剩下七十六人,三阶武者也被杀了一个,满地都是尸体,不由得感慨战争的残酷,这一切不过是一眨眼发生的事。
“将军大人!”罗晓飞走到雪英卫面前,道:“刚才恕我擅自做主,实在是因为这红印娘和师父有些关联,我不能不救她。”
雪英卫刚才也是两难,所以并不责怪罗晓飞,如今这小子替他做了选择,同时也承担了骂名,要知道那些士兵都亲如兄弟,同伴被杀,却眼睁睁放任敌人离开,他们私底下一定会对罗晓飞有意见。至于红印娘的来历和目的,雪英卫早已心知肚明,她不过是个小山门的头目,与帝国强横的军事实力相比,根本算不得威胁。
“一个红印娘放了也就放了。”雪英卫道:“只是担心她是否会带更多人前来,如今咱们只剩这么点人,可不能再受到攻击。”
封文成道:“将军不必担心,薛胜如今性命就在我们手里,她要是敢再来,大不了杀了薛胜,然后派重兵来此围剿这西原门。”
封文成说的轻巧,但内在含义十分明显,如果对方再来人,那只能舍弃那些实力低微的家伙,斩杀薛胜后,只带几个三阶高手离开。
“也只能如此了。”雪英卫点头道。
一个是立刻全军覆没,另一个是放走红印娘,可能会死的更惨,罗晓飞帮雪英卫选择了后者,这选择……似乎并不算太糟糕。
收拾完众兄弟尸首,雪英卫命人抬走巴族尸体,而战车上的薛胜却一直盯着罗晓飞,刚才巴族被这小子三掌打死,他可是记忆犹新。
等罗晓飞靠近的时候,薛胜忽然道:“小子,你可不像五轮怪人的弟子。”
罗晓飞最讨厌这种窥探人隐私的,当即回道:“关你个屁事!”
薛胜面色一阵扭曲,就此低头不语,封文成走近几步,问道:“怎么了?这薛胜难道不老实?”
“没事,他就是嘴贱而已。”
罗晓飞淡淡地回了一句。
封成文又道:“柴正小兄弟,刚才见你出手颇为凌厉,虽然只是偷袭,但三掌打死这蛮汉,可见你也是深藏不漏啊。”
罗晓飞故作傲然道:“这是自然,我可是有五位实力超绝的师傅,他们既然能看上我,那我自然是有些本事的,你说呢?”
封文成频频点头,说道:“我起初听将军提起你,还当是个来历练的小鬼头,不曾想竟然是个高手,真是眼拙了。”
经此一战,封文成已把罗晓飞当做同级来对待,他又道:“我和将军说明了,让你当个小队长实在太屈才,本想让你和我一样当个校尉,但你年纪还是太小,所以让你暂时当个小统领,统御一千精骑兵。”
所谓校尉,是指统领特殊军队的人,这封文成可不简单,麾下一千爆裂箭弩,四千魔法
师,另外还有三千渔网兵阵,个个都是精兵良将,若是能合作的好,虐杀四阶武者也不在话下。
罗晓飞一直独来独往的,还没尝过此等新鲜,抱拳道:“多谢!”
封文成、雪英卫倒是没怀疑罗晓飞的来历,五轮怪人的名声由来已久,且和青峰帝国的大皇子毫无干系,他们没理由会派一个弟子来搞破坏,况且这弟子还是个好苗子。
一帮人休整片刻,终于驾着战车再次前行,直到第二日中午依旧不见红印娘的身影,似乎她已经放弃了。沿路众士兵似乎对罗晓飞有点意见,不过他当时顶盾抗住冲击,这恩情还是在的,放走红印娘的怨恨很快被忘了,又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再说红印娘带着众人折返,遣散盘岩山那些乌合之众,吩咐他们给裴克送信,叫他带人增援,这一等足足过去一天都没音信,等来的回答就是:裴克练功出了岔子,现在正卧床不起。
盘岩山的盗匪不是什么义气结盟,裴克得知薛胜被抓,巴族被斩,哪里敢冒头,不仅命人谎报病情,他甚至连人都不在盘岩山,而是去西边某个角落里避难去了,没个一年半载别想见着他。
红印娘听闻属下汇报,当场差点没被气晕,如今势单力孤,她和庄阳二人也没把握打赢雪英卫等人,真是一筹莫展。
林英踟蹰道:“首领,我有些话还是要说的,薛胜似乎真是为了您的势力才刻意接近,我们不应该再去救他,且得罪青锋帝国,对我们西原门一点好处都没有。”
此前红印娘拒婚,林英就十分惊讶,但时间仓促她也没去调查,可经过昨天一战,她早已弄清事情原委,罗晓飞所言也许不全是真的,但薛胜所图八成是红印娘的势力,这一点毫无疑问。
“我明白,也许薛胜目的不纯,但既然相识一场,绝不能任由他被人抓走,如果连我们都不出手,那他就死定了。”红印娘道,即便薛胜真是骗子,要教训他也该自己出手,而不是冒出一帮人带劳。这不止是情义问题,而是关乎道义,大家同在水龙城谋生,若不能携手互助,随便冒出个人都能搅和一下,那岂非悲哀?
林英道:“此前庄阳长老说,让您勿要插手,青锋帝国动荡不安,此事不是我们能掺和的。”
红印娘闻言,跟泄气一样坐在案旁,自顾地饮了一大杯酒,林英见她闷闷不乐,踟蹰道:“要不……我们暗中前往青锋帝国,去打探一下薛胜的消息?”
“暗中前往?”
红印娘摇头道:“去那儿有什么用?在自家地盘都拦不住,去了敌人老巢,你还能搞出什么动静?”
林英道:“咱们此去,不必妄动武功,只扮作寻常平民。一来是确认薛胜是否真的说谎;其二,我想对方既然要活捉薛胜,那就代表他还有价值,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咱们潜入青锋帝都,或许能找机会见一见他。”
红印娘沉吟片刻,点头道:“这样也好!”
两人商议片刻,又去到庄阳住处,嘱咐他守好山门,这才换了一身素衣,齐齐赶往青锋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