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心仔细翻看尸体,将方才的侍卫喊来,命他将自己所查验的细节记录下来。
从尸僵形成可以判断,死者应该是昨天夜里死的。秋心实在不解,这女人昨天下午才把自己男人的尸体拉走,为何夜里又会出现在城西的巷子?
女人的衣服并未更换,还是昨天的样式,可找寻半天,还是没能找到昨天醉阳楼掌柜的给的那包铜钱。秋心再看那女人,发觉头发散开,竟然一点头饰也没有。
分明记得她昨天打扮精致,带了头钗。秋心觉得奇怪,拉起女人的手仔细观察,一双手有三个手指上,都有粗细不一样的白色印记。并且还有划伤和淤青。
秋心皱了皱眉说道:“难道是因为财?你看她手上分明是带过戒指的痕迹,被人强行扭了下来。脖子上也有细细的勒痕,是从脖子后颈受力形成。应该是拽下她的坠子导致的。”
“原来是这样!”侍卫连忙附和道。
却见秋心的眼,突然直勾勾的盯着女人的左手。只见死者左手食指指甲里的皮肉,比别的手指要多许多。立即皱起了眉,在死者身上再度翻看着。
“你帮我,扶一下!”秋心对他说道。那侍卫连忙上手扶住尸体,秋心看了一眼,记在心上。
伸手将死者的衣服拉开,一看,果然在右边的胸部位置,有一个血字“娼”!
那侍卫直勾勾看着,皱着眉,眼神闪过一丝惊恐,却没有不敬之意。“大人这”
“你看,她的手,右手上有不少细微的旧伤,都是竹篾刺破又恢复的痕迹,她家男人是个篾匠,家里随处可见的竹篾。左手虽然也有,可明显少很多,就说明她做事情,惯用右手。”
侍卫不住的点头,赞同秋心的说法。秋心继续解释道:“她挣扎反抗之际,手抓破凶手,所以指甲内残留凶手的皮屑。按道理说,应该几个手指里的皮屑残留都差不多,可唯独这左手的指尖泛红,皮屑居多。所以应该是左手在肉体上用了十足的力气划什么,在她身体上找到右边的伤痕,字迹歪歪斜斜,定然是用手指甲抠成的样子。”
“大人意思是,她自己抠自己造成的?”侍卫惊讶的问道。
秋心摇了摇头,说道:“我说了,她惯用右手,凶手也是,你看脖子上的扼痕,分明是右手的印记。所以一定是凶手用右手握着死者的左手,在死者的右边胸口留下这样的血字。”#@$
秋心一番分析,侍卫惊讶的合不拢嘴。只是秋心好奇,那个字,虽然写的歪歪斜斜,可不像是胡乱写的,倒是感觉有几分书法的力道在里面。
“先把尸体带回去吧,派一队人马,将死者家里看守起来,有可疑的人,立马抓回来问话。”秋心拍了拍手,吩咐道。
侍卫疑惑的问道:“秋司职,这死者,你认识?”
秋心点点头道:“没错,这女人也算倒霉,才死了男人,她家在城东,男人姓张是篾匠。我怀疑这女人有对,有姘头!所以让去看守的人,别暴露踪迹,暗中看着就行。”
“原来如此,卑职跟着司职这才算是涨见识了!”侍卫连忙应道。%(
秋心打量了他一下问道:“你倒不怕尸体。”
“那是自然,卑职不就是做这行的嘛,有什么可怕的。查清真相抓住真凶,更加重要。”侍卫一仰头,得意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来。
秋心点点头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大理寺多久了。”
“回禀大人,卑职姓方单名一个泉在大理寺两年了。”方泉赶紧做着自我介绍。
秋心打量了他一眼说道:“我上任不久,身边缺少帮手,你若愿意,以后就跟着我吧。”
“愿意的!自然愿意的!卑职见大人为了齐家的案子,拼尽全力,实在佩服,大人不嫌弃卑职,卑职万分愿意!”方泉激动的搓着手,看着秋心满口答应。
秋心点了点头道:“行,那你去忙吧。回头去跟关大人说一声,就行了。走,去找报案人”
说罢,方泉便招呼人按照秋心的说法,兵分几路开始忙碌起来。而秋心了解到,那个报案的人,就住在这附近的地方,便带着方泉去找报案人问话。
城西的地头,住的人鱼龙混杂,周围有不少赌坊,还有酒肆。根据方泉所说,报案的,是周遭一个专门负责给周遭酒肆里倒夜香的男人。
平日住在附近的一个破草房里,倒是十分好找。秋心与方泉一路走去,很快就找到了那间草房。草房外支着棚子,下面是锅灶,外面用低矮的木桩做着围栏,可以说,一眼看的光。
而锅灶边正站着一个佝偻着腰的男人,虽然看起来四十出头的样子,可脸上的沧桑感十足。时不时还咳嗽两声。
“大人,就是他了!这里难闻的很,要我喊他出来问话吗?”方泉捂着鼻子问道。
秋心也闻到了一股粪臭味,放眼望去,院子里,停放着一个板车,上面放满了洗刷干净的粪桶。
秋心摇了摇头道:“无碍的,走过去看看。”
说罢,同方泉一起走了过去。
“孙二!”方泉站在围栏外喊道。
那报案人晃了晃神,手里握着一个装满热水的瓢,回头一看,是官差,立马身子软了一截。
急忙跑过来道:“二位官爷!我这地方。下脚都难,二位找我干嘛!”
“早上是你报案,说在巷子发现女尸是么?”秋心看着他,只见他眼神慌乱,四处乱飘,听到秋心的声音,这才抬起头来。诧异的看着秋心说道:“你是女的?”
“放肆!秋司职,是皇上亲封的女官!”方泉大声呵斥道。
孙二吓得立即跪在地上说道:“草民不敢,草民不敢!早上确实是草民报的案。可该说的我也已经都说了啊!”
秋心略过孙二,眼神落在了锅灶上的一只用荷叶包裹着的烧鸡上。看来他还没来得及吃东西,就被他们喊了一嗓子,停下手里的动作。
“我知道,只是有些细节还想问你。”秋心淡定的说道。
那孙二咽了咽口水,回头看了眼锅灶上的荷叶烧鸡。这才点头道:“大人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