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六十四章、冬衣
时已是深秋了,盛京的天侯也渐渐变得寒冷,白府里并没有女主人,子吟就和管家一同给众人置办冬衣,主要还是给两孩子量身,毕竟孩子每天都在长大,去年穿的冬衣,今年已是不合穿了。
大少帅要真当上总统﹗我们可就是皇家御用的裁缝了﹗那给白家孩子们量身的老师傅,就乐呵呵的说着,得打个金牌匾,别在作坊里﹗
子吟就苦笑着,回道,师傅,这总统和皇帝不是一样的事,再也没有皇家这个词了。
白家在盛京,不就等于是土皇帝吗?老裁缝却是不听的,他就振振有词地道,总统也是最有权的人,那就是皇帝啦﹗
子吟无法纠正老人家的想法,就无奈的让他误会去,要解释这新政府和前清的不同,实在是太难了,待一切尘埃落定,老裁缝大概会失望吧,因为大哥根本是不会当总统的。
今天是白家人的休息日,正好位少帅都在府里,老裁缝量完了两孩子,便就为少帅们量身。大哥、怒洋的军服穿的最频繁,就都必须做一套新的,子吟在旁看着,给了许多的意见,因为他们的军服是要在交际场合见人的,他就丝毫不愿马虎。
白经国本以为子吟只会照看大哥、弟,不会理自己的,谁知他量身的时候,子吟也是在旁看着,挑拣着适合的布料,白经国本是一副淡冷的态度,逐渐却也有些软和了,看裁缝量完,就问,子吟,你量了没有?
子吟就回道,我…待会就量。他想,自己就是一书记,只要暖和的冬衣就可以了。
白经国却是拉了子吟过来,让他站在了量身镜前,对裁缝说,给他做一套和我一样的西装吧。
子吟怔了怔,就想要摇头拒绝,那……太摩登了。二哥的西装肘子,还有两块皮补丁,听说是巴黎正在流行的样式,子吟却是认为这太招摇,不适合自己的。
白经国却是按着子吟的肩膀,不许他走,你日后要见人的场合,也是不少。他看子吟始终不愿领这个情,就有些冷下了脸,穿好些,才不会丢了白家的脸。
这最后的话,却是让子吟僵在了原地,就乖乖的给老裁缝量身,因为二哥的说法,仿佛是他从前……就很丢脸似的。
老裁缝虽然搞不懂总统和皇帝的分别,可他对人情世故可敏感着,眼珠子就在二少帅和武少帅之间来回看了看,最后决定精明的闭口不语。
这量身完了,老裁缝就收拾工具,与布坊的工人们一同离开,子吟主动送了他们,却是快到玄关时,喊住了老裁缝。
师傅……你这量身的服务,是不是只有盛京可以呢?假若是邻近的城市,也可以吗?
老裁缝听着,就讶异的挑起了眉,是可以………只是得知道客人的身分,请问……是哪一位大人?
子吟就低声说,……是我弟弟,邳县的……武子良。
那位小武师令啊﹗老裁缝就了然的点头,成,这位大人的话,理所当然,我们会亲自上门量身的。
子吟却是拉住老裁缝,压下声音说,这是我自己的心意,想要给弟弟做冬衣,所以子良的帐,就私下算到我身上,我会到布坊亲自缴付的。
武少爷真是位好兄长。老裁缝听着心里明白,这位武子吟寄在白家的篱下,公私倒是分得很清,是个老实的孩子呢,成,我这就联络小武师令,看看哪一天去给他量身。
谢谢你了。
子吟笑着送了裁缝出门,回来的时候,却是看到怒洋把不破抱在怀里,正是教他玩花绳,可怒洋自己却是不怎么在行的,耍了几把简单的花式,绳就结成一团,还要不破、沙赫去解。
子吟就走上
前,说,给我,花绳儿我知道不少花式。
不破眼睫眨了眨,就把绳子交给了武,这时沙赫便也凑过来了,也要一起学。
子吟两圈着花绳,指灵活的穿插了几个圈,展开来就是个简单的绳网,他就教孩子拿指去勾不同的地方,双配合着变换形状,二人协力,正是能形成不一样的绳阵。
这是大河……子吟就一边变换着,一边说,这是乌龟……
比起完全不会玩的哥哥,武实在显得太厉害了,沙赫和不破一时就对子吟露出了祟拜的目光,说,武好会玩﹗怎么会那么多﹗
子吟就垂下眼去,笑了笑,因为……我从前常和弟弟玩的。
沙赫想起那位弟弟,就皱了皱小鼻子,上一次见面,并不是个和睦相处的状况。他不喜欢那位哥哥,那位哥哥看来也不见得喜欢他。
怒洋听到了弟弟这个词,脸上的笑意也是一时僵住了,他就不说话,垂眼看着子吟的侧脸,看他一脸缅怀的玩着那花绳。
华夏的总统大选正式在南京举行,白镇军本人却是镇坐在盛京,若无其事的办理日常军务,白家军里要长官们早就知道这是道幌子,然而听说徐元培在南京骚包的拉票宣传,还是气不打一处去,小声说着:若不是大少帅让了给那姓徐的……
然而盛京里许多白镇军的支持者,却都盼着他要作总统,大选一日一日的靠近,白家始终是不甚进取,只有报章如火如荼的渲染着竞选的激烈情况,北方各重要城市,也就都建了投票站,给人民填票子。
子吟就在巡视投票站的时候,遇到了严旭,二人在这票站门口,就那么面对面的碰上了,四目相对时,彼此都是一怔。
严……子吟想起了上一回,对方要自己喊他的名,就纠正了一下,笑说,冉升。
严旭显然对子吟的印象也是十分的深刻,就露出了个亲和的笑容,悠予。
你怎么来盛京了……子吟就有些意外地问。
我……此事说来话长。严旭攥紧了里的票子,有些为难地道,不好意思,你可以等我一下吗?
子吟一看,便知道他是为何而来了,便颔首嗯了一声,侧身让了位置。
倒是严旭看子吟上什么都没有,就问,你投过票了吗?
我……子吟怔了一怔,却是不好说自己是不打算投的,就垂下眼,说,………还没……
严旭却是有些讶异的挑起了眉,难道……你要考虑徐元培?
他这一句话,马上就引起了旁人的仇视,子吟呆了一呆,环视四周,看这些人仿佛都在等自己做回答,一旦是肯定的答案,恐怕就要当场引起争执了。
盛京这一块,可是白家的地盘,进投票站的人,莫不是白镇军的支持者,即使是有反对白家的人,要么就弃票不投,要么就趁着傍晚打烊以前,偷偷摸摸的再来投票,绝不敢在这光天化日,挤到票站来。
子吟就连忙摇了摇头,他不好说谎,只能笨拙地道,不……不是…只是…还没投而已……
怎么还没投?旁边有一青年听见,就十分鄙夷地道,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对啊,总不能给南方的人小瞧﹗另一人说着,竟就递了张空白的票子,塞到子吟里,快﹗票在里,现在就投呗﹗
子吟在这群众的压力下,既不想多生事端,就填了票,陪着严旭去排队了,正好他来这个地方,也是要观察票站运作得怎么样。
票站里正是熙攘的人群,以年青人居多,正是争抢着要把票子投进箱里。
选举这个行为,可是西方明社会的证明,对老百姓而说更是新鲜的玩意,至
若那些进步的青年,便都跃跃欲试,纷纷来响应了。票丢进箱子,他们便自觉变得更摩登、洋气,心里都骄傲着,华夏终于要和西方的民主政府看齐。
子吟和严旭都是斯人,就站在人群的后头,小心的、亦步亦趋的前进,然而左右有涌上来尖队的,总是把他们挤到后头,经过好一番折腾,才终于投完了票。
二人一同走出来,严旭就上下打量着子吟,说,我们是真有缘……在天津碰见,在京里……竟也能偶遇。
嗯。子吟也是颔首,感慨的回道,在天津,还碰见两次呢。
严旭就浅浅的绽出了笑容,沙赫好吗?
他很好。子吟就回道,昨天才给他做冬衣,可高兴了。
严旭颔首,想着现在离晚饭点还有时间,就提议道,接下来你有事吗?要不要到咖啡厅,坐下来谈谈话?
这投票站是子吟今天巡察的最后一个点,本来他是该回军营报到的,然而难得遇上了严旭,他实在不能就此告辞。
好。子吟便颔首答应了,你得告诉我,怎么会到京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