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姝定睛瞧去,瓶中有两人并排闭目而卧,一个脸色苍白,红裙裹身,正是之前与自己斗曲的梨媚儿。另一个身量短,浓眉紧锁,不是弟弟又是谁?
“星魁!”孟凡姝惊呼。
她看弟弟皱着眉,像在忍痛一般,心中不忍。伸出手,隔着瓶子轻抚那人儿的轮廓,眼中充满爱怜。
公子羽见她眸光潋滟,神情专注,脸虽稚气未脱,却端的是干净无邪,不由得心中一动,遂即又摇头暗道好笑。
只听他道:“哥哥适才说笑呢,你弟弟生魂离而不散,这‘雁归方耳瓶’是养魂的宝物,正得其用。”他收了瓶子,又笑道:“瀚海可好玩呢,哥哥请你姐弟俩去瀚海团聚,正好一尽地主之谊。”
男子的话,孟凡姝听得不甚明白。此人于己有杀父之仇,孟凡姝的直觉告诉自己不该信。但弟弟星魁失而复得般的出现,她又只能选择相信。更重要的是,由得自己吗?
夜空划过一道光亮,正是朝着山村的方向。眨眼的功夫,光亮消失,只见一位中年道士正从不远处行来,他眉眼倒还算端方,只是满脸胡茬,道袍油腻,光着一只脚,看起来气喘吁吁。见到孟凡姝二人,直接招呼道:“喂,你们两个,适才可听到有人吹笛?”
话音未落,又是一道光影,掣电穿云般而来,一位美貌女子现身,她眉目和顺,一袭当风素袍,雪般洁白。只听她道:“千弦子,那笛声每每低徊之时,皆有缱绻之意,吹笛之人必是女子,你‘古琴门’并不擅管乐,且不收女徒,又何必凑这热闹?”
那道士怒道:“胡说八道!不收女徒又如何,规矩由人定,总归由人改!那笛声高昂之时,取磅礴筝意,而‘化管为弦’本就是我内门三大功法之一,所谓来日方长,她有如此乐音天分,假以时日,弦乐必不在话下。倒是你‘舞乐教’,古板固执,墨守成规,如何能教得如此弟子?”
“哈哈哈哈,老杂毛,未央姑娘,万钟山不朽翁来也!”话语落地,又是一人呼啸而至,他身形魁梧,双目有神,鬓发似雪,肩头抗着一口大钟,正立与二人当中。
三人并行而立,正待再言,却是公子羽开口了。
他哼了一声道:“下界蝼蚁!妹妹岂是尔等可觊觎?你们能听到那曲子,是因为魔笛镇河山!它在自行搜魂,尔等在此界略通音理,才会被笛音迷惑,那笛子不过是打个呼哨,就把尔等引来。是福是祸,已然可知。”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把抓住孟凡姝的手腕,森然道:“妹妹,你可知道媚儿的神魂如今在哪里?”他指了指女孩儿腰间的笛子,“喏,就在这笛中!这笛子失了器灵,现如今需要吞噬神魂来重铸,这三只蝼蚁有幸被笛子选中,千里迢迢来送死,你还不如其所愿,吹上一曲?”
公子羽面目突然变得狰狞,“快些!想要你弟弟的活着,给我奏那《唤东风》!”
三人瞧出不对来,那道士千弦子先喝道:“竖子,放开那女孩儿!”
话音未落,不朽翁一把推开千弦子道:“让我来!”。他嗓门更大,声如洪钟大吕,指着公子羽骂道:“呸!你这人模狗样的……匹夫,老子一恨狂妄自大之徒,二恨欺负女人的人,三恨……呃,妈的,老子恨什么,你管的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