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他们这才反应过来!
仔细一回想,方才客栈里的那位少年和画中之人,几乎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回去找人啊!”
要是把人找丢了,等回去他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只不过,等他们原路找回去的时候,早已人去房空。
林意迟吃完早饭后就和萧珩一起离开了。
萧珩想到那些人一定会再回来,因此带着林意迟走小路离开。
这条路离官道很远,而且不熟悉此处地形的人,一般也找不到。若是他们循着官道找,只会与他们背向而驰。
林意迟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一角,看着外边儿的景象。
“我们为什么要逃啊?”
原本林意迟还想着吃完早饭再去集市里逛逛呢,结果萧珩说行程有变,匆忙之间就开始赶路了。
“你刚才在客栈里打了那些隰人,以他们的记仇程度,回头肯定会再找帮手回来的。”萧珩策马驱车,目视前方。
林意迟摸了摸脖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抱歉啊,因为我一时冲动,给你添麻烦了。”
“那些隰人欺负边塞百姓在先,你没有做错。”
是他为了自己的私心,才不想让那些隰人找上门来,所以才要连累他跟着他奔波。
“你先在车里休息一会儿吧,等到新的地方,我再喊你。”
“好。”
林意迟答应了一声,缩回进马车里,闲着没事儿干,只好睡觉。
两人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下一个城镇。
此地仍处在边陲,但却是附近最为繁荣安定的一座城。
因为没有宵禁的缘故,到了晚上城中也灯火通明,热闹得很。
今晚城中似乎在过节,刚进城就看见有人在放烟火。
绚烂的火花在夜空中绽放,长街两道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再往前走一些,便听见一阵阵喝彩的声音。
一看,原来是有人在不远处耍杂技!
林意迟挺喜欢这样的节日氛围,就从车上下来,边走边看。
街上人来人往的,萧珩怕他被人群冲散,一路上都紧紧牵着他的手。
路过一处卖糖画的摊子时,林意迟见那摊主用一勺糖浆浇出各种各样复杂新奇的图样,觉得新奇,不由停住了脚步。
“想要?”
萧珩瞧着他眼巴巴地看着不远处的糖画,便猜出了他心里的想法。
林意迟点了点头,抬头看向他,征询着他的意见:“我想买一个,可以吗?”
围在摊子前的人还有很多,萧珩看了一眼,将马栓到一旁的树上,低头和林意迟说:“你先上马车等着,我去给你买。”
林意迟听话地上车去等着,萧珩看着他坐进马车里后,这才去了前头排队给他买糖画。
人群中有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盯着这里看了一会儿,见萧珩和林意迟分开,偷偷摸摸地走到马车旁边,将拴马的缰绳解开。
林意迟待在车里,隐约看见车帘外有人影闪动,以为是萧珩回来了。
结果他刚把帘子掀开,还不等他看清楚眼前人,脖子后猛地传来一阵痛意。
他甚至还来不及出声,眼前顿时一黑,整个人就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倒在了车厢里。
打晕林意迟的那个汉子给同伙使了个眼神,那人会意,一鞭子抽到马身上,驾车跑了。
萧珩刚从摊主那儿拿到糖画,一转头看见马车跑了,当即慌了神,手里的糖画掉地上了也没注意!
他急忙追上去,可他毕竟是人,怎么跑得过长了四条腿的千里马?
等他追到城门口,那辆马车就已经消失在城外的茫茫夜色里了。
林意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一处装潢华丽奢侈,像是宫殿的地方。
除了脖子有点疼之外,倒是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他记得,他好像是被人打晕了?
正当他还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时,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穿着胡服的女子,端着一个水盆,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殿下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奴婢伺候殿下梳洗。”
她说着略为拗口的中原话,林意迟听得有些费劲,不过好在是听明白了。
“你是何人,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林意迟警惕地坐起身来,目光不善地看着来人,语气很凶。
“奴婢阿兰耶,原是皇后身边的婢女,此番是前来伺候殿下的。”
林意迟呆了呆。
萧珩之前明明说过他是江南商贾家的小少爷,怎么到这儿他就成了什么殿下了?
眼下是全然陌生的环境与陌生的人,即便眼前人看不出有任何的潜在危险,但林意迟还是不能完全相信她说的话。
由于被带回来的一路上,林意迟都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这些天来几乎未进米水,这会儿身体还有些虚弱。
他看了一眼周围,然后又将目光落回她的身上:“你可见过我的同伴?”
阿兰耶只是宫里的婢女,不知道他口中的同伴是何人。
“萨仑将军带回殿下的时候,只有殿下一个人。”
林意迟心想,那天晚上一定是有人趁他和萧珩分开,将他打晕带走,才会有现在这一出。
“你搞错了,我不是什么殿下。”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说的那个萨仑将军是谁?我要去找他说说去,让他放我走。”
说着便要下床,但因为身体原因,脚还没着地就踉跄了一下,差点儿从床上摔下来。
“殿下不要为难奴婢了!”
阿兰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着急道:“大巫之前过来给殿下看过病,说殿下的头部曾经受过重击,可能醒来后回忘记以前的事情。”
对于自己失忆的事情,林意迟早从萧珩那儿得知了,自然不用她再重复。
只是两方前后不一致的答案,让他一时间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的。
虽然私心里他更偏向于萧珩。
所以这些人一定是认错人了。
“那就让你说的那个大巫来见我。”林意迟说。
大巫白日里有诸多事情要忙,哪有闲功夫再过来和他确认这样的小事?
阿兰耶左右为难,可见他如此防备,只好先出去,将这里的事情禀报与皇后听。
林意迟在殿内等了片刻,没等来大巫,却等来了一个约莫四十出头的美妇人。
看她满身华贵,气质不俗,又见阿兰耶恭敬有加地跟在她身后,大概猜出了她的身份。
“我儿醒了?”
妇人走上前来,满脸的慈爱,作势就要拉住他的手。
林意迟下意识躲开。
妇人的笑脸僵了僵,但很快就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俨然没有为此介怀。
“你是皇后?”
林意迟直接开门见山,丝毫没有要和她寒暄的意思。
妇人点了点头,随之纠正:“你该唤本宫一声母后。”
“我想你们认错人了,我真不是你们要找的什么殿下。”林意迟现在就想离开这儿。
萧珩要是发现他失踪了,肯定急疯了,他得回去找他。
“你左手手臂上有一块指甲大小的圆形青色胎记,是也不是?”皇后说。
林意迟:“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趁我昏迷的时候看了我的身体,现在想来糊弄我。”
他明明是个中原人,从穿着到语言长相都与他们格格不入,但凡有双正常眼睛,也不至于认错吧?
皇后皱了皱眉,“你怎这般胡搅蛮缠?”
“总之呢,我真不是你们要找的人。而且我和你长得一点儿都不像,肯定不是你儿子。”
林意迟刚说完这句话,就看见这位皇后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凝滞了一下。
而站在一旁的阿兰耶,也是皱着眉头冲他挤眉弄眼的,似乎想向他示意些什么。
皇后沉默了一会儿,留下一句“你就在此好生歇息”之后,就离开了。
等人出去之后,林意迟这才问阿兰耶:“我刚才可是说错了什么话?”
“殿下怎可当着皇后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阿兰耶又急又气:“殿下虽不是皇后亲子,可皇后却是视殿下如己出,殿下怎可说这样的话来?”
林意迟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他说的又没错,他本来就不是她儿子,明明是他们莫名其妙将他拐来这里,如今反倒怪他六亲不认了。
都不是亲,又如何让他认?
总之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法从这里出去,林意迟只好暂时妥协,像一条咸鱼一样躺下,看着头顶的横梁发呆。
一晃又过去了几天。
在这些日子里,林意迟通过观察周遭,以及对阿兰耶的旁敲侧击,倒是获得了一些重要信息。
原来“他”是隰朝埋在邶朝皇室里的一颗棋子。
当年邶朝谢贵妃诞下一个小皇子,结果却被接生的稳婆换成了同一天出生的“他”。
隰人之所以干出这种偷天换日的事情,为的就是养一枚暗棋在邶朝皇室,以便日后能够与之里应外合,谋取邶朝的疆土。
听着虽然离谱,但隰人竟真这么做了。
即便隰朝皇帝是为了让自己的百姓能过上好日子,才想出了这样的损招,但林意迟还是觉得这种偷梁换柱的事情太缺德了。author_s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