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小北不怒反笑, 戳了戳陌子轩，示意哥哥大人放开她。
重获自由的陌小北绕过秦慕阳，再次站在了陌千寒的对面。
秦慕阳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小姑娘，看着她发顶的小漩涡，再看着丧尸王那势在必得的模样, 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系统07依然瑟瑟发抖, “他记起来了？记起来多少？会撕了你还是撕了我？还是撕了这个世界？天啊！他居然记起来了！天啊……”
陌小北忍无可忍的屏蔽了系统07。虽然她知道此时此刻屏蔽系统07是个很不明智的行为, 但是她觉得陌千寒还没撕了她, 她已经先被系统07碎碎念『逼』得抓狂了。
“师姐……”
突然之间, 原本温柔的语调变得十分低沉, 神『色』之间也是说不尽的委屈。
“你又不要我了吗……”
陌小北：“……”
别说陌小北有点傻眼, 旁边的围观众也有一种自己是不是走错片场的感觉？
为什么丧尸王和陌小北之间的气氛这么诡异？
师姐又是什么鬼？
“需要我解释吗？”
陌小北扭头看着后面的围观群众，眼神戏谑。
然后一帮人有志一同的点头。
陌小北挥了挥手里的黑『色』长剑，道：“这柄剑是陌千寒的师姐生前使用的武器，所以陌千寒一直以为我是他师姐。”
如果让系统07听到陌小北再次甩锅给黑『色』长剑，肯定会神叨叨的念一句：“长剑有灵, 死不瞑目。”
看着陌小北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陌千寒挑眉, 但是并没有提出质疑。
至于其他人到底信不信, 以及到底怎么去脑补这中间的逻辑，就跟陌小北没关系了。
“你真要跟他走？”
左幸走到陌小北面前, 眼里还是尚未淡去的担忧。
陌小北点了点头。
“拿着这个。”
左幸递给陌小北的, 是一部卫星电话。现在民用通讯设备还没恢复, 一般的无线电, 距离却不能太远，并且很容易受到干扰。左幸不知道丧尸王会带着陌小北去哪儿，这部卫星电话，是他最后的一点挣扎。
“每天给我们打一通电话，好吗？”
这话是跟陌小北说的，同时，也是跟陌千寒说的，
“能做到吗？”
陌小北笑着说好。
原本不置可否的陌千寒，在听到陌小北说“好”的时候，眉头跳了跳。
因为大部分陌小北嘴上说着“好”，心里都在算计着怎么骗人。
被骗过很多很多次的陌千寒深有体会。
陌小北终究还是被陌千寒带走了。
看着如『潮』水般退去的丧尸们，b市幸存者基地上上下下都松了口气。大家都知道，这个世界上，丧尸的人数已经远远超过了幸存人类的人数，随着高级丧尸的诞生，普通丧尸的数量才慢慢减少了。但是第一次直观的看到这么多的丧尸，人类的小心脏还是表示受不了。
而对于被带走的陌小北，却没有人多说一句，仿佛那是理所当然。
是了，牺牲的又不是他们。
最多感慨一下，多好的一个小姑娘，可惜了。
但是最后，他们更多的是庆幸。
就差没普天同庆了！
秦慕阳、陌子轩、左幸交换了眼神之后，终于确定，这个基地该换一个天了。
陌千寒撑着下巴，默默地看着陌小北挂上电话，她就在自己身边的感觉，挺好的。
陌小北『揉』了『揉』脸，扭头就看见陌千寒那一言难尽的眼神，愣了一下。
“怎么了？”
陌千寒直起身，十指交握，一身白『色』的西装一尘不染，在这样的末世，显得难能可贵。
“你一点也不惊慌，不害怕。”
“我为什么要惊慌，为什么要害怕。”
陌小北一只手撑着脸，手指在脸蛋上轻弹。
“我记得你说过你会回来，但是我等了很久，很久，久到那个世界都毁灭了，你也没回来。”
陌千寒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带着血腥味的笑容。
“所以我就想，你不回来，我来找你好了。”
那笑容仿佛在说“看，我找到了”，带着一丝丝得意，以及求表扬的意味。
“找到之后呢？”
陌小北不解。费尽心思找到她之后，又能怎么样？
“我也正在思考。”
陌千寒是很认真的在思考。
是因为被欺骗，还是因为不甘心，或者是有更多的原因，他一直追寻着她的踪迹，找遍一个又一个世界，到现在，他几乎已经忘记了他为什么要找到她了。
至于找到她之后的事情，他也许曾经考虑过，但是现在，已经记不清楚了。
恢复陌千寒的记忆，也只是最近的事，脑子里仿佛一瞬间被塞进了太多东西，他分不清哪些是他的，哪些不是他的，一个个破碎的画面在脑海里闪现，他无法让这些记忆联系起来。花了不少时间，他才勉强弄清楚自己是谁。
其他的那些记忆，仿佛一场又一场奇妙的经历，他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上去颇有意思。
并不是每一场记忆都有陌小北的存在，那些跟陌小北无关的场景里，他总是不得善终；而那些跟陌小北有关的记忆里，陌小北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扔下了他。
真是一场又一场奇妙的体验。
陌千寒学着陌小北的样子，单手撑着脸，手指轻轻的在脸颊上敲打。
他的脸『色』苍白，虽然看着已经与常人无异，但是仔细看，皮肤要比正常人苍白很多，毫无血『色』，指甲和嘴唇的颜『色』也十分清淡，只有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犹如清澈见底的血玉。
陌小北怔怔的望着陌千寒，陌千寒也仔细的打量着她。
“在看什么？”
两个人都已经不是对方记忆中的模样，努力的看着对方，似乎都想着能从陌生的眉眼里找到熟悉的地方。
“对不起。”
陌小北觉得，她似乎欠陌千寒一个对不起。
虽然她从来都知道，对不起没有任何意义，她也很少如此认真的给谁说对不起——好像谁提起过，说对不起的时候一定要看着对方的眼睛。
所以陌小北直直的看着陌千寒的眼睛，希望陌千寒能明白，这次她是真的在说对不起，并没有骗他。
“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陌小北：“……”
这句台词被陌千寒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奇怪？
“师姐，你现在打不过我了。”
陌小北：“……”
听到这种大实话之后她觉得更气了怎么办？
“从今以后，师姐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不然，我就只能锁住你，你哪儿也不能去。”
陌小北：“……”
默默的看了一眼重新出现在她脚踝上的金『色』脚链，她觉得她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十级的丧尸王，恢复记忆的陌千寒，再也不像五年前那样记忆错『乱』单纯可欺。他现在足以将异能压缩在这个纤细的金属脚链上，就可以全程监控陌小北的行为和存在——不用再像五年前那样把她傻乎乎的锁在墙上。
还有一个功能没有发生改变，就是彻底屏蔽了系统07。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现在的陌千寒，仿佛能很轻易的看透陌小北的所思所想，他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了陌小北的脚踝。
幸好陌小北还坐着，不至于被陌千寒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人仰马翻。
只是这动作，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陌千寒握着陌小北的脚踝，放在眼前，目光扫过每一寸肌肤，手指轻轻滑过偶尔闪过流光的金属脚链。
“我从混『乱』的记忆里提炼出一种比较靠谱的解释。如果将一直跟着你的小家伙比喻成电脑的一个终端，它和它的小伙伴以及它的上面就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网络，支撑你流传于各个世界的就是各种各样的程序。而我，就是这网络程序中的一个病毒，看情形还是一个强大的病毒——所以，我想要制造可以屏蔽那个小家伙的程序，还算是手到擒来？”
陌小北：“……”
她解释的太贴切了，她竟然无力反驳。
陌千寒欺身上前，冰冷的气息轻轻的扑在陌小北的脸上。
“我亲爱的师姐，你的回答呢？”
陌小北表情淡然，没有气恼，没有羞涩，心跳没有加快，呼吸没有急促。
这一切都说明，她对于他的接近，没有一丝一毫心慌气短的表现。
突然有点气馁。
这距离，太近了点，陌小北突然觉得空气有点不够用。
“好啊。”
又是这种语气，又是“好啊”。
陌千寒忍俊不禁，“师姐你是不是认为，我把你留不下来？”
“你每次说‘好啊’的时候，心里是不是都在说‘再见’？”
陌小北叹了口气，“我是真的说好啊，我同意，我去哪儿你都跟着——但是，亲爱的师弟，你要怎么跟？”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陌千寒的手指在陌小北的脚踝摩挲，另一只手抚上了陌小北的脸庞。
“其实你没必要屏蔽它……”
剩下的话，陌小北没有机会说出口，因为陌千寒已经默默地低头，轻柔的吻住了她。
虔诚的，仿佛是触碰着珍藏在心底多年的宝贝，生怕这轻轻的碰触，眼前的一切都会化作泡影，消失无踪。
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破碎的画面，从噩梦中醒来。
什么都不见了。
她的唇好软，好暖，好甜。
好真实。
陌千寒猛地瞪大了眼睛。
他亲到了她，而她没有消失。
她还在，这不是梦，她是真的存在。
“呵呵。”陌千寒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稍微拉开两人的距离，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师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终于找到她了。
他反反复复的强调着，就像是反反复复的在说服着他自己。
哎——
陌小北再次叹息。
她伸手抱住陌千寒，这突如起来的拥抱，让陌千寒浑身僵硬不知如何是好。
“对不起。”
此时，她心里想着系统07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对他好点吧。”
那就，对他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