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意筠抬手从他手上拿过两外两颗药丸,递给萧远祁,两人同时服下。
其实从柏子凡开口的一瞬间,他们二人就对他没有任何怀疑,若他有对他们不利的心思,下手的机会实在太多,大可不必现在陪他们一同下来。
“佟年裕说过,如果误闯进这里,上面的人就会丢迷香下来,看来确实如此。”赵意筠抬头看着已经被关上的洞口,“难道佟仁忠想把我们憋死在这里吗?”
“佟仁忠或许还不知道。”萧远祁淡淡开口,“上面的人应该只是普通夜巡的护院。”
柏子凡点点头,“萧公子说得对,若真是佟仁忠一定会亲自下来查看,而非只是丢下迷香。”
“若是硬闯出去会怎么样?”赵意筠问道。
萧远祁摇摇头,“如果只是一般人误闯进这里,佟仁忠或许还能以为是贪图这里的珠宝,可他从一开始对我们就心存怀疑,若被他知道是我们闯了进来,自然不可能这么单纯地以为。更何况,现在恐怕已经有护院去通知佟仁忠了,若我们就这么出去,这里的东西很可能会提前用上……”
赵意筠突然明白他的意思,他想让佟仁忠对下面是谁产生好奇,以此吸引他自己下来,不能保证让他们安全脱身,但起码是个牵制。
只是……
赵意筠心有疑惑,但柏子凡在场她不知该不该开口。
“你说。”萧远祁却意外地不在意。
“若他去通知涅北人怎么办?”赵意筠问道。
柏子凡听到这三个字一愣,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萧远祁继续道:“佟仁忠不敢立刻将这件事告诉涅北人,因为一旦暴露,涅北要么换地方挖地道,要么直接引爆。显然第一种并不现实,可佟仁忠定不会愿意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直接引爆所有地雷。”
“地雷?!”柏子凡终于忍不住惊呼。
赵意筠点点头,只好将他们在这个地下室里查探到地雷的事告知于他。
谁知柏子凡听完,并未立刻问他们二人的身份,反而一改温和语气,沉声道:“佟仁忠或许不想将此事宣扬出去,但是涅北人未必不会知道此事。”
“什么意思?”赵意筠看向他。
“佟府里有两个涅北人,一直住在西边的院子里,我曾……意外碰到过,其实这也是我之前离开的一个原因,只是……我没想到佟府地下竟然会藏有地雷!”柏子凡眉心蹙起。
萧远祁闻言也有片刻沉默,道:“希望佟仁忠放聪明点不要将此事传到涅北人的耳朵里。”
赵意筠点点头,看向柏子凡,问道:“柏大夫,你可知道佟仁忠为何会和涅北人勾结上?”
“之前我未将此事同你们说,一则我不清楚你们的身份,虽有所猜测但也不能完全保证,二则就是因为不想让你们涉险。”
柏子凡一顿,继续道:“至于涅北人为何在佟府,我此前有听到过一点消息,据传涅北有一种药可以专治男子的某些隐疾,佟仁忠应该就是看中这点才会和他们合作。”
“这佟仁忠倒是什么都以佟年裕为中心。”赵意筠轻叹。
正说着,忽然地面又传来一阵响动,三人对视一眼,明白这是佟仁忠来了。
“啪嗒”一声,楼梯口的遮盖物被人一脚踢开,随后佟仁忠的声音传了下来。
“都在里面?”
“是的,贼人都在下面。”护院正在回禀,听他的口吻看来还并不知道下面的人是他们三个。
“你,和我一起下去,其他人不要围在这里,散开候着。”佟仁忠的声音压低,听上去确实是不想让更多人注意到这里。
赵意筠盯着楼梯口,只见一前一后两个人,前头的护院提着一盏琉璃灯,烛火被灯罩罩住,显得略微昏暗。
佟仁忠转下楼梯,一开始并没有认出他们,直到他走至那名护院的前头。
“是你们?”
赵意筠能看出佟仁忠的眼里一闪而过的寒意,但他似乎并不想一开始就撕破脸,因为他接着说道:“几位是对我佟家的宝库感兴趣吗?”
萧远祁冷眼看着他,“佟老爷似乎很喜欢粉饰太平。”
佟仁忠到底是只老狐狸,面上仍没什么变化,甚至还有些乐呵呵,道:“萧公子这话是何意,你们擅闯我佟家宝库,我不追究已是一大让步,何来粉饰太平一说?”
萧远祁走到一只箱子边,状似无意地轻轻踢了一脚,说:“你让人不要围在地下通道的入口,难道不是在粉饰太平给府里两个涅北人看吗?”
萧远祁开门见山的姿态果然让佟仁忠的脸有片刻的怔愣,目光也状似无意地轻扫过地上的箱子。
佟仁忠并未马上回话,而是看向站在赵意筠身边的柏子凡,轻笑道:“所以柏大夫在这里扮演了什么角色?我府上的涅北人很少出来,这两位公子恐怕不可能这么快知道。”
“是我所说。”柏子凡淡淡开口,“一直以来就很想问问佟老爷,为何佟府会有涅北人在?”
“作客而已。”佟仁忠脸上仍然挂着笑意。
萧远祁冷笑一声,“什么客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怕不是客人而是监视你的吧?”
佟仁忠面上一滞,道:“萧公子还是不要如此猜度别人,一次两次,老夫虽说好商量,但也不是软弱可欺。”
赵意筠看着几个人来回地打太极,右眼莫名开始轻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是不好的征兆吗?
“看来佟老爷是不想和我们好好谈谈了。”萧远祁心里有自己的打量,尤其是在听说佟仁忠和涅北人合作是因为佟年裕的病后,在他看来让佟仁忠配合他们将地雷拆除或许不是不可能。
但佟仁忠似乎还在坚持着。
“萧公子这话说错了,我自然是想和你们好好谈的,可是你们说得我一点也不明白。”佟仁忠忽然将头转向赵意筠,“赵姑娘,哦,对了,希望赵姑娘允许我这么称呼你。我很喜欢你,不知道你愿不愿嫁到我们佟家?”
赵意筠冷眼相对,右眼直跳使得她语气也变得不善,“佟年裕知道他这个父亲在做通敌叛国之事吗?”
佟仁忠笑意一顿,“都说了,那两个只是作客的朋友而已。”
“那这堵墙后面埋着的地雷是那两个朋友送你的礼物?”赵意筠直接回道。
“你们进去了?”佟仁忠语气渐冷。
萧远祁斜眼看了下后面护院拿着的灯,“佟老爷却是小心谨慎,即使是在这里都不敢让明火直接暴露出来,反而用灯罩仔仔细细地遮着。”
佟仁忠的心思被窥知,脸上有些挂不住,“你们以为知道这个秘密就能把我怎么样吗?我可以让你们三个埋尸在此处,永远不可能把这件事泄露出去。”
萧远祁正要开口,地面突然又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管家的声音在洞口响起。
“老爷,老爷!”
佟仁忠眉头皱起,回身看去,管家正匆匆地跑下楼梯,见到里头的三个人也是一愣。
“什么事,说!”
管家这才回过神,拿袖子擦了擦额间和脸侧的汗,急道:“不好了老爷,西池院的巴洺和巴泽都不在院子里,还有公子也不见了!”
“什么?!裕儿怎么会不见的,不是让你们好好看住他吗?!”佟年裕厉声喝道。
管家还在擦着汗珠,语气里满是焦急,“门窗本都是关得好好的,屋内外也有人看着,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夜巡的护院跑来告诉我房门大开着,屋内外的人都躺在地上,怎么也叫不醒。”
这操作……赵意筠下意识看向柏子凡。
柏子凡面上一滞,他之前确实给过佟年裕一些能迷晕人的药粉。
佟仁忠没发现这边的异样,只想离开此处赶紧去找自己的儿子。
“老爷,涅北那两个人怎么办?”管家心里不忘此事。
“谁管他们去哪里,先把裕儿找出来!”
说完,也不再管赵意筠三人,提步就往楼上走去。
“我们也上去吧?”赵意筠开口。
“嗯。”萧远祁走在最后面。
赵意筠从地道口出来顺畅地吸入新鲜空气的那一瞬间,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自由气息,只是这种畅快的心情只维持了一秒。
只见佟仁忠的面前站着一个身形略显高大的男人,长发微卷,散乱的披着。
这般模样的人,赵意筠见过,就在排查汤祥村地道口的那天。
“巴泽……巴泽大人怎么过来了?”佟仁忠的语气有些僵硬,面上却仍然挂着笑。
赵意筠面色一沉,巴泽……果然是涅北人,可为何只有一个?
还来及细想,那位巴泽就操着不怎么熟练的大南语,开口道:“听说这里热闹,我来看看,佟老爷不介意吧?”
说着,巴泽的目光直直射.向赵意筠三人,“不知道这三位是?”
正如赵意筠他们判断的一样,佟仁忠是不敢让涅北人知道地道口已被发现的事,他犹豫着开口:“这是专门负责医治犬子的柏大夫。”
佟仁忠停顿片刻,看了眼萧远祁和赵意筠,内含警告,示意他们不要多言,然后才笑着介绍道:“这二位则是柏大夫的朋友。”
巴泽朝着萧远祁走来,两个人身高相仿,只是巴泽的块头看上去更大一些。他上下打量着三人,继续和佟仁忠对话,“佟老爷,你们大半夜的都在这儿,是做什么?”
问题又回到最初,佟仁忠知道这下是避不开了。
“他们听说我府里有昭西商人送来的奇珍异宝,便想来看看。”
巴泽并不遮掩自己面上的质疑,语气变得森冷,道:“佟仁忠,你知道巴洺去哪儿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还是晚上,大概率二更。
口腔溃疡太痛苦了,大家一定要多喝水,少吃一些上火的零食(手捧菊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