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遇到那商队之后,杨恪心中就有了一个想法,主要是将手上的祸端扔出去。
也就是那‘无极仙丹’,也不知是从何处流传出来的,无极仙丹是分为‘阴极丸’和‘阳极丸’的,正合迈步至道的‘至阴’‘至阳’。
而杨恪手中只有一枚‘阳极丸’,哪怕他再怎么天纵之才,也难以凭借着一枚‘阳极丸’,就能一步登天。
就是燕狂徒,那也是无数奇遇,也是二十五岁时,一举吞服了四枚‘无极仙丹’,方才成道。
杨恪再怎么自负,也不会觉得自己比燕狂徒更强,更何况,他还只有一枚‘无极仙丹’。
既然无用,拿在手里还是祸端,杨恪就想要甩出去了。
自然不能随意丢弃,那样,就是真的丢了,也没人会相信的。
不过,自遇到那商队后,杨恪就有了好主意,丢给镖局,再定下大价钱的单子,那就由不得人不信了。
至于镖局接不接单,那就由不得他们了。
但凡镖局,想要扬名立万,那就得接这种单子,从而一举扬名天下,让天下人知晓,江湖又多了一字号。
有了名声,就有了生意,就可招揽好手,维持下去基业,继而发展壮大。
天下间的十大镖局,都是这般来的,而这等镖,对一个镖局而言,是际遇也是劫难。
闯过了,那就是龙腾四海之局,闯不过,那关门歇业都不是不可能。
而龙门镖局,正是需要这么一趟镖的。
前几年,龙门镖局就是因为这么一单镖失利,镖局基业直接折半,至今都未曾缓过来。
而现在,杨恪就是要给他们一个际遇。
本以为,上门会受到热情的接待,可迎来的却是暗算。
看着那小子,突袭而来的身法,杨恪略觉眼熟,只是,他拿的是什么武器?
石灰粉、火枪,那不是下三赖才用的武器么?
杨恪心头,泛起丝丝疑问。
倒还没寻得答案,就又见着那小姑娘又出手了,还是杨恪仍有印象的‘惊涛掌’,当然,那小姑娘之前摆的架势,杨恪就认出来了,只是还没确定。
可见着掌力,也就确认了。
待那小姑娘的掌力膨涌而至,杨恪也只有一剑迎上,这是尊重。
尊重郭巨侠。
毕竟这是郭巨侠的招牌武功,甚至他的弟子都未得传,只有他的亲眷才能运使。
倒是不知这小姑娘看着气魄挺大,但这武功,就有些——
倒也不是弱,毕竟看着年纪也不大,却是缺了该有的精气神,导致掌力并未完全发挥出来,不然,绝对不会如此狼狈。
杨恪伤了人,心中还在吐槽。
手上也为停下,只听叮叮几声,那偷袭的青年,手中的火枪,还没抬起,就碎了一地,而他另一只手上的白灰,却不知为何,竟然被他一巴掌,盖到了自己的脸上,令人惊诧不已。
看他满地打滚,呼痛的模样,喊着‘水、水’的,急的那边一少妇,就要去舀校场旁边水缸里的水,杨恪颇为惊诧,这真是龙门镖局吗?
不是该说镖局里的镖师,江湖经验最为丰富,可这两人,一个看似惯用石灰粉,难道不知这时该用油来清洗吗?
若是用水,那就真的毁了他的眼睛了!
正要劝阻,就见得那老镖师,也就是杨恪之前见过的温良恭,这时慌忙拦着,并说出了用油清洗的办法,这才让杨恪略觉欣慰。
只能感叹,还是老一辈的镖师靠谱,这些个年轻人,可真是不学无术了——
杨恪却是忘记了自己也是年轻人中的一员了,可能是这些时日经历太多,导致杨恪的心有些疲累了。
天空中闪耀的剑气,一闪即逝,除却几声‘叮叮当当’的脆鸣声,仍旧萦绕在耳,可满院花草,却没有一叶一花被损。
好像刚才,是一幻梦一样——
龙门镖局的人慌乱一团,小小的龙门镖局束河分局,放在几年前,那是无人问津,就是在本地,也没啥名声。
总镖头佟承畴,无非是佟伯达的一个妾生子罢了,这样的儿子,佟伯达没有十个,也有七八个,都打发的远远的,为镖局开拓江山。
成才还是不成才,放到江湖中历练一下就知道了。
当然,他的儿子们,也都明白这个道理,佟承畴本来是有望成才的,却是英年早逝,只能让人感叹时运不济罢了——
恐怕他到死也没想到,这龙门镖局束河分局,方才短短几年,就有如此生机勃勃之势——
接下了茶马古道的押镖生意,趟平了路子之后,这就是一条流着黄金的路,只这生意,养活一个镖局,绰绰有余。
那就可以接着招募趟子手,培养镖师,顺便发展其他行路,发展的好了,十年后,未必不能和汉中总镖局抗衡。
当然,最令人不可思议的就是,短短一年时间,许许多多,以往触之不及的大人物,或是目光投注,或是亲身来临到了这小小镖局。
像是杨恪这般人物,虽然尚且年少,可若是登门,那也至少是门派、世家、帮会的座上宾,而非是一家小小的镖局。
“扑通——”
却是那掌柜的,一下跪倒在地,众人诧异的望去,他尴尬一笑,却道:“站的久了,腿有些软了——”
众人默契的转过头去。
当然,谁都知道,看着盛秋月,那柄,拔出了一半的刀,瞬间化为了齑粉。
面对如此武力,一个不通武功的商人,如此恐惧,也算不得什么了。
“龙门镖局温良恭,再次见过剑仙,多有得罪,还望恕罪,我是龙门镖局总镖头,若有罪责,我一力承担——”
温良恭举枪拄地,朝前几步,挡在镖局所有人的跟前,毅然言道。
杨恪不由得,对这老武师另眼相看,武功高的人很多,但有担当的人却并不多。
尤其是温良恭这般,明明知道,自己面对着什么的,他那一枪,他这一人,哪怕站的再直,面对杨恪,也无非是死的好看些罢了。
杨恪其实也不怎么在意那不知江湖道义的小子,毕竟也给了他教训。
望着温良恭,杨恪这时,举出一瓶子,金瓶,言道:“诸位放心,这点冒犯,我还是不怎么在意的,这次登门,只是为了托镖——”
托镖?
镖局众人,这时俱都反应过来,莫不是搞错了,杨恪不是为了比武而来,不是为了俞白眉、张闻博和敬一刀三人而来?
这点疑问,其实不必多说,刚才杨恪一剑就可诛灭镖局满门,他们是一点也反抗不得。
或许有准备的情况下,倒是也可能多活一会,也就仅此而已了。
杨恪既然没杀他们,那就证明,他果然就不是来报仇的。
那么这一切,就是那正狼嚎着的白敬祺惹起来的。
他要偷袭杨恪,却反被杨恪轻松毁了他的火枪,更是以那白石灰,让他伤及自身,尝尝那是什么滋味。
或许张闻博听闻,会很欣喜的。
温良恭望着杨恪手里的那小小金瓶,尺寸不大,无非是造型精致一些,花纹复杂些,想来想去,也不会值多少钱。
非是他们不知杨恪得了‘无极仙丹’,而是任谁也想不到,杨恪竟然要将这么宝贝的物事,委托镖局托镖。
“阁下,就是这个金瓶?”
温良恭上前,正要双手接过,只是待接下之前,忽地停下,认真问了一句。
杨恪自然是摇了摇头,实话实说:“自然非是这瓶子,而是里面的物事——”
温良恭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深吸了一口气,他望着那金瓶,问道:“阁下,不知这里面是什么?”
这金瓶固然算不得什么,可看着繁复的纹饰,精巧的造型,怎么也得值上两三千两银子吧?
那么,以这般形制装饰的物事,又该是如何宝贵,最起码也得十倍以上吧?
那就是两三万两银子的货——
对于任何镖局而言,这都是价值不菲的‘红货’了。
按着押镖的规矩,货物价值百一之数为押镖价格,视路途远近而增长。
当然,这是针对上门的客户来说,长期合作的,那就可以商量了。
不然,万永商号,找上龙门镖局押解一次货,岂不是要给龙门镖局几千两银子?
“一枚丹药——”
杨恪平淡的说出了是什么物品,温良恭颤抖着将手收回,哆嗦着问道:
“是——什么丹药?”
他其实已然猜到了答案,可仍旧是不敢置信。
固然,宝贵的物事,找镖局运输,这是规矩,但谁都知道,镖局也不是那么可靠的,监守自盗,那也是屡屡就有发生的。
“一枚无极仙丹——”
“我们不——”
温良恭从杨恪口中确定了答案,却是立刻就要拒绝。
非是他不知好歹,而是这镖,他很清楚,如今的龙门镖局接不起。
上一单‘红货’,导致了龙门镖局元气大伤,甚至牵连到束河分局,佟承畴被杀,很可能就和此有关。
虽然是私生子,可被杀了,佟伯达却连书信都未有一封,可见此事,着实牵扯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