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联俄
徐元培、白家兄弟,以及俄人在会议室商议合作事宜,子吟既充任翻译,亦是书记处的总代表,指导旁边的年轻书记做记录,吕止戈等重要的参政官员,便都坐在旁边,倾听着大人物说事。
这是俄国苏维埃第一次正式与华夏政府会面,诚如白镇军所言,如今莫斯科正是进行一场权利争斗,列宁先生抱病隐居,史达林、托洛斯基二人都以继任人号召支持者,此次对华的合作,于史达林来说,便是事关紧要的大事。
「史达林先生认为,如今的俄国,应该集于国内的强大,而不应分心在世界各处的赭党里。」俄人说着,子吟便代他向在座大众做起翻译,「我们知道华夏赭党在近年内,亦是茁壮地成长,史达林先生十分愿意以苏维埃的名义与你们结为盟友,化解你们与华夏赭党的仇恨。」
俄人如此的说法,其实是有些狡黠了,华夏的赭党本来就是他们苏维埃扶植的产物,如今立场一转,竟是把自己抽离出来,仿佛是来做两个冤家的和事人。
可尽管如此,赭党在国内带来的祸害,确实是越益的严重,众人也就让俄人占这口头上的便宜。
徐元培在背后,曾与白镇军议论,他们这也是承传了洋务运动时期的那个以夷制夷』,这无产主义,本来就是个夷物』﹗
书记处取出早已拟好的条约,让华俄两方最后的过目,史达林答应苏维埃将不再于华夏国土里做任何宣传教育,并愿意把华夏赭党的名册供出,华夏政府则出借位于北方边界的军队,一旦史派与托派发生内战了,便会出军援助。
至于两国往后的贸易、工业、甚至是铁路合作,便提在日后的议程,端看史达林是否能掌握大权。
会议室大门紧闭大半天,终于是打开来了,盟约签署以后,华俄两国的代表,便握表达友谊,徐元培对这宣传门道是最懂的,早已招来了各大报社的记者,让他们明儿放到头上报导去了。
子吟就坐到一边,指导书记处的同侪做会议记录,关于俄语的部份,就只有子吟一人亲自的纪录誊写,白经国看子吟辛苦,即使心里再不愿,还是代为招呼了那些俄国军官。
「白二少帅。」其一名俄人,就饶有兴味地说,「你和武先生,都是南俄的口音。」
「南俄与华夏边界接壤,我们接触最多的俄人,自都是从那边来的。」白经国就一脸平常地道,「倒是你们这些西俄的,在华夏就比较少见了。」
这是个合情合理的回答,军官们听着,就颔了颔首,其一名军阶较高的,就傲然道,「南俄这一块……和西伯利亚一样,不好管理。俄国的国土太大了,我们与伊尔茨克的农民叛军战斗了一整年,因为史达林先生的领导,最近才终于把贝加尔湖地区完全的占据平定。」
白经国就垂着眼,笑说,「是吗?我以为苏维埃从列宁领导的时候,早已是得到全国归附了。」
「伊尔茨克不一样……我们的宣传工作遇到了很大的困难。」另一军官看白二少帅仿佛是有兴听,便分享道,「贝加尔湖边,有一团农民叛军……他们自称为绿军』,特别顽强、又有武装力量,我们花了一年,才终于把他们一网打尽。」
「那群狡猾的狼﹗」那高阶军官就感叹道,「总是伏在丛林里,用游击方式杀伤我军﹗」
这段对话是用俄语说的,一般人并没有听懂,可本来在旁指导着年轻书记的子吟,这时便抬起头,禁不住看过来了,而白经国也就垂下眼,若无其事地问道,「绿军本来…就都是当地的农民吧?你们把他们抓了,关在牢里做思想改造么?」
「那处不一样,他们是从白军时候就自行
组成军队,反叛心很重,是改造不了的。」那军官就道,「幸而当地的居民……都信任苏维埃,这群狼逃到哪里,平民就来告密。」
白经国目光低垂下去,就耐人寻味的哦』了一声。
「我们花了一年的时候,逮到那绿军的领头人物,就把他们用铁柱刺穿示众,等死透了,再把尸体烧掉。」俄人便感慨地道,「一年呢,别的地区的叛军,可都没有如此顽固的。」
白经国当即便称赞起俄国军官的高明、果断,而贝加尔湖现在,已经成为苏维埃南部的重点城市了,在这一年里,他们就不住的招募年轻人入伍,又在伊尔茨克建立了大型的行政、军事大楼。
这些所谓的重点城市,就要与莫斯科一样,建设大量的工厂,让农民们投入生产,可产出的成果,却都是归于国有——在苏维埃的理念下,人民是不允许有私产的,他们的穿衣用度,一切均由国家平均分配。
「伊尔茨克的工厂一旦营运上了,便能透过铁路,向南方输送货物。」俄国军官对前景,正是十分的看好,「你们也可以从俄国购买军备,就比远从德、英运来的要便捷多了。」
「我们会认真考虑。」白经国便回道,「期待南俄的发展。」
子吟听着二哥与俄人谈话,始终冷静自持,并没有泄漏一丝的情绪,他抿了抿唇,便又垂下眼去,专注的看着上的书。
正事谈妥以后,白家便做东道主,在京心一家酒楼设宴,让方都吃一顿地道的京菜。众军官坐汽车从军营离开,这时马家兄妹也结束了一日的观光,载着徐明珠,到此处会合。
徐元培才刚到,就见他的闺女气黑了脸,交叉着坐到一边儿,而马家那位小妹』,却是敬而远之的坐到另一桌去,一脸无奈。
徐元培当即就蹙起了眉,问道,「明珠,怎么回事儿?今儿不是去京里玩吗?」
徐明珠看到父亲,又看向同步而至的白家兄弟、以及子吟,就扭开了脸,隐忍地道,「没事,只是没什么好玩罢了。」
她的态度,明摆着是有事,白家人看见了,当即就把目光投向了马家兄妹,想这两个粗心眼的伴游,定是怫了大小姐的兴致。
子吟就走到马团长身边,小声问她,到底是发生什么了,谁知马鸾凰却是一脸无辜,「你别问我﹗陪这娘们儿逛了一天,还看了电影,回头突然就发起脾气来﹗」
在旁的马孟龙便也点头﹐低声为他小妹做证,「徐小姐上汽车的时候,一直脸已经是黑不溜丢,眼睛又小,也不知道她闹的是什么。」
子吟愣了愣,光是这句话,教人家听见了,怕不知道有多生气呢,他就突然觉着自己那撮合的想法,太过浅薄了,马团长和徐小姐,压根儿就不是一路人。
徐元培最疼女儿,见明珠不痛快,竟是瞪向武子吟,怪他没空陪自己的闺女,怒洋一听,就沉下脸去,当即顺着徐明珠的话,维护起丈夫来:「盛京确实没什么好看,徐小姐玩的不痛快,跟子吟没什么关系。」
「弟。」白镇军却是警告的喊了一声,严肃地道,「让贵客扫兴,确是白家失当。」
「爹……你就不要怪子吟了。」徐明珠却也是附和怒洋的,她叹一口气,就拉着父亲坐下,「你们今天开那会议,他还得给俄毛子做翻译,怎么能分得开身?」
徐元培在大会上,也是看着子吟滔滔不绝,为那群俄人翻译,正如白二少帅所说,如此通晓俄语的人才,确实是稀缺,他就哼嗯』了一声,却是命令道,「既然正事已经谈完了,明日你就挤出时间,陪明珠再出去走走。」
子吟便苦笑着点头,心下却是烦恼着该带徐小姐到什么地方去,要说
城市里玩乐的地方,子吟也是全然不熟的。
各人就坐,小二便都陆续的上菜了,徐元培坐在席间,突然看向子吟,就问,「欸,子良去上海看你了吗?」
卒不及防听得这提问,子吟脸色就是一白,随即就垂下眼,回道,「……没、没有……那是、什么时候……」
他心里有愧,这回答听起来就显得薄弱至极,子吟就下意识握紧了筷子,不敢去看身边妻子的反应。
「那小子……」徐元培就摇头啧道,「最近他都没联系我,知道老子来盛京,也不滚过来拜见一下。」
「……子良…大概是忙……邳县也有军队要管……」子吟便含糊地应着。
「那混小子总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就没想到你们兄弟竟是如此友爱。」徐元培回想起来,就感叹道,「之前我跟他提起,你在上海受伤,他就整个语调都变了﹐还敢挂我线﹗他妈的这天下还没几个人敢挂我线呢﹗」
子吟一愣,光是听徐元培这言两语,眼眶就隐隐的泛酸了,可众人都在看着,席上还有俄国的客人,子吟就强自平复下了心情,只是微微的嗯』了一声,只道:「子良一直都很乖的。」
「你们不是同一个娘所生,这年头对庶兄弟好的,是真不多见。」徐元培自己幸而只有明珠一个独女,可几房太太争起宠来,有时候还是觉着闹心,他就更觉着武家两兄弟难得。
听着总统称赞子良,子吟就浅淡的笑了,可就连这笑容,他也是不敢太张扬的,就怕怒洋看到了,便知道自己心下对子良,总是藕断丝连的牵挂??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