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好像有千丈高的巨石，似乎……没那么高了。
难道它也受到了血月的影响？
也许，血月的出现，对我来说并不是阻拦。
可我要怎么爬上去？
我狠狠心。
不过就是疼，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用力将手按在巨石上。
尖锐的刺痛，划破了我的皮肉。
但我此刻有希望，我不怕疼。
忍着刺痛，我往上爬了几米。
我抬头看了看，果真，距离缩短了！
血月出来后，它果真也受到了影响！
我能爬到顶端！
越往上，坑坑洼洼的凹痕就越多。
我索性将匕首收了起来，两只手并用，一起向上爬。
刚开始的刺痛，渐渐变得麻木。
我两只手骨，似乎都已经没知觉了。
在我爬过的地方，留下了明显的血手印。
血，从我的手掌渗了出来。
它们印在巨石上，一个比一个清晰。
原本我的手，沾到的青魇的血液，都已经干涸了。
而此刻，我的血流出来，与他的血融合在了一起。
只要想到我可以救青魇，双手的刺痛似乎就消失了很多。
我一鼓作气，爬了上去。
眼看，还有最后一步了。
胜利就在眼前。
我的手指，终于触到了巨石的顶端。
我双手用力一撑，终于爬了上去。
巨石的上面，比我想象的要宽敞而平坦。
我站稳身体，大口喘息着。
我看了看自己的两只手，掌心已经是血肉模糊了。
我终于到达了这里。
宋优檀告诉我的话，与怪老头告诉我的相差无几。
要将青魇从这里救出去，就只有这一个办法。
我跪在地上，用手一点点摸索着。
巨石的表面，坑坑洼洼。
血月的光线散落在这上面。
我皮开肉绽的手，每摸一下，都是钻心的疼。
我将自己的血，一点一点的印在了上面的每一处。
这样，就可以了吧。
我走到中间，跪了下来。
我虔诚地叩拜了下去。
我拜了七次。
“至阴之主，请听我言。”
我喃喃地念出了牢记在心的那几句话。
“以我之灵，换他之命……”
这四句话，我早就在心里默念的滚瓜烂熟。
可我念过一遍，周遭还是一片寂静。
是我不够虔诚吗？
我俯下上身，重新念了一遍。
“至阴之主，请听我言。以我之灵，换他之命！”
周围，似乎起了一丝阴风。
有反应了。
我继续虔诚的跪拜在地上，不停地念着那四句话。
周围的阴气，好像渐渐重了。
原本平常的温度，突然就降了下去。
可头顶的血月，依旧炽热。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冰与火同时包围。
原本清晰的四周，暗了下来。
除了这块巨石之上，伸手不见五指。
我口中始终念着那四句话。
一个颤巍巍的声音，震动在巨石四方。
“凡人，你有何所求？”
它回应我了！
它是什么，我并不清楚。
只是从他们的话中，我大致能推断出来。
它是这一处地方的主人。
非人非鬼，更非神。
它就是这一处空间的主宰。
在这空间之内，它，就是绝对的力量。
我匍匐地更深了。
对它，我有所恐惧。
但这并不妨碍我心念的坚定。
以我之灵，换他之命！
“凡人，你愿意将你的魂魄献给我，来换取他的一条生路吗？”
“我愿意。”
这三个字，毫无阻拦地从我口中就说了出来。
而此刻，我心里一片平静无波。
就在我的话音落地的瞬间。
一股刺骨寒凉，穿透了我的胸膛。
似乎是有什么穿过了我的心脏。
它在探查我的内心。
几秒后，那寒凉消失不见。
那个闷雷一样的声音，响了起来。
“凡人，我满足你的愿望！”
阴风呼啸，裹挟着寒气，凝在我的面前。
寒风散去。
一只黑漆漆的东西，出现在了我跪拜的身前。
那是一只完整的手骨。
和普通的手骨不同的是，它是黑色的。
可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
那种黑色，是极致的血色凝聚到了一起，才会有的颜色。
一股森森寒气，从它上面散发了出来。
我颤抖着伸出手，握住了它。
触摸到它的一瞬间，我全身都像是被无数冰棱刺过。
我的耳旁，响起一阵凄厉的声响。
阴间百鬼嚎哭的动静，大概也就如此吧。
我深吸一口气。
很奇怪。
原本我以为，到了这一刻，我多少会有些怕的。
可如今，我却一点都不怕。
血色，在巨石上翻涌。
我拿起那只手，让它对准了我的额头。
我闭上眼睛，让它一点一点贴近我。
直到它触碰到我的皮肉。
直到，它探进我的身体。
之前，我总是不明白，什么叫做灵魂被灼烧的剧痛。
而此时此刻，我却体会到了。
那是一种能将人挫骨扬灰的痛！
但它却阻挡不了我继续。
我能感受到，它完完全全没入了我的头骨。
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我屏住呼吸，双手用力拉住它，将它向外扯。
我听到了来自自己的，那已经不成人声的惨叫。
血管，一根根挣断。
四肢百骸，都被一点点磨碎般。
一个虚空而透明的，我的身体，渐渐被我抽离出了身体。
这就是能救青魇离开的，唯一的方法。
我将要用这只手骨，将我的魂魄，一点一点活生生抽离出身体。
只有我自愿，这样的魂魄，才能作为交换。
而它不是毫无代价的。
这种像是被地狱业火灼烧的痛，就是我要付出的代价！
那怪老头，猜错了。
可能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
但我愿意付出一切，来拯救青魇。
他打的如意算盘，失算了。
魂魄，一点一点离开我的身体。
我痛到无以复加！
眼前，都已经变成了黑漆漆一团。
我低吟一声，用尽我全身的力气，将那手骨拔了出来。
在那瞬间，我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在我的魂魄彻底离开身体的一瞬间，我听到了一声嘶吼。
那似乎是青魇的声音。
他像是痛到了极点，怒到了极点。
可他为什么还会痛呢？
我不是已经用魂魄，换取了你的生路吗？
你在为什么而痛呢？
会不会，有那么一瞬间……
你感知到了我的离别，所以才会为我有了一丝丝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