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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那一场流年偷换 6(1 / 1)

二层看台的玻璃窗洒落下几丝斑驳的光影来,透过蓝色的座椅,折射下天空蓝的光芒来,而那一线光芒,就仿佛全然落在了他的头发上,发梢上一滴滴的汗珠,就仿佛被渡上了一层天空般的颜色,晶莹而剔透。

佟璟晖笃定自己没有认错,那个背影,就是昨日那个应征的青年,可是他没有想到,看上去高高瘦瘦、仿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却能成为自己唯一的一个对手。

佟璟晖一把拽开后腰上的排线,扔了护面便三两步追了出去,可是更衣室里没有人,剑馆大厅里也没有人,甚至于休息室里,也是空空如已,追到剑馆大门处,便听到了马达发动的声音,一辆墨绿的吉普车就同发怒的狮子般蹿了出来,瞬间便转过停车场,消失在绿荫大道的尽头。

佟璟晖就那么站在旋转的门前,旋转门里吹来的风刚烈而拥挤,一层层地从外面卷进来,再卷飞出去,室内的冷气和着户外温热潮湿的空气,混杂着扑面而来,终让佟璟晖有了片刻的清醒,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追了出来。

回到剑道上,两名助理教练正在清理着剑道,佟璟晖捡起自己的护面,最后看了一眼两柄断掉的剑,终忍不住地问道,“刚才,他是谁?”

“佟先生不知道吗?他姓季,还是个在校学生呢,去年全国的业余联赛上,他一人独揽了成年组重剑和佩剑的双料冠军。去年的赛制安排,重剑和佩剑的比赛日程几乎是挨着的,也只有他有那么好的体力,这边打完了休息不到两分钟,换了衣服就接着打另一场......”

佟璟晖坐在驾驶室里,给弦子拨了电话,电话一接通便劈头问道,“昨天来面试的,是不是姓季?你把他的资料给我送过来。”

“佟总,应征者的资料,一般最后都会在白姐那儿汇总,”弦子的声音从话筒里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佟总,要不您去趟白姐那儿,我在外面,在酒商的酒窖里选酒,这儿信号不是太好。”

电话挂上,只余一片茫然的手机盲音。

佟璟晖依旧握着手机,一手隔在方向盘上,好一会儿才醒悟了过来,驱车前往左岸37℃时,已近黄昏时分,天际一片雨过天睛的五彩霞光。

左岸37℃这会儿没人,空寂的舞池子里,只有七彩的转灯散漫地转着,投射下点点斑斓的光芒。白小仙就靠在自己办公室的门口,半披着一件抵御冷气的外衣,抱了胸懒洋洋地盯着头发湿透了的佟璟晖。

“Honey,”白小仙的声音透着娇柔与妩媚,眼底一抹星光,如那无尽旋转的霓虹闪耀。

“又喝多了?”佟璟晖瞥了白小仙泛着酡红的面颊一眼,那是一张足以颠倒众生的脸,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狭长纤细的柳叶眉、小巧的鼻翼、此刻半启的红唇、因醉酒而迷离的眼神......

佟璟晖知道自己不是柳下惠,也知道身边的这个女人就如同他后花园里的一朵娇艳牡丹,随时任他采撷,若换作以前,他会毫不怜惜地把她摁倒在沙发上,将她撕得粉碎。

反正,不过是逢场作戏。

可是今天,他却不想,他猛然间觉得累,脱去厚重而汗淋淋的击剑服时、说服自己来见白小仙时、推开左岸37℃的玻璃旋转门时,他都觉得自己身心俱疲。

佟璟晖从白小仙的身侧挤了进去,淡然地劝道,“酒对胃不好,以后少喝点。”

“Honey,”可一只温热的手软软在抵在了自己的胸口,白小仙转过身子来,软软地向佟璟晖靠近了一步,柔若无骨的手在佟璟晖的胸前游走着,语笑嫣然,“Honey是在担心我吗?”

佟璟晖不说话,只是盯了眼那只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手,漠然地加了句,“不嫌脏吗?”白小仙一怔,瞬间便又堆上满满的笑意,轻摇着头,笑得让人迷醉。

“可我介意,”佟璟晖一伸手便毫无怜惜之情地扯了下来,趁势闪身进了白小仙的办公室。

白小仙半个身子失去了重心,踉跄了半步,方扶了门框站稳,便目不转睛地盯着佟璟晖,他依旧穿着昨天的那件亚麻衬衣,浅淡的灰蓝色,领口一道深蓝的镶边,卷到肘边的袖口,微微敞开的第二粒纽扣。他正翻看着桌上后一个文件夹,内收的下颌、若刀裁般的鬓角、英俊而内敛的侧脸弧度、淡漠而紧抿的唇,一切,都是她迷恋的模样。

可他昨天夜里,却没有回去。

白小仙只觉得胸口隐隐地疼,许是酒力上了头,低了头绞着衣角,喃喃地低语着,“Honey,你对我不公平。”

佟璟晖合上手中的文件夹,掀了掀眼眸,看着门边上一脸落寂却又强颜欢笑的白小仙,淡然一笑“公平?三哥下个月好像要开拍一部新戏,你要是愿意,我让你当女一号,相信要不了多久,你白小仙又会回到双科影后的位置上去。”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白小仙的身子晃了晃,扬起脸来看着佟璟晖,声音微微提高了两分,“我说是不是这个,我根本不想当什么影后,也不想做什么女明星,阿璟,我要的你知道是什么.......”

“你要的我给不了,”佟璟晖一抬眼便打断了白小仙的话。

灯光略暗的办公室里,只有窗台上一盆滴水观音宽大的叶片在冷气的细风中轻舞,终摇晃着,“叮咚”的滴下一滴晶亮的水珠来。

整个办公室里,静寞无声。

佟璟晖在一堆文件的最底下找到了那份履历表,漠然地与白小仙擦肩而过时,白小仙幽怨的声音略带恨意地传来,“为什么?为什么以前安染可以!我白小仙就不可以?”

佟璟晖的脚步停了下来,略略停了两三秒,终头也不回地离去。

那个名字,刺痛着他的心。

舞池上空的七彩转灯依旧慵懒地旋转着,七彩的光斑,便灼痛着佟璟晖的眼,两名吧员站在吧台里,怯生生地向佟璟晖问着好,佟璟晖压抑着心间那片猛然蹿起来的疼意,极力用了最平淡的声音,“通知弦助理在开张前赶回来,你们白姐喝多了。”

门外,华灯初上,左岸37℃的户外霓虹灯闪耀如虹。

佟璟晖将车开出了停车场,直到倒车镜里再也看不到那一片闪烁天边的霓虹灯,方将车停在了路边上,打开车内的灯,看了眼那份履历表。

季宁远,一寸的相片拍得很严谨,很英气的浓黑剑眉、清澈有神的狭长双眼,可眉眼间,几分青春的叛逆与倔强彰显无遗,书写的字迹很流畅,蓝黑色的一片,行云流水般的安静。

佟璟晖嗤然一笑,翻开了第二页,扫了眼底下弦子留下的评语,却一眼瞥见擅长的乐器一栏里,赫然写着:钢琴、吉他、爵士鼓。

没有萨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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