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倾情(1 / 1)

齐璟从容在云姒边上站定,目光清湛掠向太后:“若非要她,儿臣怕是要让母后失望了。”

男人身躯高大,只站在她边上便让她觉得那是最有力的倚靠。

他来了,云姒心中一喜,但面上还是遵着规矩,俯身跪下:“见过陛下。”

齐璟眼帘淡敛,微抿的薄唇隐约携了丝阴沉,负手不语,未经他的允许,所有人都跪地不敢起。

他方才那句是直接断了太后对云姒打的主意,这天下是皇帝的天下,唯其独尊,即便是太后也不敢明目张胆地造次。

当下太后暗瞟了云姒一眼,而后无声一笑:“陛下舍不得这婢女,哀家又怎会强人所难,”她略一停顿:“不曾想陛下竟真的对她偏爱至此,哀家还以为什么御前宠婢,只是外人胡言乱语的呢。”

云姒垂眸伏跪在地,一听这笑里藏刀的话,便知太后又是想要利用她为难齐璟了。

而那人却是一时静默,太后继而悠沉长叹一气:“今天这日子,哀家本不该多说,但大齐迟早要有皇后,陛下对她太过偏私,终归是不好的。”

听得那句他迟早要有皇后,云姒心里一紧,黛眉不由微微蹙起。

他娶妻立后,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自己也是早有数的,但突然直面这个问题,云姒还是不禁黯了黯神。

一开始,想的只是报答他的恩情而已,但现在似乎心思不太对了……

就在心乱的时候,一只大手落到了她的头上,云姒一怔,那人轻抚着她的发,熟悉的温柔,似乎还带了些安抚。

这样的场合,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却不避不讳对她如此。

齐璟低眸,指尖微凉,将她稍乱的鬓发撩到耳后,视线才缓缓从跪在脚边的女子身上抬起。

他看向太后,似是而非笑了笑:“并非儿臣私心偏袒,只不过玉嘉公主已和儿臣请旨,要姒儿过去侍候,若连这朕都不答应,岂非伤了两国和气,母后你说呢?”

这好端端的怎么又出来个玉嘉公主碍事,太后止不住拢了眉,作休,她淡淡道:“罢了,一个婢女而已,时辰快到了,陛下入殿吧,”瞥了眼他的亲昵之举,似是戏谑:“陛下也别爱不忍释了,以后有的是时间。”

齐璟眸色清俊,只是平静淡笑,什么都没说。

自古只有人等君,没有让君王等的道理,故而太后在云姮的搀扶下,先行进了殿。

陛下一刻未允平身,便一刻无人敢站起,虽如此,但也有不少好奇心泛滥的,忍不住偷偷往那处瞟了两眼。

然而,只见他们那不怒自威的皇帝陛下弯了腰,亲手将跪在身侧的小宫婢扶了起来,甚至还相当体贴地替她擦拭了额角细汗。

众人皆瞠目。

平日里他们风言风语,都没少传云御侍恃美惑君,勾引陛下,但陛下无心美色是人尽皆知的,即便现在对她不一般,也最多是一时兴起,他们实则都是在等着看云姒的笑话。

可这众目睽睽的,陛下还对她如此庇护,分明是已被美人吃死了,他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云姒下颌微收,叠手端站着,齐璟拂过她的额,见她唇色泛白,侧眸淡言:“赵嬷嬷。”

无需他多说,赵嬷嬷自是懂的:“老奴明白。”

长睫轻扬,云姒一瞬和那人的目光相触,他眼底幽邃,仿佛在说毋须担忧,一切他都已有安排。

齐璟看了她一眼后,抬手示意,越步走向了朝晖殿,跪地的宫婢太监们这才小心站起。

随即,殿内扬起了此起彼伏的恭迎声,待里边做足表面功夫,一人一语了事,筵宴便开始了。

赵嬷嬷负责领所有宫婢入殿侍酒布菜,齐璟有吩咐,她自然是将云姒分配到了玉嘉公主的席侧。

云姒稳步跟在宫女的队列中,在喻轻妩的席座边跪坐了下来,执起酒壶为她斟酒,却听得旁边的人一声轻笑:“半杯够了,歇着吧。”

云姒愣了愣,将酒壶放了回去,规规矩矩道:“公主随时吩咐。”

喻轻妩手背慵然支着下颌,扬唇看她:“之前还唤我嫂嫂呢,这才几日,就不认了?”

她们确实没面上这么生疏,但身份摆在这儿,云姒垂眸,压低的声音从唇齿间飘出:“这儿人多……”

“怕什么,”喻轻妩懒懒捏起金樽,落到唇边,随口言了句:“你哥哥在对面呢。”

说话声不大,只她们俩能听见而已,何况如此盛大的筵席,也没人留意她们说了些什么。

此刻大殿琴音点点,夔龙金灯耀照中央,教坊司的舞女为贺庆典翩然起舞。

承天节,臣子与君王同乐,殿内更是少了平常循规蹈矩的束缚,朝臣们四下敬酒攀谈,很是喧闹。

趁着欢腾,云姒悄悄抬眸往对面探去一眼,透过舞女们飞旋飘转的轻纱,隐约间,果真瞧见了哥哥。

但也不敢看太久,很快云姒便将目光收回,却在回眸的那一瞬,蓦地撞进了殿上那人投来的眸光。

相隔半殿的距离,他在那高高的御座之上,和她遥遥对望良久。

云姒心跳不由加快,正要低眸回避时,她注意到伺候在他身边的那小宫女,有意无意挪动膝盖靠近了他些,而后柔笑向他递了盏酒,似还低语了句什么。

而那人深俊的双眸望着她,却是抬手缓缓接过。

云姒凝眉,他和那个小宫女离那么近,还喝着别人替他斟的酒,越想,就莫名地越发不舒坦了起来。

原是清婉无比,这一下云姒脸色一变,抿唇瞪他一眼后,倏地将头转了回来,再不看他了。

小姑娘的心思是一点儿都不懂隐藏,喻轻妩看在眼里,忽然散漫笑了声:“要不然,我再请旨将你换过去?”

云姒正低头生无名气呢,闻言思忖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话里携了浓浓的赌气:“不要。”

喻轻妩唇侧勾着笑意,眸色幽幽,语气却深长了起来:“我也觉得不去的好,去了还得看人脸色,哪有我这儿闲散。”

云姒也知道,太后就在殿首一侧,若是被她盯着一举一动,那该有多压抑。

说话的功夫,殿中央的舞女们无声退了下去,随之琴音一转,绵延似流水般在殿内漾起。

大多数人都心在酒色欢言,对这琴音倒是不以为意,但云姒一下聚了神,那曲调,她最是耳熟不过了。

是广寒怜。

在筵席之上奏这曲广寒怜,那舞的,可不就是那人修补后的幻羽?她记得,幻羽舞是云姮准备的。

云姒凝眸,望向殿门处,果不其然,云姮换了身丝柔舞衣,半露腰肢,契了曲音,踮着脚尖轻盈入殿,她身后跟了几个舞女伴衬。

踩着一弦一调,云姮舞姿曼妙,在殿中央翩然回转,她眸波含情,每一个旋身而回,都勾着眼角似有若无将君王凝睇。

殿内安静下来,唯曲音悠扬萦绕,官臣们都渐渐暂停了攀谈,开始欣赏这精妙绝伦的舞,私下一问,才知这便是传闻中失传多年的幻羽舞,于是纷纷感叹着人间难得几回闻。

云姒却是神情淡淡。

云姮所跳幻羽舞并不是原谱,而是那三日在养心殿,齐璟照着她的样子一点一点画出来的。

她慢慢敛回目光。

待最后一声琴音落地,幻羽舞毕,云姮泛着柔情百转的笑靥,身姿妖曼,上前俯拜御座之下:“云姮献丑,仅以此舞贺陛下之喜,愿陛下万寿无疆,福与天齐!”

而齐璟倚靠御座,都不知方才有无在看,总之这会儿是连眼皮都没掀一下,他唇边是淡淡的弧度,却只极不上心地说一句:“赏。”

他的态度不冷不热,虽是给了太后面子不让她难堪,却也未表现出大喜。

若不是他亲口说过非云姒不要,云姮此刻想必会黯然神伤,但知道自己如何也成不了他的人后,她求不得,便起了别的心思。

她得不到不要紧,但不会让给别人。

云姮盈盈叩拜:“谢主隆恩。”眼底一暗,转瞬她婉声道:“臣女舞艺拙劣,不敢向陛下讨赏,不过臣女有一主意,定能为筵席助兴,不知当不当讲。”

齐璟容色一片清静,未有开口之意,这时太后倒是应了句,声音圆润:“说吧,哀家倒是有些兴趣。”

皇帝神情不辩,久不言语,云姮便借了太后的胆,低首道:“往昔京都城内盛传,云四姑娘一曲广寒怜惊绝人间,几无人见过,但确是不假,臣女虽也自幼习舞,却不及其半分……”

云姒本静跪在喻轻妩旁侧,听得这话,眸心一跳,云姮在这时候提起她,甚至贬低自己将她抬那么高,准没好事。

而殿上一言不发的那人亦是微不可见地凝了眉,冷了眼。

只听云姮接着说道:“虽说今时不同往日,无奈只得曲终人散,但云姒妹妹的舞艺实在令臣女叹服,就这般埋没了也是可惜,臣女想着,不如请云姒妹妹舞上一曲,为承天节添添彩。”

此话一出,席间便有了细细碎碎的私语。

一直以来,都传着那京都第一美人舞姿绰约,但也只是传闻,云姮这番当众点了出来,谁人不好奇,那到底是如何个惊绝人间法。

赫连岐的坐席在云迟旁侧,闻言他来了兴致,收回暗暗抚摸在宫婢腿上的手,饮尽一盏酒,将目光投向对面。

从殿外经过时那惊鸿一瞥,女子的娇容芳颜便在他心上挥之不去了。

他面色染了酒意,凝着远处那玲珑有致的身姿,笑里满是趣意,扬声道:“美酒得配上美人才好,如此妙极的舞,可有幸见见?”

他语色间漫浮玩味,云姒听了很不舒服,赫连岐并没有点她的名,但这话显然是对她说的,他这么一瞧一语,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这边。

云迟暗蹙眉宇,声音不抑不扬,独对他道:“赫连将军,筵席献艺应都经过日夜练习,这般临时起意,若出了差错,岂不是扰了陛下兴味?”

赫连岐哈哈一笑:“讨了乐子罢了,出错又无妨?”他扫一眼云迟:“云将军别舍不得,今日普天同庆,陛下想必不会怪罪的。”

云迟眸色渐冷,话还未出口,便听得太后昂锐的声音先响起:“哀家觉得这主意妥,姮儿,安排下去,让云姒为陛下献舞助兴吧。”

云姮嘴角一点得意的痕迹,应下,起身正要带云姒去换舞衣,方才一径沉默的那人漠然出声:“退下!”

“云姒愿为陛下献舞——”

清婉的音色似一泓清泉在殿内倾淌而过,齐璟眉梢一紧,却见云姒已然站起,将他的话截断。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是不是都不爱我了呜呜呜呜呜

真车就这两天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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