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愣了一下,显然是没反应过来。
就连座上的其他老总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里见到秦俨。
碍于秦俨的身份,赵安只好赔笑道:“不知秦先生到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说着还往边上招呼,就差没把“讨好”俩字儿刻脸上了:“秦先生,请坐。”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秦俨可是传说中可望不可即的神一般的存在,即便是商圈大佬,想要见他一面都得提前预约时间。
这样一位人物如今竟然出现在这儿,赵安还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招待,哪儿还有什么功夫去理会倒在一旁的林意迟。
秦俨瞥了一眼谄媚的赵安,坐下后,长腿随意交叠,像只慵懒而高贵的狮王,只是坐在那儿,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让人不由自主地跟着紧张起来。
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地上的林意迟,随口一说:“倒在那儿碍眼,还不出去?”
赵安忙着讨好秦俨,听见他说的话,便立马变了一副嘴脸,撵着林意迟:“秦先生都发话了,还不快滚?别在这儿影响了秦先生的心情!”
林意迟喘息了一会儿,忍着身体和心里的不适感,扶着墙从地上起来,咬着牙身形狼狈地走出了包厢,整个过程中都没看过秦俨一眼。
虽然不知道秦俨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如果不是因为他,他今晚可能就要折在这儿了。
等包厢的门重新关上之后,秦俨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赵安咽了口唾沫,端着酒杯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满脸堆笑:“今日赵某有幸得见秦先生一面,在这里赵某先敬秦先生一杯。”
秦俨抬手松了松袖口,看都没看赵安一眼,语气散漫:“赵总和刚才出去的那位可有什么关系?”
赵安想到秦俨刚才的态度明摆着是不待见林意迟,于是连忙和他撇清关系。
“您说林意迟啊?就一个新人导演,为了给他那破网剧拉投资,死乞白赖地跑来这儿,求我给他投资。”
赵安讪笑了一声,又说:“有些事情怕污了秦先生您的耳朵,这不提也罢。赵某不才,自认为也是个正经的生意人,实在看不惯他自甘下贱,一时没忍住就教训了一下。”
“是吗?”
秦俨抬头,笑不达眼底地看向赵安,拿起桌上的一瓶红酒把玩:“难得还有赵总这样‘正直’的人,秦某敬赵总一杯。”
赵安以为秦俨这是要给他倒酒,不由有些受宠若惊,连忙主动地凑了过去。
然而就在下一秒,秦俨忽然握住瓶颈,拿起那瓶酒就往他脑门砸了过来!
顷刻间酒瓶四分五裂,红色的酒渍混着他脑袋上流出的鲜血直往地上淌!
包间里的应召女被吓得惊声尖叫,其余几个老总看见这样的场面也不敢多加置评,一个个的像是被吓懵的鹌鹑,缩在角落里不敢动。
秦俨一如刚才赵安掐着林意迟脖子的那样,掐住了赵安的脖子,五指慢慢收拢,冷眼看着赵安的脸色越胀越红。
“秦、秦先生……您、您有话好好说,放、放了我……”
赵安死到临头了都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秦俨,一时间方寸大乱,顾不上其他,只能拼命求饶。
秦俨另一只手握着碎裂的酒瓶,用尖端抵住赵安的动脉,锋利的玻璃边缘很快将他脖子表皮划出了一道血痕。
“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货色,就敢用你这肮脏的手碰他。”
赵安这才恍然大悟,艰难求饶:“秦先生饶命,我不知道林导是您的人,要是早知道的话,就算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招惹他啊……”
“晚了。”
秦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平静的语气里尽是残忍:“去阎王爷那儿忏悔吧。”
话音一落,一阵轻微的骨头碎裂声响起,原本还在哭喊求饶的赵安,瞬时间没了声音。
瞧着他如烂泥似的瘫软了下去,秦俨嫌恶地将他甩开,抽出帕子仔细地擦掉手上沾染上的猩红液体,透着一种诡异的优雅。
“今天的事,我不想回头从别人的嘴里听见任何一个字。希望在座的各位,能管好自己的嘴。”
秦俨起身,随意地将擦了手的帕子往地上一丢,四四方方的帕子不偏不倚地盖住了赵安那张因为暴毙而略显狰狞的脸。
目睹了赵安死亡的众人,被吓得噤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俨离开。
直到包厢的门重新关上,率先反应过来的人失声叫喊:“杀人了,杀人了……”
“闭嘴!不想要命了吗?”
其中有人厉声呵斥。
“众目睽睽之下,他怎么敢杀人……”
怎么敢?
对于秦俨那样的人来说,人命在他手里就如蝼蚁一般低贱。别说一个赵安,惹他不快,十个赵安他都杀得。
没有人知道秦俨的来历和实际的身份背景,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世间的任何条例都无法约束他。
秦俨从包厢出来后,就在拐角处看见了昏倒在走廊上的林意迟。
他沉着脸走了过去,在他身旁站住,用鞋尖轻踢了他一下:“死了没?”
见他没反应,他这才勉为其难地蹲了下来,视线扫过他脖子上明显刺眼的掐痕,不由蹙了蹙眉头。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当初死活要和我撇清关系,现在却卑躬屈膝地去求那样的小人,你说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男人嗤了一声,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儿,原想一走了之,可最终还是没能走得了。
秦俨弯身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动作不自觉放轻了一些,藏着几分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小心翼翼。
他抱着他从酒店后门离开,想到他对自己的抗拒和畏惧,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但秦俨还是开车将他送回了他住的公寓。
车在小区的停车位停下,秦俨瞥了一眼副座上的林意迟,下车绕到一边,打开车门,探身进去帮他解开身上的安全带。
林意迟恍惚中又嗅到了那抹若有似无的熟悉气息,因为酒精和致幻剂的双重作用,让他一时间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由于车里没开灯,只能依稀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
但对方身上气息却又是那样熟悉,瞬间破防了积压在心里已久的情绪,破了一个缺口之后,瞬间决堤。
他一直觉得哭是一种很懦弱的行为,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因此在对方靠近过来的时候,他便没忍住扑进了那人的怀里,毫无形象地放声大哭。
秦俨身形一顿,刚要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垂眸看了一眼埋在自己怀里的脑袋,听着他的哭声,一时间也忘了该作何反应。
他一向讨厌别人在他面前哭,尤其还是哭的这般大声,本来应该觉得聒噪烦人才是,但此刻他却莫名觉得心里像是被压了一块石头一样,沉重的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秦俨皱了皱眉,将悬在半空的手放下,略有些僵硬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也没出声,任由他哭。
林意迟哭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停止了哭泣,哽咽着一抽一抽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如今的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坚持下来的结果,他做了这样的选择,不管最后结出什么样的果他都该受着。
明明他是最没有理由哭的,可他就是忍不住。
秦俨瞧着他这样,本来是该借机嘲讽他一番的,可这会儿他整个人就像是魔怔了似的,心里没由来觉得很不是滋味。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抬手覆在了他的脑袋上,语气生硬地安慰:“别哭了。”
“我是不是很没用。”林意迟喃喃地说。
秦俨知道他这会儿没清醒,否则早就躲着他远远的了,哪里还会问他这样的问题。
“……你想听实话?”
林意迟顿了顿,然后沉默了。
显而易见,他确实是挺没用的,问这个问题不是显得多此一举么。
自以为无所不能,天真的以为所有的事情都会照着自己的想法进行下去,结果经受了一番现实的毒打,却只会在这儿哭鼻子,不是没用是什么。
“……其实,你也不算特别没用。”秦俨勉为其难地安慰了他一下。
虽然比上不足,比下勉强好一点儿。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没用。以为就算靠自己也能有一番作为,结果还是被现实狠狠打脸了。”
林意迟自嘲地笑了笑:“口口声声要和那个人断清关系,结果在我最狼狈最无助的时候,却是因为他的出现我才能有逃脱的机会。”
迫切想证明自己的人是他,可结果在这儿哭的不成人样的也是他。
听到这里,秦俨不由锁紧了眉头,问:“你为什么要和‘那个人’断清关系,他对你不好吗?”
林意迟沉默了片刻,在秦俨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只听他喃喃地说:“他没有对我不好,只是我不想再欠他一丝一毫,更不想和他再有任何关系了。”
不知为何,一听见他说要和自己撇清关系,秦俨就觉得烦躁。
“为什么?”他耐着性子问。author_s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