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老白哪儿有啥太好的办法啊
说到底就俩字严打
弘治皇帝与刘健、谢迁二人一听,不由得拍了一把大腿
着啊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廷仪公,只是如今京师清平、百姓安乐。要拿获些许贼寇,恐怕不易罢”
刘健有些犯愁了,毕竟这人手不是说拿就拿的。
京师这块儿早被扫荡了好几趟了,尤其是李福达那次。
通州的城狐社鼠们哗啦啦近十万人,现在全在草原上干活儿呢。
些许释放回来的,现在比鹌鹑都老实。
那尼玛大草原刚去还行,干活儿起来一般人可遭不住啊
尤其还不敢跑,不然就算是侥幸逃出营地也容易喂狼。
“京师周边是没有了”
白昂慢条斯理的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眯着眼睛嘿嘿的笑着道“可鲁东之地有啊”
“豫南、冀北两地,更是有不少豪绅、各山寨盗匪”
谢迁听得这话不由得一拍大腿,着啊
鲁东、豫南、冀北三地豪强盗匪可不在少数,若是尽数抓起来
唔应该是够用的了。
只是,若是如此得好好谋划一番。
毕竟这些人可都不是善茬儿,一个不好可能就是成片的动乱啊
“陛下,不若寻小公爷前来一问可好”
萧敬这个时候悄然轻声道“若是这类事宜,国朝之内恐玉螭虎最擅于此了。”
这话惹的刘健等人不住的点头,这方面他们的确无人能与张小公爷比肩。
人家的本事就在哪儿,不承认也不行啊。
“萧伴伴,你便去召痴虎儿来宫里见见面罢”
萧敬赶紧领命而去,刘健看着边上若有似思的谢迁笑着道。
“木斋啊老夫知你对痴虎儿有些许心结,但老夫还希望你以国事为重”
在刘健看来谢迁的确是对张小公爷有着些许不满的,主要是张小公爷崛起的太快了。
且张小公爷行事作风略显霸道,一时间让同样自视甚高的谢迁觉着不甚适应。
可偏偏很多时候,张小公爷都用事实证明他所作的是对的。
谢迁也只能是将这份不满和疑惑,埋在心里。
“晦庵公,与其说是不满倒不如说是有些看不清、想不明白。”
听得刘健的话,谢迁苦笑着解释了一下。
张小公爷行事皆以国朝之利为先,这点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但为何这些离经叛道的事宜,似乎哪样都可能让国朝万劫不覆的事情。
在张小公爷这里,却成为了大明崛起之关键
谢迁着实有些想不明白啊
很多在他们看起来几乎无解的问题,在张小公爷这里却被理顺起来。
一直担心的武将干政,现在武将直接独立成单独的体系。
人家朝堂都不上了,这就从根本上杜绝了他们干犯朝政的事宜。
但同样的,也杜绝了文臣掌军的可能。
虽然这令谢迁觉得很不舒服,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是对大明处理文武事宜最好的方式。
“晦庵公啊有时候,真觉着自己老了”
谢迁苦笑着,幽幽的叹了口气“有些跟不上这国朝之变了”
他会这么说其实也不奇怪,别看老谢在三阁老中最年轻。
可他算下来的话,那也是五十来岁的人了。
算下来这都是知天命的年纪了,突然间凭空崛起的张小公爷却几乎推翻了他平生所学。
让这位老人几乎是要从头开始思考很多事情,要换掉一种思维。
这对于一位年逾五十的老人来说,实在是太辛苦了。
弘治皇帝倒是还好,不过是而立之年还能接受很多新奇的想法。
可他谢迁难啊
“有时想想,或许元老院才更适宜我谢木斋罢”
刘健听得这话不由得脸色微变,急忙拉住谢迁低声道“木斋啊不可妄自菲薄”
谢迁却苦笑不语,刘健还待再说。
却见得萧敬匆忙来报,张小公爷领到了。
弘治皇帝赶紧让张小公爷进来,不等他入内后大礼拜下便呵呵的笑着道。
“痴虎儿啊军部评功就要下来了,若是此番事定你张家可一门两爵啊”
听得弘治皇帝的话,张小公爷的白眼快翻上天了。
您就会说这些漂亮话,我张家都英国公了都国公了啊
您再给我个伯爵又能咋地
我若是日后有了孩儿,他们还能短了吃喝用度
且咱也不可能让他们变成没本事的米虫啊,必须勤学苦练。
不合格的到会儿全部驱逐出家里,给些许月银混日子去。
只要不瞎胡闹,当养猪似的养着罢
“陛下,您就莫与小子绕圈子了”
张小公爷有气无力的拱了拱手,叹气道“这回又是要小子作甚”
他这一番言语,直接让谢迁等老家伙们尴尬了。
说到底他们才是领着陛下俸禄的阁老啊,可啥事儿都得小公爷来。
这说起来,怎么说都绕不过去的。
“咳咳咳唔,就是刑部廷仪公认为鲁东、豫南、冀北三地盗匪横行当处置一番。”
弘治皇帝的这话,叫张小公爷不住的翻白眼。
得果然伟大的导师说的没错,资本一旦有了利润他们会比谁都疯狂。
看看吧这御书房里的哪个在史书上不是以贤良、仁慈著称
哪个又不是饱读诗书,哪个不是名教子弟
悲哀啊悲哀啊
张小公爷一脸的悲天悯人,倒是让弘治皇帝有些面红耳赤。
他还没养成那种厚脸皮,可以颠倒黑白是非只为牟利。
“咳咳咳痴虎儿啊这都是老夫所想,与陛下无关。”
白昂这老家伙见状赶紧蹦达出来扛黑锅,这玩意儿不能让陛下去扛不是
张小公爷赶紧见好就收,毕竟弘治皇帝的脸都要拉下来了。
这狗皇帝万一真森气了,那可不是好玩的。
“其实小子是在思虑,国朝对鞑靼、对朵颜三卫及关外如何强控”
这话让弘治皇帝和刘健他们顿时莫名其妙,啥意思咋思维跳跃那么快啊
我等只是琢磨如何来些许人手,可以帮忙干活儿。
这怎么就扯到了边境去了
“痴虎儿此言倒是提醒了老臣,鞑靼之地毕竟要维持我大明苗裔的数量。”
谢迁倒是反应的比较快,赶紧站出来躬身作揖。
“陛下此事老臣其实早有所想,只是还不完善”
谢迁在鞑靼火筛王归附之后,就开始琢磨如何让鞑靼彻底的、完全的融入进来。
只有鞑靼彻底完全的融入进来,才能够让鞑靼草原长治久安。
而这其中,鼓励通婚就是最为重要的一项。
只有双方不断的血脉融入,才是最好的稳定保障。
“如今鞑靼隐患已消,然而朵颜三卫却不断做大此于我国朝,颇为不利啊”
张小公爷这个时候接过了话头,继续道“辽东边境亦不太平,女直人多有越境。”
“国朝关外多处实则未曾掌控,殊为可惜”
弘治皇帝还是有些看不懂,张小公爷想要表达什么。
不过很快的,他就懂了。
“鲁东、豫南、冀北三地,开垦多年地力疲乏减产颇为严重”
随着张小公爷的叙述,弘治皇帝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这三地都有这几乎一样的问题,就是现在人口增长太快、土地不够耕作。
而且多年以来土地兼并严重,许多百姓或被迫或自愿成为了隐户。
抑或是托庇在大户豪绅门下,以免税赋。
大户们也不是什么好鸟儿,投献过来的土地自然是不客气的。
那些靠着他们吃饭的佃户、隐户,又被迫的成为了他们的支持力量。
这让他们在当地取得了比官府更重的话语权,这就是“乡绅”。
“引隐户为工,为国朝服此徭役后可每人领粮一石、银五两。”
张小公爷笑眯眯的举起自己的手指头,轻声道“并鞑靼或辽东田亩,按丁口算田”
“只要开垦出来的田亩,国朝供以农具、牛马并免税赋三年、户部半成利借出口粮一年”
那边上的刘健听得这话,不由得目中闪过丝丝精光。
谢迁拢在袖子里的手指头微微的颤抖了一下,户部的佀钟则是浑浊的眼珠子突然乍闪一丝精光
这些可都是朝堂老狐狸了,他们如何能够看不出这里面的好处
若是以此好处宣扬出去,恐怕那些个乡绅老爷们的隐户全都得跑了罢
但这还涉及到了一个问题,若是对方卖身为奴的话
“当然啦若是有奴愿为良民,可报备国朝赎买户部可出银钱,三年内清偿可不算贵利。”
张小公爷的话音刚落,佀钟“啪啪啪”的鼓起了掌
顿时这御书房内的君臣皆愣住了,眼见佀钟这老家伙不断的鼓掌。
缓缓的走到了张小公爷的面前,掸衫正冠便是深深的一礼
“独山公快请起”
张小公爷哪里敢受他这一礼啊,算下来这佀钟可比自家老爷子年纪都大上几分。
“玉螭虎莫动,且受老夫此礼”
这固执的老人生生的将这一揖,对着小公爷鞠到了底。
缓缓起身后,眼见这位老人双目含泪声音沙哑而低沉。
“陛下老臣宦海多年,亦曾是意气风发蒙先帝恩,曾擢为都察院御史代天巡狩各地”
随着佀钟的娓娓道来,弘治皇帝亦是神色黯淡。
佀钟当年,也是有抱负的大好青年,
然而很快的他便发现仅仅是靠道义、靠四书五经,是无法处理实际问题的。
各地投献情况极为严重,很多的官衙甚至政令连衙门都出不了。
那些个衙役们都与当地士绅豪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用他们,回头就能够闹的你下不来台。
甚至还能够联合其他士子,找同窗座师弹劾于当地县太爷。
可以说国朝之上是陛下的,但国朝之下的乡间就是他们的。
陛下的政令别说到乡间去了,便是能够在州府执行就算是不错的了。
这些人凭借着这一层读书人的身份,在乡里可谓是土皇帝。
吞下了不少人的田亩,一些人家被逼的家破人亡。
何以鲁东、豫南、冀北这些区域,多年来白莲不断起兵
就是因为这些乡绅压迫太甚,以至于给了白莲等可趁之机。
“臣曾多次想,如何从那些个豪族乡绅中夺回百姓的田亩然而”
说到此,佀钟不由得摸了一把眼角。
声音微微发颤“老臣不敢忘,几个豪族竟将家奴治死之事”
“老臣曾想深查,却明里暗里多人递话终不得为其洗冤”
其实说到底,就是乡绅豪族们控制着大多数人。
而如果将这些人解救出来,无疑就是瓦解了这些个乡绅们的羽翼
“独山公,此事老夫亦是赞同的。”
谢迁这个时候缓缓的站了出来,沉声道“但如何取信他们”
“且,当如何保障他们能够顺利抵京”
亦是这个时候,端坐在龙椅上的弘治皇帝笑了。
“哈哈哈木斋公啊莫忘了,朕的国防军中可有不少三地子弟”
听得这话,谢迁不由得眼前一亮。
张小公爷则是笑眯眯的接口,轻声道“全数铲除自是不可能的”
“能在军中任职,自然是国朝忠良是以,当一展陛下厚恩”
如何展陛下厚恩
“小子觉着,此番开田运作之处颇多需有专人、专职负责”
简单说,就是他们交出手上的奴籍卖于国朝。
那么他们的子弟在军中就能够混到一个职务,去负责这些关外事宜。
“若是肯往辽东开垦,国朝自然是会支持一番的。”
张小公爷笑眯眯的道“比如牛马农具,支持上一批是可以的。”
一边说着,小公爷一边对着弘治皇帝眨眼睛。
弘治皇帝瞬间明了,军部可借此将辽东各关口收回来。
同时亦是一举将朵颜三卫这个尾大不掉的隐患,彻底根除的时候
届时大明四周可谓是一片清平了,自己也能够专心的应付可能抵达的远来之敌
此一石数鸟之计也
弘治皇帝对着张小公爷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心里有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