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惨白的脸,“啪”的一声贴在了窗户上。
它两眼泛白,一丝血色也没有。
是一张标准的死人脸。
我心头颤了一下。
就这么一下,那些糯米突然就滚动了起来。
它们以我为中心,向里面滚动。
范围一缩小,外面的脏东西好像就更猖狂了。
他们疯狂拍打着玻璃,想要挤进来。
不妙,我心一沉,刚才一个不注意,就让保护我的范围缩小了。
我有些着急,掌心渗出的汗更多了。
就在这时,一股妖风,从窗外刮了进来。
我的灯忽闪了几下,一下子灭掉了。
房间里变得漆黑一片,我心里一下子就慌了。
糟糕!
我暗道不妙。
果真,所有的米粒,都冲我身体这边缩了过来。
此刻,糯米的范围已经再小不过,只能将我一个人的身体圈起来。
窗外的脏东西,冲破了刚才的围栏。
惨白的双手,一只接一只地探到了我眼前,只差几毫米的距离,就可以摸到我的脸。
但我也不敢后退,现在的我,只要稍微挪动一点身体,就会离开法阵保护的范围。
我脊背僵硬,冷汗沿着我的额角滚落下来。
那些人手,距离我越来越近,近到我已经闻到了他们身上的腐臭气。
不能慌,宋优优,你一定不能慌!
我咬紧牙,闭上眼睛,摒除杂念,疯狂地念着请笔仙的口诀。
时间,不知过了多少。
忽然,我掌心一凉。
我猛地睁开眼睛,挂在笔上的那根红带子,飘动了起来。
我手里明明没有东西,但给我的感觉,却像是有人坐在了对面,跟我一起握住了这跟笔。
她要出现了!
“出来吧,出来……”
“出来!”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一声。
忽然间,我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出现了。
那东西带着强大的力量,轻而易举,就将趴在窗户上的那些脏东西挤到了远处。
房间的灯,“刷拉”一下子亮了。
绑在笔上的红带子,飘飞地更加猛烈了起来。
一点红,出现在了我的对面。
那红色,像一股氤氲在清澈水面的鲜血,渐渐扩散了开来。
先是一条红色的嫁衣出现,慢慢的,那女人的面容,也浮现在了我眼前。
她面带微笑,白皙的手,跟我一同握住笔。
她的样子,果然就是那天我见到的女人。
她的模样极美,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美人。
肤白胜雪,十指纤纤,蓬松的乌发垂下来,遮住了她半张小巧精致的脸。
她笑起来,真的像是天上的仙子,倾倒众生。
按理说,这样的容貌,给人的感觉应该是华贵而卓绝的。
但她给我的感觉,却是鬼气森森,像是在忘川河里泡了不知道多少年。
她的美,震撼到了我。
这次她好像比上次更好看了。
我呆愣地看着她,一时忘了我要做什么。
她冲我微微一笑。
我反应了过来。
“你是先祖吗?”我问。
问过之后,她轻轻垂下眼帘。
她的手开始用力了,我感觉到我的手,正在被她带动着走。
笔,在“是”上面画了个圈圈。
“是镜族的先祖?”我进一步问。
她的手又抓着我的手,在“是”上又画了一个圈。
我看着她,试探着问出第三个问题,“所以,你还是宋家的女子?”
这次,她没有再回答了。
她看着我,脸上始终保持着那份笑意。
我不肯就这样放过她,追问,“你到底是不是宋家的女子?”
召唤出笔仙,她就一定要回答,这是规矩。
她的手,果真又开始动了。
这次,她的动作有些狠,几乎要勾破了那张纸。
她竟然真的是镜族的先祖,也是宋家女子。
“你为什么同时拥有这两个身份?”
她的手缓缓行动,只告诉了我一个字,“命”。
她想说的,是命中注定的意思吗?
她的身上,藏着太多谜团,我想一一揭晓。
但我心里清楚,现在并不是合适的时间。
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拿到黄泉新娘的嫁衣。
我定了定神,问,“你能帮我找到黄泉新娘的嫁衣吗?”
这次,她动作快了许多。
“能。”
她望着我,笑意比刚才更深。
但我总觉得,这个笑,别有深意。
“需要我付出什么吗?”
我小心翼翼地,问出这个问题。
她是鬼,跟鬼做交易,必须要小心。
否则,一个不慎,就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她的手握紧笔,在纸张上飞快动了起来。
我一字一句念出她所指的字。
“完成……我的心愿……或者……拿你的命来……”
我身子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要么,完成她的心愿,要么,就得死。
这交易一旦开始,就没有反悔的机会。
我心知肚明自己没有退路。
于是我说,“好,那我完成你的心愿,你帮我找到嫁衣。”
她满意地笑了。
她的手,又挪动了起来。
“他……帮……我,找到……他。”
他是谁?
我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先祖。
在提到“他”的时候,她的脸上,失去了所有的笑意。
幽怨,在她眼中弥漫开来。
“你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忽然想到。
“是。”
“那我要怎么找?!”我问,世界之大,我要怎么找一个什么线索都没有的人?
这次,她没有再挪动笔,而是看向了笔上绑着的红带子。
“它可以帮我找到他?”
“是。”
我问,“还有其他的线索吗?”
她的手挪动到了一旁,“否。”
这么看来,我唯一的线索,就是这条红带子。
我该问的,都问完了。
但我还想知道最后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一定要让宋词死?”
宋词是帮她的人,她却害死了宋词,这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一点。
先祖又露出了笑容,只不过,这次她的笑容晦暗而阴冷。
“她该死。”
在冷漠地圈出这三个字之后,她的手就像是疯魔了一样,疯狂地划在“死”这个字上。
毛笔的墨水已经用完,笔尖也都分了叉。
但她还是抓紧毛笔,疯狂地划着那个“死”字。
我的手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半边胳膊都变得麻木。
我惊恐地看向她,她这是疯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