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的早朝,萧敬刚刚唱完礼下面的方志方信之便急吼吼的站出来了
“臣方信之启奏陛下关于帝国鸿儒之经筵辩讲,为我帝国开国未有之盛事”
除了礼部尚书张升张启昭略微留心,其他诸部都是一脸“您说话,咱听着呢”的表情。
方信之叨逼叨逼的说了一大通,意思就是
陛下啊这玩意儿是盛事、大事儿,来的人又多恐怕这京师塞不下咧
再说了,这么多人同场辩论章程得有吧场地得有吧
全堆在皇宫里,对皇宫安全也不利嘛
唔大家都点头,是这个理儿啊
“新贡院处,臣多番前往深感所用甚为想得然,贡院若是用于经筵辩讲仍稍显不足”
这点大家也是同意的,新贡院的话住宿的屋子是不少。
但都是临时给举子们、游学到京师的士子们住的,这些大儒总不能去那边挤罢
再说了,现在新贡院不是还得开科么
那些大儒陆陆续续的到了京师,挤进去也不够住啊
“是以,臣请敕建帝国皇家经筵场一处专事此番经筵辩”
方信之躬身拜下,大声道“此经筵场当以新贡院同设”
“除此次经筵辩讲外,再有大儒至京师可前往讲授所学、京师及游学士子可往听讲”
那大殿里的群臣一听顿时觉着哟这倒是不错啊
这群臣不少其实也是跟着大儒们学过的,算起来跟脚都跟各家学派有关系。
自己老师的学派影响力大了,那岂非自己的同窗亦将增多
自己在朝堂上说话,则更有分量啊
唔信之公果然老成谋国啊
“诸位卿家都议一议吧”
弘治皇帝稳如老狗呸是稳如泰山
安坐在御座上,笑吟吟的望着殿内群臣朗声道。
“禀陛下,户部去岁入银总计三千二百四十五万七千一百两有奇”
佀钟这个时候作为户部尚书必然是要站出来的,毕竟这营造得关他户部的事儿嘛
他户部得掏钱啊,不掏钱咋修
却见老家伙躬身道“粮收四千一百三十二万一千二百石有奇,田亩增幅已远超先帝时”
若是张小公爷在此必然感慨,自己这一番扑腾总算是没有白费。
历史上弘治十五年田赋正额为一千六百七十九万九千三百四十一石。
钞关税、商税、渔课等,拢计九百四十三万两。
役与土贡各式,折色算下约一百六十八万七千两银。
四舍五入再扣除火耗,算下来的银子亦不过是一千三百多万两。
而现在,这个数字足足疯涨了一大截
“陛下亦勤俭节勉,若是修造经筵场倒亦可支应一二但是”
好吧,凡是就怕这“但是”二字。
便见得佀钟躬身道“户部存银粮秣,多需应付天下诸多事宜总需有存粮才是”
这话朝臣们倒是认同的,大明地盘不小。
这导致的是各地的灾祸每年也都多多少少时有发生,那时节就得国朝赈抚了。
钱从那儿来还不得从户部来么
丰年屯粮,荒年救命啊
“这样吧内阁、户部议一下尽快给朕上个章程”
如此处置倒也是四平八稳,大家也都没啥意见。
接下来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科道官全滚蛋去挖路了之后整个朝廷清净了许多。
不然,那帮狗犊子三天两头就得在朝廷撕逼找找存在感。
要么就是封驳回内阁、诸部尚书的文书,然后扯一水儿堂而皇之又没啥卵用的大道理。
没了他们后整个朝堂上群臣基本有事儿说事儿,有意见提意见。
居然前后不到半个时辰,就把早朝的事儿处理完毕了。
然而回家没一会儿的群臣们,很快就发现了些许情况。
这早朝才提出的,第二天早朝的时候这章程就已经出来甚至通过了
由户部、内库,及诸家勋贵组成的“帝国国勋簪缨货殖会”负责出资修造经筵辩场。
皇家军械营造局营造司承建,工部督建验收。
经筵辩则是交由庠序教谕部负责主办,礼部督办。
林林总总的一大堆,这分明就不是一夜之间能搞出来的啊
这下朝臣们心里都清楚了,估摸陛下、内阁甚至庠序教谕部、户部等等早有规划。
只是朝堂上提出来,做个流程人家顺理成章的就办了。
走的是正经的流程,朝臣们也无话可说啊
举子们现在更是没心情关注这事儿,特么就要开科了啊
谁特么有心思管国朝如何啊,现在劳资们要考功名啊
多年寒窗苦读为的是啥,还不就是为了金榜题名封侯拜相么
那经筵辩论,可与咱有一个铜子儿的关系么
大家这会儿都在新贡院里发奋呢,尤其看着其他举子们都在发奋读书。
这特么谁还有心思往外跑啊,想名落孙山等下科再来
“哈哈哈恭喜恭喜”
户部尚书郑纪那是满面红光,代表着勋贵家的张鹤龄不敢拿大赶紧躬身作礼。
“同喜同喜”
倒是刑部侍郎洪钟洪宣之抚须皱眉,轻叹“人手不足啊”
“如此多处营造,恐需人手甚多若皆是请工,恐银钱支应过大”
老洪这也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当年老家伙就吃过这个亏。
弘治十一年,他擢右副都御史、巡抚顺天,负责整饬蓟州边备。
当时他查探地势建议修渠,弘治皇帝也同意了。
结果开工不顺,山崩压死役工数百。
随即御史弋福、给事中马予聪、给事中屈伸等诸言官群起弹劾,差点儿就被搞死了。
好在弘治皇帝知道这事儿确实怪不得老家伙,给他停俸三月算是惩戒。
而他的建议也就此搁置,言官们再大胜一筹弹冠相庆。
至于京师防务是否因此被剥了一层,他们可完全不在乎。
“唔两峰公所言甚是有理,却不知有何良策否”
老郑那也是三朝元老了,怎能不知这家伙提出这个必然有所应对。
“刑部下督捕缉事部成立有些许时日,却未立寸功、人手不足啊”
老洪那也是老宦海了,当下闻弦知雅意“唔京师周边无碍,可通州、晋西之地贼寇甚多”
严打必须严打不严打,尼玛免费劳工哪里来
张鹤龄这会儿赶紧站出来,叹气拱手轻声道。
“老大人慧眼如炬啊,想我家下人常往来行走亦多受劫掠”
这话说的,让老洪的眼皮子直抽搐
直娘贼这特么是说我刑部缉贼不力罢
再说了,你张家外戚不说能打敢杀的家丁百余人,便是那牌子一挂谁敢为难
“我等身为国朝重臣,怎能对此置之不理耶”
老正言辞,尔等贼寇与其留着祸害百姓不若全给开山修屋子去
唔以后这筑路、开山运石,这帮人也用得上嘛
还可以随便用、可劲儿用,用死了不用负责的那种。
“嘿嘿嘿咱家亦是听闻,通州、晋西不少豪强败类与贼人牵涉颇多呢”
这此代表内库的是戴义的另一个学生,甚至在明史中都不怎么冒头的王献。
王献,字不详、号梧冈。
仅有杂记记载其为戴义之徒,号称与戴义学琴。
然而只有宫内的少部分人才会知晓,他乃是戴义选出继承宫内“击技内监”首领的人选。
戴义的徒弟只有二人,一则为萧敬。
弓马娴熟、文采斐然,伺立于两代帝王身侧颇受倚重。
另一人则是王献王梧冈,声名不显却是宫内最为重要的一道防线。
“甚至据闻,还有白莲妖人牵涉其中”
王献的这话一说出来,老郑、老洪二人不由得寒毛都竖起来了
开玩笑啊,这白莲妖人是大明开国以来一直严厉打击的
这句话从王献的嘴里说出来,就相当于是要大开杀戒了
“两位大人可以放心,咱家没打算胡乱抓捕。”
王献笑眯眯的望着他们,轻叹道“实不相瞒,此番火筛袭边、前次张小公爷晋阳遇袭击”
“都有这些白莲妖人的首尾,此事陛下早已知晓所以才有厂卫重组,侦缉此事。”
“为的就是不枉不纵,将那些与妖人勾连之贼寇一网打尽”
听说弘治皇帝早知道这事儿了,老郑、老洪俩不由得松了口气。
随即老洪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梧冈公所言极是些许妖人必须惩处”
哇哈哈哈苦力有了且尔娘之合该我刑部要发达啊
“双峰公此言在理,还有梧冈公所言些许当地豪强亦须拿之”
老郑那也是两眼放光,直娘贼啊
查了他们,老夫这户部不是又可以多增田亩抄没么
查必须查必须严查
老郑心里一顿发狠,对着洪钟点了点头双峰公,可莫要手软了
廷纲公且宽心,老夫这儿也需人手呢
洪钟坚定的点了点头,随后二人望向了王献。
咱家就是来与二位大人言道此事的,若是介时朝堂、仕林中有人相阻
敲踏吗那就是我户部、刑部的死敌
张鹤龄呼出一口气,便宜的劳动力终于有了啊
用死都无所谓的啊多多益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