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星澜就将作好的《剿贼檄文》公布出去,立刻就在朝堂和兵部引起了轩然大波。即便是再迟钝的人,也明白帝后此次必只有你死我活这一个结局了。
《剿贼檄文》也无疑是加快了还在观望的官员站队的速度。
有的破釜沉舟,公开斥责尚严华,以表支持女帝。有还想模棱两可混几日的,也有闭门不出的。闭门不出的官员大多是支持尚严华,或者前期支持,现下不得不支持的。
戟老将军收治的名单里自然也多了几位。
同时,段泓也带着圣旨和《剿贼檄文》的誊本出宫回了段府,找到他的叔叔,也就是礼部段尚书,想通过官方渠道,将《剿贼檄文》在民间传播。
段尚书也不是傻子,知道侄子段泓得罪过尚严华。虽然他本身不喜这侄子,但毕竟是亲戚,若是尚严华胜了,以他的气度,也没段尚书好果子吃,果断站了星澜。
他派多人誊写了数十份文章,贴在城内各处,还在民间寻了工匠,购了巨石,请工匠在石上雕刻文字,准备放在城门与集市口,吸引更多的人看。
星澜更是花了不少银子暗中请了城中说书先生,在酒楼茶馆里说书是贬后捧帝,让民心聚集到她这一边。
总之就是一顿操作猛如虎。
好像还有点用。
虽然远没有达到让尚严华被民心背弃的地步,但风气影响之下,给他们送干粮和辱骂耿将军麾下将士的百姓少了许多,都窝藏在了家中。
或许他们中的大部分只是害怕被卷入斗争中伤及性命,并不是真心诚服,但对星澜来说,已经很足够了。
百姓安宁后,玉京秋立刻着人在尚严华兵营和周围村落间竖起了简易的木栅栏,阻止两边继续往来,更是阻止了尚严华亲兵拿村民为要挟耿信鸿的部队。
——战争一触即发。
真实的战争远比兵书中描写的更残忍,尤其是在很长时间的和平年代后。
尽管双方还是试探性的交锋,都有了不少的伤亡。
星澜亲自坐阵,虽没有如母亲过去那般亲自上阵,也安排督促好了粮草、医疗等后勤的供给。
兵部的大多数人最初见到女帝的时候还又惊又怕,再后来见多了,也慢慢习以为常了。
“辛苦了。”星澜穿梭在重伤将士的收治点,安慰着刚刚从战场上被抬下,包扎伤口的将士,“你们都受累了。”
一名将士原本的右臂之处如今空空如也,躺在角落无力的干咳。
星澜看着分外揪心,蹲下身向他承诺着:“今后你和你家人的生活,朕都会替你们保障。”
“谢谢陛下……”那名将士很快红了眼眶。
大概他也从来没想到,从来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会有亲自探望伤员的时候。
其实事情发生到今天这步,许多将士因此受伤、残废,甚至死亡,星澜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断臂不能复生,这些微小的承诺,以及未来帮百姓过上更好生活的决心,也是她作为女帝唯一能做的事了。
“嫂子——”身后传来一声贼兮兮的女声。
星澜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普天之下敢这样叫她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玉京秋的小妹玉乔湘。
玉京秋对家人宽厚,却不许她这么叫,听到一次骂一次。
但玉乔湘从来也没有听进去,她也是整个玉府除了玉太尉和夫人以外,唯一一个敢顶撞玉京秋的人。
星澜和她是小时候的玩伴,自然也不会在意她乱喊。
“小女魔头。”星澜笑着转身,正看到一名二八年华的女孩,扎着丸子头,俏生生的站在不远处,袖子被大大咧咧的撸到手肘处。
一旁一名比她高上大半个头的男孩,正是她的双胞胎弟弟玉乔依,手里替姐姐提着一个大医药箱。
这是比玉京秋小上三四岁的双胞胎姐弟,玉乔湘和玉乔依。
两人听说哥哥在此处征战,都自告奋勇的前来帮忙。
“陛下。”弟弟玉乔依向星澜行礼。
“别多礼了,你们能来帮忙已是难能可贵了。”星澜忙道,问玉乔湘,“听说你现在在学医?”
“嘿嘿,叫我再世女华佗。”玉乔湘亮出手上一把银针,得意的笑。
玉乔依很不给面子的拆台道:“别秀你那针法了,花都绣不好还医人,我都快被你扎死了。”
“拿你试手是你的荣幸。”玉乔湘瞪了弟弟一眼,“以后说出去是玉大神医身边的人,你也有面子。”
“是,神医姐姐。”玉乔依一脸的生无可恋。
“乔依呢?在翰林院念书还顺利吗?今年春试的成绩怎么样?”星澜又问。
“陛下!”玉乔依更欲哭无泪了,“您怎么和姑姑婶婶一样,也一上来就问成绩啊!”
“好好,不问了不问了。”星澜连忙打着哈哈,一直以来她都很羡慕玉京秋,有这么一对古灵精怪的弟弟妹妹——虽然玉京秋自己对弟妹非常头疼。
一名将士大着胆子小跑着上前:“玉神医啊,我兄弟他伤口又疼的厉害,麻烦您再去看看行吗?”
“小意思,包在本神医身上。”玉乔湘满口答应,又侧过身悄悄的对星澜道,“嫂子,这军营里长得俊朗的男人好多呀,胸前那肌肉都一块一块的,跟翰林院那群草包都不一样。”
星澜:“……是嘛。”
“不说了,我先去了。”玉乔湘又道,“等我成了神医,就跟嫂子一样,开个后宫,把他们都娶回家!”
“……加油。”星澜扶额道,“小心别被你哥知道了。”
“嫂子放心吧。”玉乔湘拍了把她的人形移动医药箱,“跟姐走。”
星澜遥遥跟着的看了双胞胎一会。他们身出名门,却都穿着朴素,没有佩戴首饰,干起活也一丝不苟。
乔湘的医术虽还没有高超到可以独自针灸的地步,但缝线、上药、包扎动作熟练,一气呵成。
乔依也任劳任怨的在一旁打下手。军医忙不过来,两人帮了不少忙,得了军营将士的无数声真诚感谢。
尚严华从前就看不起这对双胞胎,没少在星澜面前讥讽玉京秋的弟弟妹妹没出息,弟弟不是当官的料,妹妹性格顽劣嫁不入大家。
可又是谁规定人的志向又一定要远大,要做人上人呢?
自己认为值得,对得起天地,对得起父母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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