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长叙,老和尚抚摸着手中刀刃,沉声道:“此时想来,那图中所载,正是这七星刀啊!”
爷爷听罢,也是神情复杂,似乎仍旧有些难以置信,又问道:“吴中堂,你可记清楚了,这当真是七星刀!”
老和尚点了点头,神色坚毅:“定是七星刀无疑!当初我初识古籍之时,心中便有怀疑,你别忘了,当初在宫里你我可是一直没分出个高下,于是我暗地里还特意对比了一番,只不过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若非这后生今日提起,我也早给忘到脑后了!”
爷爷听完陷入了沉默,然而三叔似乎对这所谓的七星刀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朝老和尚问道:“管他是不是七星刀呢!既然在我们手中,要真是七星刀更好!倒是那救驾之人,若说起来,他才是近代国士的祖师爷啊!大爷,你那些古籍中可有记载,这人究竟是谁啊!”
老和尚沉吟了片刻,思索道:“正史并无记载,然野史传闻倒是有过只言片语,最大的可能应是当初的水镜先生!”
“司马徽!”
水镜先生,乃是司马徽的别号!其乃东汉末年著名隐士!正史中对他的记载乃是个闲云野鹤,游走天下,万般道法尽皆相通,有经天纬地之才!三国之时,但凡拥有国士之才的尽皆与其有着联系!卧龙凤雏便是他推荐给刘备!
依老和尚之言,司马徽起初志在曹魏,毕竟三国初期曹魏势大,但经历汉皇陵一事,自此便分道扬镳,为延续国士气运,不置断绝,这才游走天下,揽英才于门下,诸葛,庞统,徐庶,司马懿等都是其门下弟子!所以才举荐其尽归刘备,欲与曹操一争国运,以弥补损失,就连司马懿起初也是要举荐给刘备的,毕竟司马懿与其还有本家之亲,然见识了司马徽的手段后,司马徽虽出走,曹操却是挟了司马懿他这司马家的后起之秀以作己用,这才有了他曹魏基业!
七星刀的来历经老和尚的解释,加上归墟殿之行,以及这七星刀如今所带的惊天煞气,即便有些匪夷所思,但我心中已然相信了几分,爷爷的那柄青铜匕首怕是随那蚺蛟深埋地底了!
一柄完好无损的千古名刃在手,按理说应是万分庆幸之事,可爷爷此刻却是眉头紧皱,我见状心中也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七星刀虽利,却是出自曹操之手,前有天官印,后又祖师运,如今又得国士物!一切难以置信的巧合就这般发生,人力在天道前的渺茫,实在不值一提,爷爷的担忧自然又重了几分!我旋即岔开话题,说道:“三叔说的对!管他是不是七星刀呢!反正都到我们手里了,正好现代社会染血的杀生刃难寻,更别说这般惊天煞器了!龙门之行,有它在手,肯定马到成功!爷,事不宜迟,咱们还是赶路吧!”
爷爷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我旋即将其扶了起来,连同老和尚一起往原本露宿的地方行去,三叔见我神色如此匆匆,不解道:“天官!他俩才刚恢复,再让他们歇会吧!你急什么,难不成还怕那些黄皮子再找你成亲!”
“三叔!你就别在这胡扯了,眼看这天就要亮了,也不差这一会,还是抓紧赶路吧!好不容易追回的牛,可别再被什么东西惊了!”
“哎,你小子!”
三叔干笑一声,急忙跟了上来,待再度回到露宿的窝棚处,篝火已灭,老牛和板车已经被三叔重新栓在了一株大树上,待解开了牛车,我们接连坐了上去,三叔赶着老牛,借着蒙蒙夜色,我们便再度出发!
板车左右摇晃着,发出吱呀呀的响声,我忍不住又回头看向那些黄皮子所在的方向,为免三叔和爷爷平添担忧,夺回七星刀的经过我并没有细说,此时不由又想起那些黄皮子阖族叩首的情形,心中也忍不住升起一抹阴霾,那些家伙既然盗了七星刀,已是收获颇丰,借这千古利刃的煞气,不出百年修得道行轻而易举,又为何非要大费周章的借七星刀布局,非要与我成亲呢?难不成,真是想留我在此处,前路当真有什么凶险?
“后生!想什么呢?”
“啊?没。。。没什么!”
老和尚忽然开口,我急忙收回了目光,随口敷衍,老和尚却是轻笑道:“观像的本领可不止你们国士之道方有,看你方才的神情显然是心中有事啊!那些黄皮子可是还有什么端倪?”
闻言,爷爷也不禁朝我看来,此次他与老和尚一同折戟,对此间的黄皮子显然也是颇为上心,沉吟之后,我问道:“倒也没什么,只是我想不明白,那些黄皮子为何非要与我成亲呢?若非如此,就连我也得着了他们的道!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嗨!孙子啊!你怕是还不知道你如今在这些精怪眼中的分量!”
爷爷微微一笑,解释道:“你本就气运不凡,虽说许昌一行,气运已动,可你别忘了,给你续命的手段可是三才阵!那可是专门为帝王所设之法!若是常人入阵,命数稍弱,便要遭气运反噬,穷困潦倒,不得善终啊!即便我与你吴爷爷所布只有两才,也非是寻常,也正因只有两才,再加上你特殊的运数方能承受,而一同加身的自然也有些许帝王气运!”
说道此处,老和尚却是突然叹了口气,神色哀怨道:“老佛爷走了!这天下,一国气运集于一人之身的格局怕是不会再出现了!而你小子侥幸染得些许帝王气,在这些精怪眼中自是无上的机缘,那黄皮子硬要和你成亲,自然是看中了你的气运,若真让她拜堂成功,他便染了帝后之气,日后修行,可想而知!”
“原是如此!”
我不由又惊叹其那三才阵的厉害,以及这老和尚的深不可测,他看起来其貌不扬,两度出手也并没有什么大的功业,可待爷爷详说之下,这老和尚精通的手段皆非寻常!而三叔却又忍不住调侃道:“大爷!那照你这么说,我现在也算是个皇亲国戚了!那也就是说,我们老郑家和溥仪是本家了!你说那负龙刑的运数会不会就此。。。!”
“你小子!放肆!”
三叔话未说完,老和尚忽然语气一提,竟是罕见的露出满脸的郑重,沉声道:“圣上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老佛爷在天有灵,岂不怪罪!”
“嗨!大爷!都现代社会了,你咋还这么迂腐啊!”三叔丝毫不理会老和尚的神情,反而越发的起劲道:“溥仪都死了,慈禧更是罪该万死,我只恨她死得晚!现在是社会主义,您老入了佛门几十年了,怎还如此不开窍!还在天有灵,怎么,你以为那丧权辱国的老太太还能入得了西天吗?佛祖收她吗?”
“你。。。你。。。你!”
老和尚虽然皈依佛门大半生,可对清廷的执念犹深,闻言竟是被气得一时无语,只是雪白的胡须乱颤,爷爷生怕他生出意外,旋即喝住了三叔,转头说道:“吴中堂,休要跟他们一般见识!老佛爷当年的困境又有谁知道!一国之命运都在其手,那可是真正的举步维艰!只是这后世误解太甚哪!”
“爹!那难不成慈禧还是个圣人了?大清国运难道不是她一手断送的吗?”
“天道自有循环,即便是龙脉历经岁月也必经更改!饶是曹公不也如此吗?你才是真的迂腐!”爷爷解释道:“大清要亡,乃是气数已尽,和老佛爷的关系不大!当然,圣人之名自然也不敢妄称,但有一样,就足见老佛爷的不一般!现代社会都说老佛爷丧权辱国,可你们又知为何要丧权辱国!”
“为啥!你还不是因为没打过呗!连圆明园都被人家烧了!”
“不错!没打过!唉!”爷爷叹息道:“即便没打过,可老佛爷却也是我们这天下,第一个敢对全世界同时宣战之人!你说,她是寻常人吗?”
闻听此言,我心中也不由一震,万事若换个角度,确有不一样的见解!当年八国联军侵华,代表的正是当时整个世界最强的国力,其中更夹杂着众多不起眼的弹丸小国,老佛爷面对八国联军,倒的确是对全世界宣战了!即便盛唐之时,大唐威名同样震慑天下,可大唐并未真的开战,更何况慈禧她还是个女的,哪怕武则天虽然称了帝,若单论对外之战,也恐有不及啊!倒也难怪爷爷他们这些曾出自清廷的老一辈,至今仍对清廷有着执念!
就连三叔听罢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嘟囔着:要是这么说,慈禧那老家伙比得上拿破仑,希特勒了呀!
天色就在三叔的闲扯中急速流逝,从朝阳升起再度黄昏将近,又是一日的路程,我们终是抵达了洛阳境内!在老和尚的指引下,我们赶车牛车直奔伊河!
龙门石窟,就建在这伊河两岸!伊河自黄河分流,经洛阳古都,与洛河交汇,山水秀美,当得上一方沃土,河洛文明便发源于此,后世更是接连作为古都!
伊河两岸,佛像林立,右岸龙门山,左岸为香山,连绵近两公里,大小佛像近十万尊,即便未到近前,其巍峨气势便令人叹为观止!哪怕已临近黄昏,两岸竟仍旧簇拥着众多的人群,我还是初次来到洛阳,见状当先便跳了下来,远远看去,那巨大的卢舍那大佛便已清晰可见,眉目和善,栩栩如生!
“后生,快上来吧,天要黑了,今晚先到我那歇息一晚,日后有的是时间,还不知道我那徒弟怎样了!”
“徒弟!不是你的义子吗?”
我只好又上了牛车,老和尚笑道:“义子之名只是老衲不愿避讳郑大人,毕竟入了佛门,自有法号,师徒相称也更稳妥。”
“噢!那我还不知道吴爷爷你的法号呢!”
“老衲,师从少林淳智禅师!师父给我取了法号——贞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