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路拯溺,则是说夫子另一个学生子路。
他一次救了一个溺水者,对方感谢他就送了他一头牛。
他很高兴就收下了,夫子就说:哎呀大家以后都会踊跃救落水者了
毕竟有一个救人得好名声,又受了好处一头牛的事迹在前嘛
刘健既是理学大家自然是没少通读典籍,所以他清楚张仑所说是有出处的。
这两个故事,是出自吕氏春秋先识览察微篇。
“就算是你要一成有理,那内库三成是怎么算的”
刘健到底比较忠直,张仑既然真的说出道理他也就不再纠缠了。
“都说陛下富有四海,说到底这夷州难道还不是我大明帝国治下么”
“而且这皇宫里人吃马嚼、点灯烧火、饭菜赐宴啥不得花钱啊,三成不过分。”
张仑翻了个白眼,叹气道:“乡里还知道拿主家的地种田,得给主家送点儿佃租呢”
这话说的刘健老脸一红,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没错
“那水师呢水师凭什么要拿二成”
老佀现在不再挣扎了,他算是看出来了。
这痴虎儿要是死不撒嘴的话,他还真拿人家没办法。
刚才那金沙的成色他也是看到了的,天然金沙都有这成色,那说明附近绝对有个巨大的金山。
“废话没水师谁给你送人过去挖金山谁给你保障这些金子能安全送回来”
张仑就差指着老佀的鼻子骂了:“谁给你看守金山挖掘谁给你守备金山安全”
“没水师给你看着,那金子你开出来能拿回京师”
“你就想着节流、节流、再节流脑子怎么就不知道想想怎么开源”
老佀被张仑一番话顶的是面红耳赤,李东阳想打个圆场都被张仑挑着那丹凤桃花瞪回去了。
“陛下先前问我考学准备的怎么样了,我说我不考了陛下还惊讶问我怎么不考了”
张仑快速走了几步,点着这在场的诸大臣们气哼哼的道:“我考进来天天跟你们吵架,再气死自己”
“独山公你也不想想,我这是只为了自己么”
“若是发现金银铜矿山者可分一成,那大明得有多少人愿意去找矿山”
张仑点着老佀的鼻子就骂道:“你户部一分钱不用出,就有无数的人愿意给你找矿”
“矿里不出产你一分钱不用给他们,但只要开一个矿,你户部就有三成矿山收益入国库”
“这还能缺钱么就知道抠搜的,我都不屑说你”
谢迁情不自禁一拍巴掌,着啊可不是这个理儿么
“为啥给刑部一成我也给你顺便解释了,免得你脑子拎不清”
老佀悲愤莫名,我老佀也是成化三年的进士、历两朝久经宦海年逾六十的老人了啊
你这臭小子就不知道尊点儿老逮孙子似的骂,还说我脑子拎不清
“刑部现在手上一堆人,每年各种刑罚怎么就不知道抓他们去做苦役帮国朝挖矿赎罪”
卧槽我刑部也有一份钱啊,原本事不关己的老白就激动了。
“轻者五年挖矿,重者十年、十五年乃至二十年苦役。赎罪后可得刑部赦,转户部放无罪告身。”
却见张仑挨个点着朝臣继续道:“罚他们苦役,还可按年俸五两给。”
五两唔的确工价便宜,此时农家一年省吃俭用能落下十两左右。
这五两抓人去挖矿做赎罪苦役,不算是过分的事儿。
“按年限每年二两八钱赔于受害或受害者家属,八钱银子火耗。”
“余者服苦役毕一并发放,免得落草成祸。此举岂非各方皆得利”
这下老白和李东阳都捏着胡子若有所思,是这个道理啊
罪囚判刑了,可受害者和家属一分赔偿没有岂非可怜
下面的皂吏若能分得银子,恐怕侦缉、抓贼、拿人也更卖力几分罢
连罪囚服完苦役后的情况都考虑到了,给个无罪告身就是赎罪后重新开始生活。
判五年那也得有十两银子,服完苦役有十两银子自然可以重新谋生。
不至于为了口粮再落草成祸啊
弘治皇帝更是感叹,那威宁伯说的真是半分都没错,痴虎儿这孩子真是麒麟儿啊
“这次挖矿的人我都备好了,那些个御史、贡生反正得赎罪尽数挖矿去好了”
老白闻言不由得一个哆嗦,随即望向了同样目瞪口呆的三大学士。
倒是老佀一拍大腿,着啊那得两百来号人呢,挖矿开山虽然少了点儿也勉强能用。
“那些家属也能顺带迁过去,到时候他们安家在夷州国朝就算是彻底控制那里了。”
张仑说着,咧嘴一笑:“有金者,难保不存银、铜二矿且夷州地热似安南一年二至三熟”
“其地未曾常耕作,是以异常肥沃可大量种稻山林中还产杉、桧、樟、楠肉豆蔻”
却见张仑顿了顿,对着老佀轻声道:“若是经营得当,那便是海上江南”
老佀听得张仑这话那气息喘的比牛还厉害,呼哧呼哧的眼珠子都红起来了。
“若是这夷州所产能抵江南,且新开之地全为帝国庄田你还需担心稻粮”
张仑此时凑到老佀身边低声道:“独山公,我这里还有一份跟倭寇勾结的海商、盗匪家名单”
“估计全拿下来,得有个二三千人老弱妇孺可耕田,壮年劳力去挖矿你说”
卧槽我还说个鸡毛,谁挡这事儿那就是我老佀死敌啊那必须嫩死他
“那些海商可都是有钱的,就我查抄那陈家搜出来黄金就有万两之多”
在三大学士若是知道欧罗巴对恶魔的描述,现在就会觉着张仑就像是个引人犯罪的魅魔。
脑门上长着牛角摇晃着自己狡猾的小尾巴,一脸贼笑眨巴着勾人的媚眼
嘚吧嘚吧的,把一介忠直老臣独山公给拉下水。
“还抄出五六十万两银子,珍玩玉器、珊瑚珠宝、田产地契拢共下来少说百万两啊”
老佀眼珠子都红了,卧槽尼玛老夫堂堂两榜进士、二品大员、两朝元老、户部尚书
为了国朝花费、银钱米粮把满朝文武、勋贵外戚全得罪了,那真真是操碎了心脑袋都要秃了
你们这票狗逼海商居然这么有钱
“我估计,这朝中还有官员跟他们勾连收了他们钱财好处”
“否则他们何以如斯大胆,竟敢违禁下海甚至勾结倭寇我还缴获了四百料、二百料大船啊”
刘健脸色阴沉的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个理儿只是不清楚到底谁跟他们有勾连。
“所以我建议此事交由东厂、锦衣卫秘密抓捕,按名单全数锁拿”
谢迁闻言不由得猛然色变,若是锦衣卫、东厂掺和进来那不得牵连无数啊
他正待站出来反对,张仑却继续道:“但两者只拿人、扣证据、资财,审理判决由刑部会同大理寺进行。”
“只是此事先不予公报,仅透出东厂、锦衣卫抓捕的消息,看看到底有谁跳出来据此攻奸”
“若是据此攻奸者,即便未与海商倭寇勾结也必是因此得利之人东厂锦衣卫顺之查去,必有所得”
三大学士听得张仑叙述完毕不由得心头阵阵寒起,这一环扣着一环的着实狠辣啊
老佀则是咧嘴一笑,这事儿好啊抓的多,这开荒挖矿的人和抄没的家产就多。
这些多起来国库可不就充盈了么,自己这户部尚书才当的有滋有味儿啊
“可是若抓捕的人太多,会不会引起朝堂震荡啊”
刘健还是有些担心,张仑则是笑着道:“去岁科举,明岁又开”
“录了如此多进士还有何惧谁震荡就去挖矿正好让清白的新晋进士补上”
“再说了,那些国朝蠹蛀不抄其家产判其苦役以赎罪,难道还得留着他过年”
老佀现在已经沉浸在“夷州良田十万亩,年入岁粮百万石”的畅想中。
再寻思到矿山开辟、抄没的家财,不由得眼珠子赤红恶狠狠的暴喝:“麒麟儿说的是”
“此等蠹蛀若不绳之以法,难道还养着祸国殃民么都抓起来”
说着老佀那吃人似的眼神刀锋一般扫过三大学士,还有可怜兮兮一言未发的老白。
那表情分明是说,你们特么的给老夫反对一个试试你试试
老白很想哭,独山公啊咱俩一伙的,我也支持抓人毕竟我刑部也有分润不是
三大学士倒还是有些犹豫,可陛下那灼灼目光扫下来
再有这独山公和白廷仪吃人似的目光,三大学士叹气之下只能妥协附议。
“痴虎儿啊听闻你归来当日,懋公专门携你弟子在城外庄子迎你”
正事儿说完了,弘治皇帝便开始调和一下气氛。
不然老佀那表情模样,看着要吃人似的
李东阳也是个诙谐之人,顺着弘治皇帝的话头便笑道:“据说懋公可还泪满襟衫啊”
“哦懋公如此英豪之人,也会有儿女之态”
刘健倒是有些好奇了,张懋老张在他心里几乎就定格在殴打御史、咆哮朝堂那霸气了。
完全没有想到老张居然会在迎自己孙儿的时候,还有儿女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