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
我现在只担心一件事，就是青魇不能恢复。
只要他能够变回原来的样子，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青爷蛇珠碎了，这件事急不得。”
“我们现在，得先稳住青爷的魂魄。”
民二婶说，“你要是信得过我，就交给我吧。”
我迫不及待地问，“那蛇珠要怎么修补？”
民二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急不得，先看看青爷的魂魄能不能稳住吧。”
我心不免又悬了起来。
听民二婶的口气，这件事有希望，但也可能失败。
“先让我准备好东西。”
“你还记得温澄杀人藏尸的地方么？”
我点头，那么惊心动魄的经历，我怎么也不会忘。
“那就好。”
民二婶让我等在房间里。
这一等，就到了晚上。
民二婶拿着一只纸人进来了。
那纸人的模样，活脱脱就是青魇。
她将纸人塞到我手里，“掂量一下，结实不？”
那纸人跟寻常的纸扎不一样。
我以前拿过纸人，轻飘飘的。
但我眼前这个，却很有手感。
民二婶打量了一下屋里，“你要是不嫌弃，就用这房间吧。”
她将一对白蜡烛放在了桌上，点燃。
她给了我一颗丹药。
“待会儿见到了青爷，就想办法把这东西让他吃下去。”
“之后的事，你自己应该懂。”
我连连点头。
民二婶在院子里架起了七支蜡烛。
之后的事，她不让我看，让我回到了房间。
今晚的风，格外凛冽，但院子里的七根蜡烛，却始终不曾熄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就要到午夜十二点。
我跟纸人面对面坐着。
从一旁挂在墙上的镜子，我能看到自己的模样。
我脸上没多少血色，只有唇上一点红。
那还是民二婶化了红纸，给我涂上的。
她说对女人来说，这算是大事，怎么也得打扮一下。
但我顾不上这些，我只想让青魇回来。
指针，指到了十二点。
院子里的七支蜡烛，火苗忽然窜了天，又在瞬间熄灭到一点光亮都没有。
眼前的纸人晃了晃，渐渐丰满起来。
“青魇！”我扶住眼前人的胳膊，一阵激动。
这就是他的魂魄么？
他的魂魄借着纸人，又有了身体。
他按住额角，眉心紧锁。
“我是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么晕？”
是了，我听民二婶说，借纸人还魂，不一定能稳住，他极有可能迷迷糊糊，什么都不知道。
他撑着一双迷蒙的眼睛，认出了我，“宋优优？”
“我为什么会在这？”
我掏出药丸，想哄他吃下。
青魇现在就像是喝醉了的人，意识混乱，迷迷糊糊。
我着急将药丸给他送到嘴里，但我却怎么都伸不进去。
他不肯张嘴。
民二婶说，让我一定把握好时间。
就算她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见得每次都能将青魇的魂魄招回到纸人身上。
我把心一横，将药丸含进了嘴里。
我捧住青魇的脸，凑了上去。
他意识不清，只知道顺着我的指引，将药丸吞了下去。
刚才还险些要沉沉睡去的青魇，眸中忽然就有了亮光。
我嘴角刚想向上翘，就被他一把按在了床上。
他的身体压了上来。
我怕的要命。
之前跟青魇，也不是没有过亲近的时候。
可从没做到这一步。
我浑身颤抖，不安的抱紧青魇。
青魇从没这么让我感觉害怕过。
他的手冰凉，一丝温度也无。
他的动作格外用力，手掐在我肩膀上，生疼。
我眼泪忍不住掉了出来。
我幻想过无数次跟青魇亲近的场景，可就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
他甚至连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我的泪，打湿了他的脸颊。
他忽然停下了动作。
青魇的脸上，露出一抹深深的疑惑。
他擦过我的眼角，一滴泪，挂在了他的指尖。
他看向我，像是在问我，为什么哭。
我连忙擦掉眼泪，抱紧了他。
我没忘记自己最想要什么。
“求你了，青魇……”
我不想哭，可我拥抱住他的那一刻，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出来。
“求你回来，不要离开我，求你……”
就在同一时刻，他用力按住我，张嘴咬住了我的脖颈。
他在吸我的血。
之前青魇也曾吸过我的血。
但没有哪一次是像今天这样，几乎要将我抽干。
突然，他的动作顿住了。
压在我身上的重量，也减轻了许多。
青魇不见了。
我眼前的东西，又变回了那个纸人。
门被人敲响。
我知道是民二婶来了，连忙抄起一旁的被褥裹在身上。
民二婶见到我的时候，眼里一下子就溢出了心疼。
我头发凌乱，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遍布青紫。
我原本是该委屈到哭的。
但我嘴唇动了动，就扯出一个笑来。
“他不会死了，是不是？”
民二婶面带不忍，将一套干净衣裳放下。
“他沾染了你的处子之血，魂魄算是暂时稳住了，但到底能不能成，还得看你。”
漆黑的夜里。
我抱着纸人，从民二婶家出发了。
每走三步，我就要跪下来，对着山头磕头一次。
民二婶说了，我们这次，是要借别人的身体。
想要借到，就得拿出诚意来。
三步一叩首，就是我的诚意。
我们要去温澄杀人藏尸的地方，它在山上。
而我只是走到山下，就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膝盖处，已经破了两个大洞。
露在外面的皮肉，血肉模糊。
我的掌心也磨破了皮，细碎的沙子，钻进我的皮肉，生疼。
我现在看不见自己的样子，但我知道，我此刻的模样一定狼狈不堪。
额头，像是着了火一样的作痛。
血，应当是流了下来，流到我的唇边，舔一口，腥咸。
民二婶都有些不忍看下去了。
“要不，歇一歇？”
我没多余的力气回应她了，我摇晃着身体，向前继续走三步，跪下来。
诚意越大，借到身体的可能性就越大。
我要让他们看见我的诚意。
月光下，我的血迹，沾染了一路。
磕头到最后，我已经疼到看不清任何东西了。
我的心里只存着一个信念，我要救青魇。
只是流这点血，不算什么。
我咬着牙，起身，晃晃悠悠。
民二婶突然一把拉住我，“丫头，不能再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