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白雪已经冷静下来，想起刚刚的举动也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姜辞哥……我自己来公司这边，也没有和你说过，毕竟我也不知道你走了，好不容易见到你，所以就——”
姜辞把差点脱口而出的那句“你以后来这里其实也不用跟我说”咽回去，念着她现在是自己的攻略对象的份上，温和地点了点头：“没关系。”
反正他也不在这里做总裁了。
许白雪：“！”姜辞哥今天怎么这么温柔！！！竟然没有说她不懂事！也没有赶她走！
两人面面相觑沉默了一会儿，许白雪是第一次和他两个人独处，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姜辞则是完全不知道扯些什么话题，偏偏系统还在旁边飞来飞去念念叨叨：
【上啊上啊！姜哥快上！攻略对象就在眼前，大好机会！怎能放过啊！给力一点！快！】
姜辞满头黑线：“……”才第一次见到真人，他要怎么给力？
他不动声色地抬了下手，假装整理衣领，实则在趁许白雪不注意时，屈指一弹，把落在肩上不停念念叨叨的啰嗦挂件直接弹飞了。
小苏委委屈屈地抱着自己的兔子耳朵飞回来，嘀咕道：【你要是不知道怎么开展攻略，可以先约她吃个饭，增进一下感情啊。反正约会万能嘛。】
姜辞耳尖又听见了，想了想，觉得这个建议倒是不错。
他已经憋不住这种诡异的沉默，于是起身，正色道：“我今天还有事要处理，就先走了。不如改天一起吃个饭，可以吗？”
许白雪下意识立即点头同意了，随即反应过来又愣了一下：“你约我……吃饭？”
姜辞笑了笑：“不愿意吗？”
许白雪看着他脸上难得一见的笑容，简直感觉像是被惊喜砸晕了头脑，来不及想今天的姜辞哥怎么这么反常，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不不不我愿意，我愿意！”
轻松搞定下次见面的事情，约好了有时间就去吃饭，姜辞放下心来，拉低帽檐道：“那我走了。”
不等许白雪再问些什么，他已经快步离开了姜氏集团的楼下大厅，那步伐，快得像是在逃离社死现场。
姜辞才懒得管许白雪看见自己的样子会不会误会，一边朝外走一边跟他姐微信互换了一下消息，没过两秒，宋悦回了句：知道了。
姜辞低着头打字，沿着路边，慢慢朝车站走：
话说，我刚刚约了许白雪吃饭滴……你竹马还特意告诉你这个试镜的消息，虽然你不会去，但好歹也是一片心意，你不打算也请他吃顿饭促进一下感情吗？[狗头]
简单几句话，其实内里却包涵了姜辞矜持的得意之情和十分挑衅：我的进展比你快，着急吗？着急就对了。
果不其然，宋悦那边很快发过来一句：行，你约的哪儿？
绝世大帅b：问这个干嘛？
上一句这么说着，下一句姜辞就把约定的地址发了过去，颇有些得意：
我选的，这餐厅还不错，旁边的景点风景很好，吃完饭还能逛逛街。
宋悦的逗号昵称后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半晌，消息界面才终于刷出了她的回复：哦。
然后偷偷也在那边定了个位置。
姜辞正要再跟她说说退房和找房的事情，面前忽然拦过来一个人，让他前进的步子猛地一顿。
视线里扫到了一双精致的皮鞋，和熨帖妥当的西装裤脚，姜辞打字的动作明显一顿，随即将手机屏幕熄灭揣进兜里，抬头一看——
一个看上去还算英俊的中年男人站在他面前，只是面容看上去有些憔悴。
两人对视了两秒，男人打量的目光很快收了回去，眼神却变得炯炯有神，脸上的疲惫仿佛一瞬间一扫而空：“你好，你可以把口罩摘下来给我看看吗？”
姜辞眉头一跳：“……”
见他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男人连忙又上前半步：“你别误会，你别误会！我是星光娱乐公司的杜司齐，你看，我有名片的——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样子，虽然有点冒昧，但是还是要问一下，你能不能摘下来让我看看？”
姜辞：“……”
他大概知道来人到底是想干什么了。
不是吧，带上口罩和帽子也能碰上娱乐公司的经纪人，他这是什么狗屎运？
他正愁着怎么进娱乐圈，经纪人就送上门来了。
姜辞看着眼前男人期盼的眼神，脑子里的记忆飞快运转，很快将他对上了人名。
这个杜司齐……他这两天在网上了解过，正好有点了解，这人三十多岁，带过的几个艺人虽然都不怎么火，但品行还是没问题的，是姜辞列入的可以接触的经纪人行列中的一个。
他所在的星光娱乐公司是个中小型的公司……这个不妨事，反正等他发展起来，是打算不管如何都要独立出去开自己的工作室的。
想通了这些，姜辞很快回过神，笑了下，很爽快地摘了口罩，甚至配合地抬起了脸：“看吧。”
不是他自恋，他这张脸，谁看谁不觉得捡到了宝？
不出所料，刚刚还有些犹豫的杜司齐在看见他的全貌之后，立即眼前一亮，愣了两秒钟才回过神，狂喜道：
“这位朋友，你多大？你叫什么名字？现在做什么工作？你有兴趣来娱乐圈发展吗？你这张脸，不来娱乐圈简直是暴殄天物！怎么样，来娱乐圈有很多好处的，我可以尽力给你我手上最好的资源！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20，”姜辞一一回道，“我叫姜辞，是个富二代。”
杜司齐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间。
现场气氛瞬间沉默。
姜辞面不改色继续道：“不过现在没有工作，资产也只剩下一半了。”
杜司齐凝固的表情立马恢复了过来：“那就好那就好……”
姜辞挑眉看着他。
杜司齐一哽，连忙又道：“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是很有钱的话，也许不会愿意去娱乐圈……”
“不，我很有兴趣去娱乐圈闯荡一番，”姜辞摇头，微笑道，“如果杜先生愿意带我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去贵公司签合同。”
杜司齐：“……”
从没挖过这么上进的苗子，挖的太快，甚至苗子直接自己跳进了坑里，于是他一时都没能反应过来。
姜辞则保持微笑：“杜先生？”
半个小时后，签完合同的姜辞从星光娱乐公司走出来，杜司齐跟在身后，捏着手里刚刚打印出来的文件，脸上有些激动，又有些犹豫，似乎是怕他反悔：
“那个……以后我们就是合作关系了，我叫你小姜成吗？哦对了，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姜辞没有异议，笑容毫无破绽：“谢谢杜哥。”
他没把车开过来，本来是要打车回去，但是，不蹭的车白不蹭嘛。
然而被问到住在哪里的时候，姜辞终于想起来刚刚和宋悦还没聊完的话，一打开消息记录，却发现他姐已经答应了他帮忙找房子的要求，并且在五分钟后直接扔过来了一串出租公寓的房东联系电话。
这么好说话？
姜辞挑挑眉，查询后发现，这房子竟然就在市中心，恰好是星光娱乐公司不远的地方，环境也不错，三室两厅一厨一卫。
不错。
开车的杜司齐听见他和房东打电话，问都不问租金是多少，飞快就定下了租房的事，不由疑惑道：“你要去那边租房子？我们公司其实会给艺人配备公寓的，不过你现在刚签约，可能住的环境有点……但好歹是免费的。”
姜辞头也不抬，笑道：“不用了，谢谢杜哥提醒，不过我有钱。”
杜司齐诧异：“你不是说失去富二代的身份了吗？”
姜辞勾唇，意味深长道：“可我也说了，我还有一半资产在身上。”
“……”
杜司齐：“冒昧问一下，一半资产约等于多少？”
姜辞：“没多少，也就个几百上千万吧。”
这还只是可移动资金，像姜家地下车库里那些车、家里摆七位数的古董、价值千金的名画艺术品等等资产，他还没算进去。
杜司齐：“……打扰了。”
确认过眼神，是他不配。
“杜哥，”姜辞搞定了这些事，便收起了手机，不动声色地询问道，“您之前说，手下现在除了我，没有其他艺人了？”
杜司齐提起这个，不由苦笑了一声，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这个是真的……不瞒你说，其实我今天刚和最后带的一个艺人散伙了，他干不下去，和公司解了约。说来也惭愧，因为业绩不行，公司也就没想给我配新人，谁知道路上遇见了你……”
“我以为我一辈子都没法在这个行业出头了，”杜司齐感慨道，“但你的出现，让我突然感觉有了新的希望。”
让他觉得，一切似乎都还有转机。
姜辞却突然叹了口气，悠哉悠哉道：“杜哥，我劝你别对我抱有太大的期待。”
杜司齐右眼皮一跳：“……什么意思？”
姜辞往后一靠，坦诚又无辜道：“我不是说了吗，我只是来试试。不会刻意去打造什么人设，只按自己的想法行事——是红是黑，听天由命咯。”
杜司齐顿时诧异道：“不搞人设？不搞人设你要走什么路子？纯演戏？”
姜辞懒懒地点了点头。
杜司齐苦口婆心：“小姜啊，我知道你们初入这一行的人，都自视甚高，不屑于去营造人设，觉得这样是欺骗观众，可是……可是不这么做，不营业，只演戏，走演技派的路子，可能会浪费很多时间，到时候等你再想利用你这张脸……可能都来不及了。”
他说的很委婉。
然而姜辞在娱乐圈搅过的浑水比他看过的还多，当然理解他这话里的意思。
杜司齐说的其实也不错。
对真正毫无经验的新人来说，营造人设确实能多吸引一些粉丝，更好赢得公司的青睐，顺利的话，还能多一些曝光，顺理成章走进大众的视线。
然而……
“我不需要。”
姜辞冷静道。
因为太清楚这其中的利害，他反而懒怠于用这种方法吸引粉丝的目光。
上辈子他没有任何背景支持，爆红之前也在娱乐圈底层混过足足三年，什么样的肮脏龌龊都见过，什么样的苦痛也都受过，蔑视轻贱的目光只多不少。
最难的时候，他一个人做过三个群演的事，被人踩过头，用假斧头剁过手，临时做替身吊威亚摔断过腿，演过三天被人踩来踩去的死尸，妆容也三天三夜都不能卸，剧组给的盒饭每一次都难吃得像泔水，最后剪出来的镜头里，却看不到一点他的身影。
这是几乎每一个一步一步爬上来的演员，都必备的成长磨难。
那时候的姜辞觉得这样没什么，可是这一世重来一次，他和宋悦因为所谓的任务而必须绑定在一起，利益共享，这就相当于他也有了一座巨大的靠山。
宋悦不倒，姜氏就永远是他最大的底牌。
他有能力可以走捷径，为什么一定要去一步步地爬山吃苦？
反正最后走出来的结果如何，自有观众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