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强者的行事准则是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看着倒在地上抽搐着口吐白沫的齐秋,柳青知道,他遇上强者了。
他本来想着要表演癫痫发作,可是人家已经这样表演了,他再来表演一个,这显得太刻意了。
而且看着齐秋的表演,浑然天成,毫无表演痕迹,就像是真的一样。
从演技上来讲,柳青没有信心拼得过对方。
“此人是我一生之敌!”他心里想着。
齐秋突然出现这样的状况,让庆熙皇帝都愣在了那里:“这……这是什么情况?要不要叫御医?”
“启禀皇上,齐秋他一直就有癫痫的病,一激动就犯病,那也是他这几年都没有婚娶的原因之一。这一次想来是听到说有机会成为驸马,心中激动,所以就发了病。”
一个跟齐秋同一个圈子的读书人站了出来,说道:
“我们聚会的时候他就发过病,只要懂得照料,过一阵子就过去了。”
这样的配合让柳青感慨不已。
什么是朋友?
这就是朋友。
朋友就是该配合你演出的时候勇敢的站出来配合你的演出。
可惜,在这里他没有朋友。
他没办法表演这个。
在那个读书人站出来解答的时候,另外一个同圈子的读书人扑向了地上抽搐的齐秋,悲呼:“齐兄,你怎么又犯病了?你没事吧?”
先出来的那个读书人侧头对他说道:“拿点东西塞他嘴里,别让他咬住了自己的舌头,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扑过去的那个读书人正要找什么东西塞进齐秋嘴里,柳青道:“我这里有!”
说着,脱掉了鞋子,将自己的袜子给脱了下来。
众读书人的目光都直刷刷的看向了他——兄弟,不要这么狠吧?
柳青并不是一个很刻薄的人,可是这个时候他的心中恨啊!
这个姓齐的做得太狠了,这么一装病,肯定就断绝了成为驸马的机会。
本来就是二选一,一个自动淘汰掉了,被当选的也就只剩下他了。
连个光明正大的pk的机会都不给他。
这等于是断送了他的仕途。
他心里怎么会不恨?
塞袜子已经是够仁厚的了,他穿的是新袜子,还没有被他的脚盘出包浆来。
要不是皇帝当前,他真的想一尿滋醒这个家伙。
偏着头拿着袜子蹲在了倒在地上抽搐的齐秋身边,将袜子递了过去,要往齐秋的嘴里塞。
不远处,庆熙皇帝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他的耳边传来了娘娘腔赞叹的声音:“真的是一个善良的人,连竞争对手都愿意帮助。”
声音很低,也就是他和身后那个老道以及崔侍郎能够听得到。
崔侍郎鼻子抽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
眼看着柳青手中的袜子要塞进齐秋的嘴里,齐秋突然两脚一蹬,双手往外一摊,整个身子都直了,人也不抽搐了,嘴巴更是闭得死死的。
“这又是怎么了?”庆熙皇帝大惊,“这是死了吗?”
“晕过去了!”
齐秋那个首先站出来读书人朋友说道:
“他以前犯病也是这样,很快就会晕过去,这样倒是安全了,不会咬断自己的舌头。只是需要将他抬到通风的地方放上一段时间才会醒过来。”
向皇帝解释之后,他又笑容可掬地对柳青说道:“柳公子,感谢你的好意,齐兄他现在已经不需要你的袜子了,你还是把它穿回去吧。”
柳青有一些失望:“哦,那简直太好了。”
没能够给齐秋这个竞争对手塞上一嘴袜子,心里还是感觉挺遗憾的。
弯着腰穿好了袜子,又向皇帝行礼:“刚才救人心切,君前失仪,还请皇上恕罪。”
庆熙皇帝乐呵呵地说道:“无妨,事急从权,朕不会怪罪你。”
他看着柳青脸上,写满了满意:
“既然那个齐秋的身体……不是……朕再次回味了一下你们两个写的诗词,朕觉得你的更好一些。虽然你比他要年轻,少了很多阅历,但是在才华方面,很明显的比他更强。这个诗词嘛,主要还是要靠才华。所以,朕反复琢磨之后,决定以你为这一次诗会的魁首。你就是京城十八才子里面的第一才子!当然,驸马之位也非你莫属。”
御口亲封柳青为京城十八才子里面的第一才子,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荣耀。
那些读书人心中多少都有一些酸溜溜的。
不过,他们并不想获得那样的荣耀。
因为那个荣耀很明显是和驸马的位置绑定在一起的。
在场的那些读书人都自认为自己很有才华,考取进士不在话下,当然不愿意做一个吃闲饭的驸马。
给第一才子的荣耀都不会干。
柳青还是想做最后的抵抗,弱弱的说道:
“可是婚姻大事,得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我可以自作主张的……”
庆熙皇帝呵呵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自然会有人向你父亲说起此事,该有的礼节都会有。想来靖西侯也不会反对这门亲事。”
说完之后,又看着柳青,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我反对!”
柳青内心恶狠狠地说道。
但是他也只能在心里面说。
嘴里只能说:“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内心只有欢喜,绝无反对之理。”
嘴上这么说着,脸上还要露出欢喜之色。
心中不愿意是心动不愿意,可是脸上绝对不能展现出来。
皇权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权力,皇帝才是这个世界上的主宰者。
——皇帝的女儿送上门来,你说不要,那不是看不起皇帝吗?
——皇帝不要面子的吗?
就算是齐秋那种自诩风骨的读书人,也只能以癫痫发作的借口来摆脱这个天坑,而不是表示自己不想跟皇家结亲。
柳青更不用说了。
他只是一个弱小无助可怜的侯门庶子,连朋党都没有,敢表现出对皇家不满,那真的是活腻了。
就算皇帝不怪罪他,侯府也不会让他好过。
他只能表现得欢欣鼓舞,看起来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小激动的样子。
厅里那些读书人都很惊讶的看着柳青,心中闪过这样的想法:“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想当驸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