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言像个怀春少女,将手帕遮了半张脸,捏着嗓子道:“陛下写的真投入,妾身都进来好一会儿了,您才看到呢。”
“啊,妖怪——”星澜吓得向后倾去,一个没坐稳,“咚”的摔到了地上。
“陛下当心呐!”萧景言连忙去扶她,“摔疼了没,给你揉揉。”
“走开啊!”星澜狠狠拍开他一路向下的爪子,“你又发什么毛病!”
萧景言将她架回椅子上,才道:“哎呀,这不是怕给你添麻烦嘛。让那些老臣看到我常往你这跑,又要嚼你舌根,还要说我是祸国妖妃。”
星澜心软了软,还是道:“那你也不用穿成宫女的样子嘛……”
她又仔细打量了萧景言,粉嫩的衣裳配上朱红的口脂,与他的绿眼睛格外不协调。
但若抛却这一点,再换身小一些的骨架子,凭这五官眉眼,能扮成位美人也说不准。
眉修过了,吸吸鼻子还能闻到袖间的香气,他还真的是花了一番心思。
果真是啥事都做的出来。
“这么宽大的衣裳,你从哪找的?内务府?”星澜又问。
萧景言牵着裙子骄傲的转了个圈,笑眯眯道:“我自己掏银子在外边裁缝店做的。”
星澜也笑:“人家裁缝店老板没笑话你?”
“哼,他敢!我穿成这样可是肩负着重大使命的。”萧景言也不知道哪来的自豪感,又不好意思的别过目光,“可算是看你笑了,这些时日看你总是一张苦瓜脸,真是影响爷的心情。”
说完又掏出手帕,轻抹着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星澜知他这般打扮也是为了道歉,心头忍不住流过一丝暖意,清清嗓子道:“现在又笑不出来了,你吓我不轻,笔都掉了,墨水也打翻,写好的半张纸全费了。”
“我哪知道嘛……”萧景言委屈的嘟囔着。
“那你来替我写吧。”星澜突然自己做到了一边,把正中的位子让给萧景言,“寄到你家乡的信,你来写正好。他们可认识你的字?”
“认识。”萧景言奇道,“要我写?我字好难看的。”
他抽过星澜溅上墨水的信纸看她写了一半的内容,眼中放出阵阵惊喜,以及更多的惊讶。
“你答应了?答应和卢国结盟了?”
星澜挑眉道:“我早说过我会答应吧。”
“这口头答应和真的答应……能一样么。”萧景言越说越小声。
这些天星澜为此事顶住的压力他全部看在眼里,甚至开始怀疑是否真的应该这样做。
也想过若他为君,他能否承受得住这些否认和流言蜚语。
“谢谢你。”萧景言终究道,“无论你是出于什么原因。”
“说这些干嘛。”星澜轻松的笑笑,替他挪了挪椅子,“你来写吧,若你的亲朋好友见了,也知你在梁国安好。”
“嗯。”萧景言难得乖巧的点点头,掂起束缚紧紧的宫女裙装,坐在星澜的身边。
清新的阳光重新落下,照到他指节分明的手上,让星澜生出一种奇怪的错觉,似乎脸生的俊俏的人,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萧景言是左手写字,握笔的手法很规范,目光专注的对照星澜之前的内容,一笔一笔,像是啄玉般仔细的誊写起来。
片刻功夫后。
星澜看着纸上如鸡爪印的一列列字迹,忍不住扶额:“算了……还是我来写吧。”
……
在两次短暂的信件往来后,两国终于会面的时间定于六月中旬。
至于会面的地点,双方都想选择自家领土境内,互相退步之下,定在了两国公共接壤地的一处避暑山庄内。
这山庄为从前卢国贵族所建,但已经好些年没有用过了。
星澜自京城出发,即便全程顺利,也要十来天的时间。
不出意外的,这事儿又引起了一些朝臣的反对之声。
不过这一次,星澜态度强硬,又有兵部带头拥护,反对者抗议了两声也就歇菜了。
但星澜等人都清楚,这次会盟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若是谈出了什么幺蛾子,她在朝中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那么点威信肯定又凉了。
……
临近出发,天气逐渐炎热,星澜也忙的不可开交。
这是她第一次以女帝身份与邻国会盟,所有的手续、随行的兵马、物件等都由她亲自过目才能敲定。
霜月也一直陪在她身边打下手,整理着文书。
“陛下,恕奴才多嘴。”霜月斟酌道,“此次出行,虽有护卫军队,但依旧危机四伏。刀剑无言,请您还是流贵人带在身边吧,只有他可以在任何情况下保您平安。”
星澜抿了抿唇,叹道:“我又何曾没有这般想过。只是此次与卢国会盟,势必要带萧景言同去,若再带其他后妃,免不了让他在亲朋面前失了颜面。”
“陛下!”霜月急的跺脚,“这时候颜面重要还是安全重要!”
“我意已决,你别劝啦。”星澜连忙堵住霜月即将絮絮叨叨一整天的嘴,“随行将士这么多,耿信鸿将军也一同前往,我不会有事的。”
只是说起来,她这段时日事多繁忙,已经连着好几日早晨没有按时练武了,只派了宫人到同心殿传话,以免流萤白跑一趟。
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愧疚,她加快了阅办公文的速度,赶在日头落山之前,一个人亲自去了一趟流萤所住的同心殿。
六月的傍晚已有了些暑气,星澜走了一会儿便觉着微微有些发汗。
她有些后悔把流萤安置在距离稍偏僻些的同心殿了,原本的初衷是因为他不喜欢与陌生人相处,想他住的远能自在些,现在只觉越走越有荒凉之感。
同心殿外静悄悄的,星澜一个人推门而入,发现门口竟连个值守的宫人都没有。
院内地面是处处无人清扫的落叶,四周的花草似是许久没有打理了,长得枝繁叶茂、杂草丛生……这哪里还有半分宫中贵人居住宫殿的模样!
哪怕是宫中随意一间闲置的宫殿,也不会有同心殿这般落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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