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堇因为他这句话,特意去了客厅窝在沙发里等。
只是不巧是,门口传来开锁电子响声时,他正在和人打电话。
手机听筒里传出中气十足男声,并且连绵不绝地输出吐槽。
傅容介一进门就听到了声音。
他绕过玄关时,恰好听到对方洋洋得意发言。
“你知道我现在多厉害吗?我能在床上……”
“你在和谁聊?”傅容介扯下领带放在一边,再接着解开腕表,语气渐重,“聊什么?”
是和今天见面那个男生?
已经到能聊私事程度了?
贺堇眨眨眼,挑唇问向通话另一方,“怎么不说了,你能在床上干嘛?”
“……这不是听到你那有人!”
“有人就不能说了?”傅容介走过来,斜长影子落在沙发。
“这谁啊堇,语气好差。”
贺堇偏开头笑,“谁让你话不说完?”
“堇?”傅容介目光移向他拿着手机,仿佛已经将对方削成了片。
贺堇牵过他手安抚,“他故意这么说,他一般叫我大哥。”
又对着手机泠声道:“把刚刚话补完。”
“……我不就想说一句我能在床上睡一整天嘛!出去旅游很累,每天两万步打底。”萧明策盘腿托着腮道。
他前天才回淮临。
“所以我说事你要不要考虑考虑?”贺堇顺势道,“总不能一直这样,祖国大好河山你几年也走不尽。”
“……等下个季度吧,夏天太热。入了秋我再考虑去帝都。”萧明策思索良久,才说。
他也知道一直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即使贺堇不提,他也会在今年结束之前将自己状态调整好。
“那行。”贺堇放心了一点,“我尽量帮你谈个高薪?”
“可以可以,靠你了大哥!”萧明策就差拱手一拜了。
暂时将工作事放一边,萧明策才想起被他冷落傅容介,“刚刚那个就是你男朋友?”
贺堇提醒他,“他还在我旁边。”
傅容介在听清他们聊内容分清敌友后就已经恢复了神情,现在听见萧明策称呼他,又柔和了眉眼。
他顺着贺堇牵他手坐下来将人抱住。
贺堇嗅到他身上浅浅接触过许多人后会有驳杂味道,稍微将人推开了一点,“我洗过澡了。”
傅容介揽着人,前倾着脖颈,埋得更深,“一会儿再帮你洗一次。”
电话那头萧明策瞪着眼,“等等等等……这是我能听话吗?”
贺堇也颇无奈,他肩颈处被蹭有些酥痒,“要不你挂掉?”
“那不行,我还没问完……我一直没顾得上问,你们俩到底怎么在一起,高中也没见关系多好啊……”萧明策对傅容介印象还算深,但也仅限于状元这类名头。
前段时间听贺堇说恋爱对象是傅容介时还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许久没有交集两个人。
记忆千丝万缕地联络起来,他隐约还能记得自己给傅容介带过一次饭,在对方来找贺堇时候。
“说来话长……以后和你说。”贺堇匆促地挂断电话,在傅容介吻到唇角时慌乱回应。
喘息着分开片刻,贺堇倚着背后松软靠垫缓慢匀着呼吸。
他顺着萧明策话想起一些很旧往事,突然想拿来逗学弟。
“我记得高中开学那会儿,好多人跑去看你。”他说。
傅容介揉着他手指关节,嗓音低沉,“你也去了?”
“去了啊。”贺堇回忆道,“人特别多,我被挤在后排。”
“为什么去看我?”傅容介看着他问。
贺堇想起点实情,猛地噤声。
他总不能说因为一听是主角名字就跑过去了,结果就发现和自己见过两回是同一个人。
因为好奇。
傅容介能猜到原因,去凑热闹大多如此。
因此他没有等贺堇回答,转问了别问题,“刚刚是萧明策?你在给他找工作?”
他其实记得这位贺堇发小,只是听声音沧桑了不少,一时没有分辨出来。
贺堇应声,“不是我给他找,下午我和蒋舜一起吃饭。”
他陈述着经过,“他表哥去年开了家公司,没想到抓住了行业风口发展不错,现在很缺人……”
而蒋舜是最开始投资大股东。
傅容介了然,“他是来挖你?”
贺堇挑眉看着他,“我当然拒绝了。”
“但他会说,你要是在我这干不下去,就去他那里,给你开高薪。”傅容介接着道。
贺堇怔愣一瞬后,一本正经道:“我怀疑你偷听了我们谈话。”
傅容介眉眼带笑,“所以你想介绍萧明策去。”
贺堇点头,“正好他闲着。”
傅容介垂眸,“除了这个,你白天还做什么了?”
以至于程辞安给他发了照片。
“接了一个小朋友。”贺堇说着话,突然见傅容介点开了手机。
“解释解释。”他说。
贺堇扫了一眼程辞安名字,敛下唇角。
“这么巧?”
“所以给你看了。”傅容介捻着他指尖。
不管程辞安到底是无聊还是好心,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和贺堇之间有隔阂,不管遇到什么都尽量直接摊开铺平。
谁也不知道,瞒着一两件小事会不会在日后酝酿出争吵。
他也不想再折磨自己。
贺堇捞来自己手机打开聊天记录递给傅容介。
他耐心地介绍江轩。
“……我毕业后当时跟着公司团队去了山区,参与针对失学儿童资助工作。江轩是至今还和我有联系受助对象之一。”
这是两年前他家公司遇到危机时事了。
“受资助学生里,他是今年唯一考上帝都本科,我当然想继续资助他大学学费,但他说想靠自己挣。”贺堇接着道,“山里没有工作机会,我就让他暑假先来帝都打工。”
贺堇看向认真听着傅容介,“我帮他找了一份包吃住工作。看他带行李少,才去买了点东西送他。”
“……这样。”傅容介凑近贴了贴他鼻梁,“做好事不告诉我?”
贺堇朝后靠了靠,揉按着后颈,实话实说,“你这几天不是很累?告诉你你也帮不上忙。”
傅容介扯了扯唇,眼瞳映着微光,“看来是我问题。”
贺堇没吭声。
他已经习惯了学弟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这一笨拙哄人行为。
“既然你今天行程已经结束了。”傅容介推按着他肩头,迫使人后仰,“接下来时间是不是应该归我了?”
贺堇半敛着眸,在睫毛垂影里看他,“但今天行程很满,我现在很困。”
“你刚刚还有精力和别人聊天。”傅容介说。
“准备聊完就睡了。”
“我也不需要很久。”傅容介哄他。
“你这话没有可信度。”贺堇眯着眸拆穿。
“今天是周六,明天你还可以接着睡。”傅容介松着自己衣扣。
“我是把时间卖给你了么?”贺堇你来我往地回话。
他压根没有困乏痕迹,像只是想多说几句,引傅容介迫不得已地说点情话或者承诺。
好在这二者今天都有。
“是我把自己卖给你了,你得好好用。”傅容介俯下身,吻着他嘴唇。
“明天带你去看我们训练地方。”他嗓音渐轻,最后消弭在唇齿间。
良晌,贺堇才伸手按紧了他背后肩胛,哑声说着“慢点”。
…………
或许是心系要去俱乐部事,贺堇醒很早。
小学弟还在睡。
贺堇控制着动静翻了个身,好正对侧身睡傅容介。
小学弟睡相一直很乖。
贺堇有时能一动不动地看很久,因为很难得,而且很好看。
眼下,他从并不明亮光线里,细细端量小学弟沉着清隽眉眼,又滑落而下。
薄被只掩在胸腹之间。
贺堇盯了两眼,忍不住朝外探出手。
他抽拉开了床头柜抽屉,摸出一卷皮软尺。
一直好奇疑惑且羡慕也不是个事,他打算直接实践出真知。
他其实心里大概有个数,毕竟接触久了。
贺堇拨开软尺,稍起身圈过去。
但他刚越过傅容介肩头,就突然被扶住腰身扯了回去。
他骤然对上傅容介分明清明目光,有点不知所措。
“想做什么?”傅容介将他手里软尺收缴在掌心,笑意溢满眼底,“你想量哪?”
“……”贺堇面红耳赤。
“怎么不直接问我?”傅容介看着他反应。
几息后,看人不说话,又哄着似把卷尺还给他,“或者你直说想量,我也不会不同意。”
贺堇看了一眼被塞在手里软尺。
他被抓包一瞬间,就觉得自己是早起不清醒才有蠢念头,怎么可能会在这时候答他话。
沉默才是最好解决方法。
或者装睡。
眼看贺堇要闭上眼睛,傅容介果然着了急:“……都给你量,别睡。”
贺堇睁开眼睛,脸依旧是红。
他坐起身,拿卷尺朝他布了些抓痕身上一比,屈尊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